華燈初上的夜晚, 格調高雅而價格昂貴的紅島酒吧成了不少富家子弟消遣夜色的去處。

五光十色的舞池內,聒噪的落寞的靈魂隨著鼓點搖晃, 男人衣冠楚楚, 尋找著今晚的獵物,也有不少打扮成熟性感的女人為了釣凱子而來, 她們熟練扮演著獵人的角色, 在各處座位輾轉流連, 主動出擊, 精緻妖嬈的眼線被燈光渲染出勾魂奪魄的美色。

最終, 狐狸精們的狩獵範圍定在了一處桃紅沙發。

她們目光一亮。

能點的起皇家禮炮這種特級蘇格蘭威士忌的酒單, 一晚上消費至少五位數起步, 絕非是那些蹦著養生迪手捧保溫杯的無趣臭男人。

他們剛進來不久, 小妖精們都在掂量著雙方的差距與實力,沒有第一時間發起攻擊,以致於他們一群男人擠在一套沙發上, 荷爾蒙極度過剩。

這一片幾乎圈走了所有女人的視線焦點。

姐妹花各自對視一眼, 不著痕跡扯了扯衣裙,露出大片美肩,她們踩著高跟鞋, 端著香檳酒, 搖曳生姿地朝凱子們走去。

“啪——”

她們定睛一看,氣得胸口發疼。

不知是哪裡蹦出的小妖精,搶先一步吃到唐僧肉,用得還是最低階的碰瓷摔倒, 還敢不敢再走心一點?

她們離得近,雖然燈光幽暗,依然能看見小妖精蓬鬆茂密到令人妒恨的大波浪,黑得沁出幽幽的藍光,張揚著濃烈風情的復古氣息。一條頗有心機的小黑裙,上身是規矩到不行的修身薄毛衣,掐出一段小蠻腰,而在腰線之下,原本乖乖牌的裙襬碎成凌亂的流蘇,纖細筆直的長腿若隱若現。

正所謂,上衣乖乖去上班,轉眼下裙蹦迪蹦到浪起。

單是一個背影,足以敗退在場絕大部分女人。

一通嫉妒後,姐妹二人果斷走人,像這種修煉成精的狐狸,她們有自知之明,絕不會讓自己的自尊心二次受損,不然在江湖上還怎麼繼續混?

而狐狸精小祖宗抬起頭,額前微卷的黑髮凌亂一片,無措又慌亂。

她的角度經過精挑細選,把富二代少爺看得紅了臉。

“抱歉,燈太黑,我好像被什麼東西絆住了。”

明豔女郎歉意笑了一笑。

她的美貌與氣質實在是渾然天成,仿若七八十年代走出的海報美人,復古而明麗,原本心裡嘀咕著該不會是酒水妹的眾人紛紛正襟危坐,喝酒的風流浪子也放下了杯子,若無其事嚼了一片口香糖。

“啊,沒、沒關係……”

富二代少爺清清嗓子,努力驅散面上的熱氣。

琳琅說著就直腰起身,結果又撞上了一個堅硬的膝蓋,這次她避無可避,就像一顆跳跳塘,啪的一下在舌尖炸開,她受到餘波的衝擊,跳到了男人的掌心裡。

她的後背貼著對方的胸膛,心跳聲正常得十分平淡,並沒有因為美人“投懷送抱”而興奮。目光所及,男人長腿微分,似一株倒下的松樹,在提花地毯上筆直地延伸。他的手擱在桌上,袖口挽起,露出一截硬骨,手指攏著老式酒杯,玻璃杯底殘留些許酒液。

她故作驚訝回頭。

……性感帥哥,你誰?

男人鼻樑架著一副金絲框眼鏡,鏡腿細細的,鏈子垂落頸側,就像好學生一夜之間開啟了斯文敗類的開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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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金琳琅的記憶中,陳願是一個看到她就會原地害羞紅臉的優等生,如同乾淨的白紙,心思與情緒明明白白擺臉上,這是金琳琅從他身上找出的唯一優點。除此之外,他既不會說情話,也不會給她買喜歡的禮物。

乖乖牌的好學生一年四季校服換著穿,偶爾換了件禁慾系的白襯衣,還是穿了許多年的,哪怕洗得很乾淨,金琳琅也不想把男朋友介紹給她的閨蜜。

從一開始,陳願就不是金琳琅看上的那盤菜,她被金父強迫著,勉為其難吃了一口,頓時感覺自己精彩的人生寡淡從此如同白開水。

金琳琅一想到自己要跟呆子度過自己昏無天日的一生,逃跑的衝動一天比一天強烈,然而金父的強大冷血形象深入人心,金琳琅最終沒有勇氣跟她的爸爸叫板,索性死了心,虛偽跟人耗著,讓親給親,讓抱給抱。

至於愛他?不可能,死都不可能。

琳琅心想,或許就是這種態度刺激到了男主,導致他出獄之後狼一樣盯上了金二小姐。如果她是女主,接下來劇情大概會重走“女主死亡男主痛徹心扉”的悲劇結局,或者是“男主自殘女主含淚原諒”的喜劇結尾,總之不把女主虐得奄奄一息表現不了愛情的可貴。

然而她不是,所以金二小姐註定避免不了籠中鳥死於籠中的結局,因為,她的飼主把她當鳥看,而不是人。

“金女士,這雙曾經被打斷骨頭的腿,你坐的還舒服嗎?”

男人的氣息夾著雪松與杏仁的淡淡香氣,縈繞於耳。

三年的時間,從白開水進化成令人上癮的烈酒,琳琅只能感嘆男主真是個掛逼,好在她身經百戰,經住了男主美色的暴烈衝擊,反而琢磨起了另一件事。

每個掛逼男主落魄之後,老天會隨機掉落金手指,有的是各種系統空間,有的是隨身老爺爺,而男主陳願,覺醒的是一雙能辨百石的透視眼。當初陳父就是因賭石輸光了數億資產,又被銀行追債,一時想不開跳了樓。

既然是為父報仇,陳願要的是金父自食惡果,他知道金父平生最得意的就是賭石,靠著賭石發家,青雲直上,成為業界備受推崇的珠寶大亨。

因此,陳願藉著透視眼,設下一場驚天賭局,獨吞了金氏翡翠百分之四十五的股份,同時摧毀了金父的精神意志。

就這樣,男主也沒打算放過罪魁禍首,他把金家連根拔起,一同拔起的,還有與金家沾親帶故的孃家。

九十高齡的邵老爺子最疼金琳琅的外公,老人家剛過完熱熱鬧鬧的大壽,突然知道自己家不成器的孫子強迫了一個清白的孤女,鬧得孤女上公安局求助,邵家遭到了無數網友的攻訐。

邵家很注重底蘊傳承,堪為京城少有的書香世家,邵老爺子重清名更勝過性命,氣得心臟病發作,沒送到醫院便不治身亡。

邵家的主心骨倒了,邵家又被殺紅了眼的男主步步緊逼,簡直恨死了惹事的金家,對金家兩位小姐置之不理,任由她們被沒收金宅後流落街頭。

金似玉畢竟是古穿今女主,光環加身,傭人們感恩她在宅子裡的善良行為,邀著她去了自家長期住下來。金似玉沒有叫上住在狹窄出租屋的妹妹,在她看來,人家做下人的,就憑著那一點兒銀錢生活,她怎麼能另外添上一張嘴,加重別人的負擔?

有了男主的授意,金琳琅被各大公司拒收,僥倖進了個小公司,一週後也必定是捲鋪蓋滾路的劇情,簡直能把曾經是高材生富家女的她活活逼瘋。

即使金琳琅心理強大,僥倖過了為生活陪酒這一關,也架不住男主後頭層出不窮的騷操作,跟剝洋蔥似的,一層層全是甜蜜到流淚的陷阱。

黑心洋蔥男,誰碰誰倒黴。

琳琅心頭嘖了一聲,面上情緒不顯,她挑起眉尖,光華流轉,遲疑地問,“……我們認識嗎?”

金二小姐是個遊走在森林裡的夜鶯,追求者多不勝數,琳琅打算把她輕度渣女的人設貫徹到極致,她必須要心懷天下,立志為每一個可愛的男孩子打下一片江山。至於前男友?聯絡列表裡躺了一排排墓碑,不知您是第幾塊?

然而男主見慣了狠角色,三年的監獄生涯讓他養成了不動聲色的良好習慣,聞言只是一笑,“千杯不醉的金二小姐忙著在別的男人懷裡一杯就倒,怎麼會記得我這個無足輕重的小角色?”

琳琅歪了頭,“既然這樣,那就讓我仔細認認人。”

話罷,手指去觸碰他的眼鏡。

男主嘴角含笑,身體往後一到,陷入桃紅的沙發裡,修剪得齊整規矩的黑色碎髮略微散開,鏡片下的一枚淚痣充滿惑人的氣息。

琳琅的手指落到嘴唇,冰涼的,質地比果凍柔軟。

兩人如此旁若無人的調情行徑,眾人早就蒙了一圈又一圈。

“你們是……男女朋友嗎?”

富二代少爺有些失落,他以為是最美的緣分,沒想到是別人的命運。

“不。”兩人齊齊否認。

琳琅微笑,“只是在大學圖書館見過幾次面。”然後沒有握筆的手被書呆子緊緊握到溼透。

陳願微笑,“偶爾一起開個車吃個飯。”然後調下車椅抱著她看了一整夜的勞斯萊斯星空頂。

如此默契的語氣,眾人更加不信了,這兩人絕對有一腿!

“琳琅姐姐,人家穿了12釐米的高跟鞋,腳都站得酸了,您能不能改天再發散您那該死的迷人魅力?”藍裙女伴抱胸站在一旁,語氣戲謔,她原本是傷心到不行,結果琳琅見色忘友這一下,刺激得她又精神了。

天下男人千千萬萬,一個靚仔不行就換個繼續泡,失個戀,天又沒塌,值得她為過去的前任傷心傷錢?呸,他不配。

琳琅舉手投降,“對不起了寶貝,馬上,就來。”

她從陳願懷裡起來,對方沒有攔她,只是脖子略略往後仰,即使這樣,仍然難以避免被她的大波浪狠狠打臉。

“對了。”

她突然甩頭,軟蓬蓬的黑色大波浪再一次,啪的一聲,重點關照了男主的俊臉,幸虧眼鏡架得緊,否則難逃一併掃落的悲慘命運。而接連兩次被當眾甩頭髮,陳願穩如狗中狗,眉梢眼尾不見半分生氣的跡象。

琳琅從桌上抽了一張撲克牌,印上新鮮的紅唇印,插到了男主筆挺如軍姿的衣領裡,如同一個國王,驕傲巡視著她的領土。

“哥哥,我想你今晚可能睡不著,需要這個。”

她衝他一笑,黑髮捲到腰間,美豔得不可方物。

儘管人離開了酒吧,空氣中依然淌著驚心動魄的香氣,昭示著一場兵荒馬亂。

陳願頂著被頭發絲打紅的牛奶臉,修長兩指伸出,夾住薄而硬的撲克牌,翻過背面花紋。

——紅桃Q。

一個靠征服男人而征服戰爭的紅桃皇后。

殷紅而囂張的唇印落在紅心上。

陳願想,金家二小姐那一笑果然意味深長。

他再度成了她的戰利品嗎?

“你們真的……沒什麼關係嗎?”富二代少爺被小妖精撓得心火沸騰,忍不住想做點什麼,但又怕得罪財神爺,他還等抱大腿發大財呢。

陳願笑笑,將皇后牌倒著頭插到老式酒杯,邊笑邊塞,直到整張牌扭曲成詭異的姿態,再也折不下半分,他才溫聲道,“硬要說的話,有血海深仇。當然,岑少想泡她,我也不會攔著,不過,等岑少玩膩了,通知我一聲,仇人一場,我勉為其難,開車送她一程。”

星空頂看煩了,再送前女友去火葬場看看絕美的風景好了。

他真是一個合格到不行的前男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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