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一會兒, 琳琅又重新回到家宴。

“是不是不舒服?”客人低聲問。

不止是他, 其餘人也若有若無看過來。

在場作陪的美麗女性不少,便是莉莉也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兒,淡雅的裝束猶如出水芙蓉, 生生把嬌俏的王家小姐壓了一頭。

然而美人之美在於風骨而不是皮相, 哪怕是莉莉擁有與琳琅同樣不俗的外表,可她欠缺閱歷與底氣,舉手投足間就差了火候。

很自然的, 她成了琳琅的陪襯。

莉莉抬頭看了一眼款款入席的女子,烏黑的長髮被盤綰起來,一襲茜紅色旗袍經過了特殊剪裁, 鎖骨處嵌了一片鏤空的花紋薄紗,雪膚隱隱約約顯露, 宛如上好的羊脂玉。

平心而論, 在外貌上, 她自信不輸於任何的絕色佳麗,何況她最擅長的是百變, 既能扮演風韻猶存的少婦,也能拿捏懵懂女學生的清純, 針對男人的口味而改變自己的魅力。

榮先生顯然也知道她這方面的潛力,因此著重培養。

如果沒有琳琅的異軍突起, 莉莉仍會是他最看好的一張王牌,否則他最後也不會深陷情網,把莉莉囚禁起來供他一人欣賞。

“無事, 只是夜色太美,有些流連忘返了而已。”琳琅攏了攏披肩,她的聲音溫柔中帶著一股未明的情愫,總讓人有一種佳人傾心於自己的錯覺。

客人眼神更加柔和了,“夜色雖美,也得有人共賞才算圓滿,下次我陪你,可好?”

琳琅還沒答話,又一道身影邁腿進來了。

孫英韶盯著客人,冷冷哼了一聲。

客人頭皮發麻,他哪裡又惹到這頭孫家豺狼了?

倒是王小姐離他最近,驚奇地問,“孫英韶,你嘴角怎麼了?”

少年的左邊嘴角有一道細小的紅痕,還冒出血珠來,他渾不在意摸了一把,衝著琳琅笑了,露出了一口陰森森的白牙,“哦,玩刀時不小心戳到了。”

眾人不說話了。

少年的表情明顯是不太爽,這個時候誰敢撞他的槍口?

琳琅舉起高腳杯,寶石紅的葡萄酒在玻璃中搖晃著,她淺淺咽了一口,餘光似漫不經心掃過了孫英韶。

像是某種邀請,又像是某種嘲笑。

看見這一幕的少年喉嚨略微聳動,吞下了分泌過多的口水。

他剛才被琳琅迷惑得暈頭轉向,淺淺一吻就已繳械投降,把最重要的交/配之事也給忘了,現在回想起來實在叫他捶足頓胸。

道行不夠,被她牽了鼻子走。

孫英韶暗暗下定決心。

姐姐,等敏敏下次出手,你就沒這麼好運了。

夜色漸深,宴席也散了,客人由於一樁生意要留在王家周旋,派了人手送琳琅回去。

孫英韶看著車子遠去,手掌捏了捏,緩緩吐出一口氣。

現在還沒到跟榮家翻臉的時候。

“走。”

他也帶人迅速離開。

琳琅被護送回了百樂門,榮先生又親自載她回大宅子。

一般來說,暗樁最好與主人保持距離,免得有心人懷疑身後的勢力。莉莉就是這樣,出了榮家宅子之後就沒再回去過。

琳琅倒成了一個例外。

司機看著車後座的一對男女,榮先生從袖袍裡取出一枚翡翠平安扣,那顏色幽深翠綠,是極品的帝王綠,單是這一小件就已價值千萬。

這一枚昂貴的平安扣落在榮先生手裡,卻被當成了討人歡喜的小玩意兒,繞在手心裡頭,舉高了對琳琅說,“你能拿到,就給你了。”

琳琅沒骨頭似歪坐在軟毯上,聞言懶懶掃了他一眼,“你當我是小孩子呢?”

榮先生笑了,“不然呢?”

他今年三十五歲,比琳琅要大上十七歲,放在普通人家裡面,也算是叔伯一類的長輩,而他權勢又深厚,旁人見了都得拱手,叫上一聲榮爺。

時至今日,以榮先生的身份地位,他同老一輩的梟雄都能以平輩而交,琳琅在他面前,說是小孩子的確不算過分。

琳琅眼珠轉動,脫了高跟鞋,雙腿打橫,慵懶枕在他的腿上。

司機趕緊收回目光。

他覺得接下來的內容不太適宜觀看。

榮先生無奈看這個小家夥的舉動,倒是親自抬手把中間的簾子拉下來,琳琅現在穿著旗袍,開衩一直蔓延到大腿,一不小心就容易走光。她不在意,他卻得替人考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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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沒坐相,我就是這樣教你的?”他嘴裡是責斥的話,卻將她的雙腳撥好,省得晃悠幾下就掉了下去。

琳琅也算是他一手調/教起來的,對於那憊懶的性子,榮先生是再清楚不過了。能坐著絕不站著,能躺著絕不坐著,偏偏她嬌纏的功力太過高深,榮先生在訓斥之前就被“收服”了,愣是成了她的“人形抱枕”。

“先生會允許小孩子坐你大腿上嗎?”

琳琅雙手摟著人,她的語氣天真,佈下的陷阱卻十分險惡。

榮先生掃過她旗袍下的窈窕身段,臉色不變,“這是長輩對晚輩表示的親暱,很正常。”

話剛落音,就見人咧開了嘴角,她抽出了一隻手,拂過自己的肩膀,慢條斯理地解起旗袍領口的琵琶扣,她指如青蔥,更襯得那扣結色澤嫣然。

“你做什麼?”他低頭看人。

“自然是做一些小孩子不能做的事。”

她眼尾飛上瀲灩春光,美不勝收。

榮先生的氣血為之一蕩。

等她解開了第二粒,榮先生卻不能繼續放任了,他捉住了琳琅的手腕,正了臉色,“不許胡鬧。”

琳琅低低笑了,“先生見慣絕色,還怕我這小小的誘惑嗎?”

榮先生卻是不說話了,他伸出手替她重新繫好衣釦。

他的視線不經意落到肌膚旁邊,微微一愣,靠近左邊的頸側印有一個淺淺的紅痕。

不是蚊蟲啃咬,也不是皮膚過敏。

而是……吻痕。

榮先生不自覺就想到了那副畫面,桀驁難馴的少年將人壓在牆上,低頭吮吸她的脖頸,囂張留下了自己的烙印。

他的手有些抖。

讓她登臺之前,他就想過會有這樣的一天。

他讓她置身狼群之中,肯定避免不了被咬傷啃噬的下場。

“先生怎麼走神了?”

琳琅明知故問,彷彿還未察覺到有人在她身上烙下了專屬印記,她睜著一雙顧盼生輝的美眸,好奇看著他。

美色為刃,也容易刺傷持刀之人。

“沒什麼。”榮先生平復了情緒,替她系得嚴嚴實實。

回去的路上,男人比往日更沉默,神色難辨,讓一眾手下戰戰兢兢,深怕自己做錯了什麼。

琳琅依舊沒心沒肺,把人弄得糾結之後自己睡了個好覺。

聽下人說榮先生那天晚上進了書房,再也沒有出來過。

已經過了一天一夜,也沒有進食。

管家憂心榮先生的身體情況,特意來跟琳琅稟告,現在這處榮家宅子中,榮先生自然是首席主人,而琳琅被他們尊稱為小姐,隱隱有了副主人的架勢。

琳琅正倚著欄杆賞一池粉荷,聽管家來報,也只好提著錦盒走一趟了。

有了榮先生的特權,她連招呼都不打,直接推門進去。

榮先生坐在紫檀太師椅上,一手扶著額,陷入了深思,直到瞳孔之中出現了一抹飄逸的鵝黃。

他幾乎是立即驚醒,看向來人。

琳琅提著食盒走到他面前,徑直開啟了,取出一盤桃紅蜜糕,又稱百果蜜糕,多種果料做餡,軟糯香甜,是琳琅偏愛的口味。

在她的潛移默化影響下,不愛甜食的榮先生也會經常品嚐,不過更多是她吃不完硬是塞給人,任性到了極點。

琳琅捻了一塊,遞到他面前。

榮先生下意識張開嘴接受投喂,豈料她手一縮,自己給吃掉了。

他看了哭笑不得。

這時候門外響起一個清淡的聲音,“主子,清和回來了。”

榮先生抬頭一看,琳琅沒有絲毫迴避的意思,他瞪了一眼,示意人安分點。

“進來吧。”

邵清和不卑不亢行了禮,似乎沒注意到琳琅的存在,“主子,清和有罪,沒能確保交易順利進行,反被淮幫的人鑽了空子。”

淮幫是當地最大的黑道勢力,榮先生在黑白兩道皆有人脈,榮家立足,靠的是制衡之道,當然不能看著淮幫日益壯大,因此有心提拔稍弱一籌的洪幫。榮先生打的是坐山觀虎鬥的意圖,只是沒想到居然會出差錯。

榮先生聽完了邵清和描述的整個過程,冷笑不已,“調虎離山?江俊那家夥四肢發達,腦子什麼轉得這麼快了?怕是背後有人出謀劃策。”

男人的視線落在邵清和身上,“你急功冒進,考慮不周,讓人摸了老底,去戒律堂領十條鞭子,好好反省吧。”

“是,主子。”

邵清和面色平淡退下了。

離開房間之前,他聽見少女清脆悅耳的笑聲,“嗤,先生好大的威風呀,板著一張臉怪嚇唬人的,琳琅的小心肝都沒法呼吸,還以為要死了呢。”

“呸,童言無忌,大風吹去。”男人頗為頭疼,“好好說話,什麼死不死的。”

“真的呀,琳琅不騙你。”

她眨著眼睛,似小孩子般痴纏著人。

“不信,你摸摸我的胸口,是不是不跳了?”

榮先生:“……”

這種明目張膽的美色陷阱,他好歹是一代堂堂大佬,瞎了眼才會跳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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