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噴嚏讓莫奈原本正說著的話斷了片, 也讓嚴肅的氣氛消失得無影無蹤。米婭手中旋著的筆停了下來, 坐在另一頭的諾亞一愣，然後臉上忍不住露出了笑，那個大個子看著前面有些疑惑捏了捏鼻子的外鄉人, 開口問道：“是不是感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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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可能是有什麼人在想我也說不定。”見一個噴嚏之後就沒了動靜，莫奈放下了手, 然後懶洋洋地這麼說著。這是一間小型會議室，說是這麼說, 其實也只是個擺著張桌子和幾把座椅的小房間, 房間不大，但統共也能容納十幾人，他們三人坐在裡頭便顯得有些空蕩蕩的。
“剛才說到哪了？”用指尖敲了敲桌面, 莫奈撐著下巴繼續說道：“我想想……對了, 是關於資源換置和分配的問題。”
光是對第十組進行全盤接手就已經花去了莫奈幾日的時間，直到這天一切都暫時結束, 他才有時間將米婭和諾亞叫了出來。
“就目前來看, 我們手中能夠換置資源的點數還是足夠的。”米婭又轉起了手中的筆，她低頭看著面前筆記本上寫滿的資料，繼續道：“但是第十組要想繼續向上爬，之後必然會吸納新的成員，巧合的是灰港的招新就在不久之後, 因此我們得必須留下一定數量的點數。”
“灰港人一直以來是第十組成員的重要組成。”這般說著，莫奈伸手勾住了不遠處的一號：“但是就算如此……如果身體素質不達標，也沒有接收的必要吧？”
阿諾德手下的第十組一直以來都不在乎這些, 因此像西蒙那樣明顯不適合見血的灰港人才會被吸收進來，但莫奈需要的並不是這些。
過多無用的人只會浪費第十組有限的資源，米婭顯然也是明白這個道理，因此她點了點頭，只開口道：“這點我會注意，與其來火狼送死，不如好好在灰港待著。”
“那麼暫時先扣除三分之二的點數。”結束了這簡短的交談，莫奈傾身靠在椅背上，又轉回到了原先的話題上：“反彈器是必須換置的，沒辦法換太好的槍，但是比起先前應該還能發揮點作用，近身戰用的短兵器也需要考慮，以及其他的衣物……”
“蜘蛛，你先等等。”他話還未說完，米婭就已經截斷了他的話，那個白髮的女人挑著眉，在紙上的資料下畫了條線：“我們現在可都是窮人，阿諾德留下來的那點資產遠遠不夠你這麼花吧？”
“咦？你是不是漏算了一件事？”莫奈聞言露出了笑，隨後道：“我昨天把我們的裝備都賣了，當然……也包括那些傢伙好得過分的東西，可惜了，原本還想偷偷私藏下一點的。”
“……你倒也不怕得罪那些傢伙。”
“他們現在應該琢磨著怎麼不得罪我才是吧？”莫奈無所謂地這麼說道，聽到他的話，米婭才發現自己又陷在了過去的思維裡，她嗤笑了一聲，便聽那旁的莫奈敲了敲扶手繼續道：“還有就是關於訓練的事情……諾亞。”
“啊？”諾亞聞言遲鈍地給出了回應：“有什麼事需要我幫忙的嗎？”
“不然難道我是找你過來玩的？”莫奈好笑地回了這麼句，便轉而進入了正題：“除了這些需要從火狼換過來的東西之外，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就是訓練。
灰港人不同於那些主動找到火狼的傢伙，沒有實戰經驗，心理素質也不一定能跟上，相比起我，估計他們也更信任你們。”
“是要我幫忙訓練新人嗎？”撓了撓頭，那個大個子這麼問道，便看到那頭的蜘蛛點了點頭：“這件事需要你和凱里一起完成，原本今天應該叫上他一起，但是他現在的情況……還是拜託你回去轉告他一聲。”
“好，我知道了。”
交代完了這件事，莫奈暫時松了口氣。他將一號提回自己的肩膀處，看著面前的兩人笑了起來：“行了，就先這樣吧……等我想到其他的再說。”
“我沒有以為蜘蛛是找我過來玩的。”這一聲話落下，諾亞總算是提起了其他的話題，米婭撐著下巴瞥向他的方向，就聽到自己的兄弟認真地回答道：“我以為是蜘蛛有什麼東西落下了，讓我幫忙回去找啦。”
前不久莫奈搬去了另一間單獨的房間裡，諾亞也重新過上了單人寢室生活，值得欣慰的是這回自己的室友不見不是因為丟了性命，因此他一直為此感到開心著。米婭在聽到他的話之後便顯露出了笑意，女人向諾亞揚了揚下巴，道：“諾亞，你先回去吧，我還有些話和蜘蛛說。”
“那你們慢慢談，我先去找一趟婆婆。”
“就跟婆婆說我一會兒到。”
“好。”
目送諾亞離開，還坐在原處的莫奈撐著下巴又看向了米婭的方向，那個女人上下打量著面前的青年，勾起唇道：“看起來你幹得不錯。”
“如果你想當的話，我可以把這個位置讓給你。”莫奈摸了摸脖子後頸有些無所謂地這般說道，但這句話很快就遭到了米婭的否決。
“沒有那個必要。”米婭淡淡地這般說道：“我們要想更進一步，就不能只接觸灰港人，我們對外界的瞭解不深，在這點上你顯然會比我更有優勢。”
“……你這可是盲目信任啊。”莫奈笑彎了眼這麼回答，米婭瞥了他一眼，卻只突然地問道：“你打算怎麼處理阿諾德的那些走狗？”
莫奈敲了敲桌子，卻是並沒有馬上回答。靠在椅背上的米婭環抱著雙手望著他，面無表情地繼續開口道：“蜘蛛，是時候該好好想想了。”
“我都明白。”莫奈撐著桌子站起了身，他將雙手插在兜中，低頭俯視著米婭道：“會威脅到我們的人，我自然是不會讓他們留下來的……你放心就是。”
“如此就好。”米婭聞言垂下了眸去，她看著本子上凌亂的資料，卻是並沒有起身的打算，而耳邊的腳步聲卻在門口截然而止。靠站在大門口處，莫奈回頭向後望去，只道：
“對了，下次行動的時間，大概在三天之後，有關任務的資訊我今晚會通知你們。
……好好準備吧。”
“知道了。”用筆尖在本子上敲了敲，米婭淡淡地這般回道，她在莫奈離開之後才抬起眸，那雙眸裡帶著的卻是冷意。
準備什麼？
……自然不是只要準備出任務而已。
交代完事情的莫奈轉身便走向自己的新住處，米婭是個聰明人，很多事情不用他多說也能明白，在大部分時候，那個女人總是值得信任的。
在交叉路口頓了頓，莫奈很快抬步走向另一側陌生的道路。頭目的房間與普通星盜的房間是分開的，但卻也不和其他頭目挨在一塊，而是單獨佔了一片地方。在進去之後就關上了門，青年臉上卻並沒有顯現出和高興有關的情緒，相反他難得顯得有些心事重重。
頭目的住處比普通星盜的宿舍要寬敞上四五倍不止，雖說只有一室一廳，但原本也就不需要什麼客房，並且還配置了廚具完全的廚房與陽臺。讓莫奈烤個肉他還覺得勉強，就不用說是做飯了，廚房對於他來說最有用的就是那個不大的冰箱，從裡面取出了一個紅色的大圓蘋果，他赤著腳向陽臺處走去，靠著欄杆眯起眼眸向下看著茂密的森林。
這地方沒有冬天，因此這些樹木一年到頭都是翠綠的顏色，看著倒是賞心悅目，拋著手上的蘋果，莫奈一動不動地注視著那片森林，慢慢地卻是皺起了眉。
與今天和米婭他們聊到的事情沒有任何關係，莫奈思考的是另一個問題——第十組的成員來源不可能一直來自灰港。
火狼是個龐大的星盜組織，灰港人在裡頭終究只是佔了很小一部分，更多的火狼星盜最開始則是那些在其他行星犯了罪的罪犯，他們手中沾上了鮮血，並且不介意在以後更多地沾上無辜者的血液。
總有一日，莫奈所要接納的也正是這種人，當然，如果他能控制第十組依舊保持著現在這種位置，如同阿諾德以前所做的那樣，那麼他便不會有這種煩惱，只要低調地和老頭研究出解決自己身上標記的方法就可以離開——但這卻是不可能的，不提米婭和諾亞他們的期望，光是來自文森特和漢克他們的敵意就能逼得莫奈不得不邁出步伐。
丟掉性命，或者是真正和那些殺人如麻的傢伙成為同伴？
不斷被上拋的蘋果最後被緊緊抓在了青年手中，莫奈面色沉沉地看著遠方的森林，良久也不見動作。
他兩個都不想選。
但他卻別無選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