潼關軒轅臺密林一片焦土氣息,沒有星光,顯得更加黑暗。

北面山石陡峭,能進入這片密林的只有東面、西面和南面,三個方向。

黃岐府總兵公孫屹的兩個二子,就是從最南面同時進入的那片密林。

起初,在密林中還能見到星星點點的火把光亮,然而等公孫屹率領大部隊趕到南面密林入口接應時,軒轅密林中便再未見到任何光亮透出。

別說光亮,這片密林甚至連一絲蚊蠅蟲豸的聲響也沒有,靜寂得非常可怕。

樹林外圍,拴著幾十匹戰馬,耷拉著腦袋,相互廝磨,正是公孫虎和公孫豹留下來的坐騎。

“嗯......,進入密林,只能步行......。可我在城樓上,明明瞧見了這裡有火把的光亮,此時為何一片漆黑?”

公孫屹坐在馬上,已隱隱感到了一絲不安。

他非常反感林中散發出的焦土之氣,只好用一塊絲質短帕,輕掩口鼻,向跟在他身後的近衛教頭——“暗影神鉤”高粱平問話。

“我的犬子——虎豹二將,是不是算起來已經帶人進去一個時辰了?”

威勐的近衛教頭不敢怠慢,連忙拱手答話,一身重甲依舊哐鏜作響。

“回稟大人,從公孫虎將軍差末將向大人傳話算起,的確已經有一個時辰了,而公孫豹將軍也是在那時同公孫虎將軍遇到的。”

聽了近衛教頭的回答,公孫屹心中不安之感更甚。

“他們既然已經進去有一段時間了,怎麼都會發現什麼東西......。我這兩個兒郎,做事都比較謹慎,為何過了這麼久,再無差士兵出來彙報?”

公孫屹用短帕從鼻尖擦到下巴上的鬍鬚,這時候他已有些適應了密林裡面散發出的難聞氣味。

公孫屹能官拜黃岐府總兵,自然有其過人之處,處變不驚是他一貫的行事作風。

“看來我已不能再等......”。

他回頭,望著身後舉著火把的手下。

光明與黑暗,在密林外圍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高粱將軍,你帶隊進去接應虎豹二將,令手持火把的士兵們分得開一些,注意火把千萬不能熄滅,我要在外面看見林中光亮,有情況立即以響箭為號。”

保持火把,燃亮這片密林,無疑是此刻最好的做法。

“暗影神鉤”高粱平對這位頂頭上司的當機立斷,佩服得五體投地,雙手抱拳,道一聲:“諾”。

他翻身下馬,將兵器插回腰間,從鞍韉上取了一副弓箭,帶著手舉火把的隊伍,第一個進入密林。

這一次,隊伍拉得很長,闊得很開。

林中終於又有了亮光,卻氤氳迷濛,不辨虛實。

“嗖”。

“暗影神鉤”高粱平所帶人馬,還未進入一半,林中便有一道響箭射出。

響箭聲音刺耳,穿空裂雲,擊碎了整片密林的靜寂,突兀異常。

“這麼快?不好,一定是高將軍遇到了兇險,恐怕我兒危矣......”。

公孫屹再也不顧大樹攔路,扔掉短帕,舉起馬上長刀,縱騎上前,刷刷幾刀,在密林入口斬出一條路來。

刀名“毒火”,柄長三尺,身寬過掌,刀刃卻暗如黑煙。

刀鋒凌厲,寒光四射,大樹東倒西歪,無不披靡。

舉著火把的士卒紛紛跟在公孫屹馬後,朝響箭處搜尋。

途中有一棵形如鬼魅的大樹攔路,粗壯的樹幹上還嵌著一把匈奴剔骨大斧,也被公孫屹一刀斬斷。

“這裡面果然有敵人......。”

公孫屹瞧也沒瞧那把大斧一眼,繼續前行。

他救子心切,已使出畢生所學,將眼前張牙舞爪的大樹視為死敵,似乎已沒有任何事務能夠阻擋他的前進之勢。

然而公孫屹的座下戰馬,黑暗中卻被一根荊棘刺破腹部,又往前跑了幾步,口吐鮮血,臥倒在地。

公孫屹也只好棄馬,腳下卻並不停頓,“毒火”長刀不停揮斬,很快便來到了“暗影神鉤”高粱平發射響箭的地方。

這位近衛教頭,已丟掉弓箭,將他的成名武器“暗影長鉤”拿在手裡,正緊緊地注視著密林前方。

這兒並不算一片空地,四周都密密麻麻地生長著奇形怪狀的樹木,幾乎不能站人,焦腐的味道比先前更加濃郁。

令公孫屹吃驚的,卻是高粱平直勾勾的眼神,那充滿疑惑的神情,極度不敢相信自己剛才所見。

這位近衛教頭身形魁梧,正值壯年,一向行事果斷,似乎已沒有什麼事能左右他的判斷,然而此時,他卻有些不知所措,手中舉起的武器,只硬生生定在空中。

他的正前方依舊很黑,樹影婆娑,卻似乎有人影攢動。

舉起火把的士兵陸續圍了過來,火把上的火苗上躥下跳,呼哧作響。

正前方終於被火光照亮。

公孫屹將“毒火”長刀握得更緊了,手心已經冒汗。

此時他和他的近衛教頭一樣,動作定格,一絲也不敢亂動。

因為藉著火把的光亮,公孫屹終於看清了前方出現的人影,也終於知道高將軍為何剛進入林中不久,便急著射出了那支響箭。

原因是林中突然出現了五個人。

五個人,拖著五道長長的影子,在火把的照耀下,慢慢從樹林裡面走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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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最前面的兩人,一左一右,正是公孫屹的兩個兒子——公孫虎和公孫豹。

五人是從軒轅密林正中心走出來的,此時才停滯不前,和公孫屹的隊伍形成對峙。

公孫虎和公孫豹手中已沒有武器,只靜靜地站住,卻好似完全不認得自己的父親一般,兩眼冒著綠光,神情茫然,宛若行屍走肉。

在他們身後,還各自跟著一人,卻都是身著袈裟的禿頭和尚,臉上已有皺紋,年紀自是不輕。

其中一個和尚雙手帶著手銬,另一個和尚雙腳拴著腳鐐,場中無人識得。

驟然見到自己的兩個兒郎變成這般模樣,公孫屹已經覺得有些吃驚,看到他們身後出現的兩個自帶枷鎖的和尚,更令其感到差異。

如果說這四人就能將黃岐府總兵公孫屹和“暗影神鉤”高粱平,唬得不敢輕舉妄動的話,顯然還不夠分量。

此時此刻,最令公孫屹和在場眾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正前方還有第五個人存在。

這第五人,本不應該存在,也極不應該出現在這裡的。

那人立在前面四人身後正中,腦袋低垂,全身骨骼軟綿綿地在風中飄蕩,整個人也好似浮在空中一樣,渾身上下纏滿粗細不一的樹枝,既像一個人,又不像一個人。

與那兩個和尚不一樣的是,公孫屹和在場的許多人,卻認得這第五人。

因為這第五人,鬚髮皆白,身上披著灰色的英雄氅,腳上穿著暗藍的五福捧壽靴,雖然都有些泥濘不堪,卻仍舊依稀可辨。

這個人不是他們黃岐府小刀山驚濤堂分舵舵主安世民,又是何人?

安世民的雙腿已被燒成了焦炭,卻仍在樹枝的纏繞支撐下,立在場地正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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