欒少見陳七擺好架勢,立即挽起袖子,踩在陳七手上,縱身一躍。

陳七喝聲:“起”。

他奮力一託,將欒少拋過頭頂。

藉著陳七上舉之力,欒少這一縱,足有三五丈高,卻仍是離繩子末端,差了少許。

他雙腳想要踩在坑壁借力,卻溼滑無比,“哧溜”一聲,踩了個空。

“嗐……,只差了一點點。”

欒少落地,不甘心地說道。

陳七知道欒少輕功不弱,剛才若是換做自己,也不一定能成功,抬頭望向坑頂,愁眉不展。

欒少抬頭,見金童那猴子,仍忠心耿耿地守在上面,計上心來,轉身道:

“七哥,不如讓你的猴子,抓住繩子,往下爬一點點,我只要能摸到它的身子,便可再上去少許,定能抓得住繩索。”

陳七聞言,覺得有理,朝著金童尖嘯了幾聲。

那畜生聽得懂主人意思,乖乖地沿著繩索,爬了下來,雙腿連著尾巴自然下垂,緊貼坑壁。

欒少依照先前樣式,再次上跳,真的給他抓住了金童後腿。

他運起先天神功,奮力往下一扯,雙腳凌空踏了幾步,又升高半尺,和金童一起抓住了繩索末端。

欒少大喜,不等金童往上攀爬,雙手交替用力,反而越過了金童頭頂。

他眼看就要爬到頂上,得意忘形,冷不防一腳踩在金童肩上。

金童那兒,原先被東方樹踢了兩腳,舊傷未愈,此時被欒少碰到患處,只痛得齜牙咧嘴,張口就咬。

“唉喲”。

欒少來不及提腳,就覺腳踝處一陣巨痛,立即往下檢視。

“是這畜生咬我?找死。”

他心中惡念一起,索性雙腳同時向下猛蹬。

他的另一只腳踏在金童胸口,隱隱聽到“咔嚓”一聲。

“吱吱吱吱。”

金童受不了欒少大力蹬踏,兩隻手抓不住繩索,往坑洞底部摔去,咿呀亂叫。

陳七在下面看得真切,立即飛身接住金童。

他發現這只猴子舊傷未愈,又添新創,胸口已經凹陷下去,滿嘴冒血。

“混賬東西,這般狠毒?為何要對我的金童下此毒手?”

陳七抱著金童,對著頂上的欒少破口大罵。

欒少藉著踩踏金童之力,已經爬到坑口,再也不把陳七和金童放在眼裡。

他翻身上到地面,指著陳七懷中金童答道:

“七哥難道沒有瞧見?是這畜生先咬的我。它不仁,我不義,全是它咎由自取,怪不得我。”

陳七聽懷中金童口中所發之音,斷斷續續,漸漸細若蚊蠅,低頭見它手腳也逐漸靜止,看來已是命不久矣。

那猴子是他從小帶大的靈猴,此時死在他的懷中,心內已是悲憤不已。

陳七盯著欒少,心想此番還得靠他協助才能上去,只好強忍怒火。

他放下手中金童,對欒少好言說道:

“司徒兄弟,金童的事,我不與你一般計較了。東方樹那一腳,到底還是要了它的命。你快想辦法將我弄上去吧。”

“什麼?金童死了?”

欒少見金童一命嗚呼,心中立馬犯了嘀咕。

“這陳七號稱‘黑市鬼見愁’,心狠手辣。那猴子是他愛寵,他口中雖說猴子的死因,是由於東方樹一腳在先,可最後,到底還是我踹了它致命一下,誰知道他上來後,還找不找我報仇?不可不防……。”

他們司徒家一向“寧可我負天下人,不可天下人負我”,此番自然也不例外。

欒少假裝笑臉,朝陳七拱手道:

“金童之死,著實是場誤會,見諒見諒……。難得七哥深明大義,不怪罪我。我這就去尋一些山中老藤,接上繩子,將七哥拉上來。”

他不等陳七答話,拍了拍雙手,轉身就走,走時還將垂著的半截繩子全部提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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欒少邊走邊道:

“七哥放心,起初我見山下倒是有一些老藤,應該還算結實,我去去就來,去去就來……。”

說完,他心中卻想著:

“前番地震,定是冥王在下面出了岔子,禍福難測。我在這兒守著也是枉然,不如就近投靠了諸葛堂主再說,好歹還能在匈奴軍營混個一官半職。至於陳七嘛……,我誤殺金童,若將他放了出來,那才是真正見了鬼。”

“司徒兄弟……。”

陳七想要叫住欒少,卻已經得不到回應。

他剛剛聽欒少離去時的口音,毫無誠意可言,最後還將救命的繩索順走,只氣得面上青一塊紫一塊。

只不過,他心中對欒少仍抱有一絲幻想,又不好發作,只能埋了金童,在坑底苦苦等候。

不知過了多久,天色漸晚,暮色蒼茫。

陳七見欒少一去,杳無音信,終於相信那個小人已經將他拋棄,滿腹苦水只有往肚子裡面咽,悔不當初……。

他望著頂端十丈遠的深坑開口,自言自語:

“我真傻。看來司徒欒那家夥,定是溜之大吉了,哪裡還會回來?我要如何才能上去?”

夕陽西下,深坑漸漸暗了下來。

陳七急了。

他知道自己怕黑,一旦夜幕降臨,坑底黑燈瞎火,月光也絲毫照射不到,保不住他體內之毒會提前爆發出來,後果不堪設想。

“哼,殺我金童,又害我陷入了黑暗的危機之中……。司徒欒,我若能夠脫離此困,不報此仇,誓不為人。”

深坑底部多了一個小土包,是他剛剛埋葬的金童之墳,

陳七定在那裡良久,突然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我剛才為何沒有想到?金童至死還給了我脫困的啟發。”

因為陳七在埋葬金童時,發現這個深坑的底部泥土鬆軟合適,將之挖出來往上壘砌,倒是不難。

“挖一半,壘一半,還能用坑壁的軟土。只要能壘到差不多先前繩索的高度,我便能夠上去……。”

陳七趁還有少許亮光,挽起袖子,說幹就幹,開始徒手挖土。

他手上功夫原本不弱,此時正好派上了用場。

人在逃生時,能出人意料地激發出所有潛能,陳七也不例外。

沒過多久,他很快便壘砌了一個陡峭的土堆,感覺高度夠了,便站在上面,縱身一躍。

陳七終於見到了久違的地面。

月亮已經升起,掛上枝頭,皎潔無暇。

世間萬物,有了月光的映襯,彷彿披上了一層薄薄的輕紗,靜謐安詳。

“終於上來了。”

陳七沐浴在月光之下,從未覺得今夜的月亮,竟是如此美麗迷人。

突然陳七聽見身後傳來細微的腳步聲,步履如飛。

“司徒欒倒還沒走?”

他立即回頭,卻看見一個滿身血汙的絕色美女,正冷冷地盯著他的身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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