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上點蒼派演武場臺上的紅衣老人是花影正。

今日清晨,他略作收拾,在李世一行出發後不久,也上了蒼山雲弄峰,準備拜見掌門師兄植敬堂。

他聽到執掌使柳萬花宣佈白毅已死,點蒼掌門由上官鳴接任,不禁大怒。

花影正一向性子直來直去,直接飛身上臺,沒有看見李世他們。

“誰說白毅死了?”

“怎麼植師兄,這麼重大的事情,僅憑一句話,掌門之位就傳來傳去,太不講究了吧。”

這個時候,許多點蒼年紀稍大的門人,認出了花影正。

“這不是花師叔嗎?他怎麼也來了,他離開我們點蒼派也好些年頭了。”

植敬堂掌門直起了腰,卻將白襖裹得更緊,似乎更加怕冷。

“花師弟,多年未見,你回來得真是及時啊……。”

這是李世和沈夢第一次聽到植敬堂發聲。

他聲音嘶啞,說這句話時非常吃力,然後劇烈咳嗽,好似要將心肺咳穿一般。

花影正雖然對這位掌門師兄言語上直來直去,禮數卻不敢不敬。

他向植敬堂拜了幾拜,立即上前扶住植敬堂的雙手:

“師兄的病情加重了許多,可不能再飲酒了啊。”

植敬堂卻笑了:

“不飲酒,我還活在世上做什麼?”

植敬堂指了指柳萬花,讓他搬來一張椅子,示意花影正坐下。

“花師弟此時能回來,是我們點蒼的幸事。你說白毅還活著,可是真的?”

“我派了好多人去尋他,一直沒有找到,為什麼他自己還不回來?咳……咳……。”

植敬堂說完又是幾聲咳嗽。

他彎下腰,從座椅旁邊拎起一個酒壺,擰開蓋子,酒香四溢。

花影正見植敬堂咳嗽得厲害,卻依舊改不掉喝酒的習慣,本想制止,但知道師兄脾氣,欲言又止。

植敬堂一仰頭,喝了一大口酒,感覺才緩過神來。

“唉,我是離不開這玩意兒了。”

“花師弟,快說吧,白毅在哪兒?”

花影正坐下說道:

“白毅是唯一活著走出赤霞山莊的人,他知道是誰下的毒手。”

“今日他在我之前就上山了啊,怎麼你們還沒有見到他嗎?”

花影正話音未落,植敬堂便向柳萬花招了招手。

柳萬花在植敬堂手下,鞍前馬後伺候多年,完全領會掌門的意思,立即走到臺前問道:

“點蒼雲中劍客白毅,可是到了這裡?”

臺下站著的眾多門人神情各異。

上官鳴和他周圍的人,紛紛冷笑,並不回頭。

站在外圍的一些弟子左顧右盼,突然一人大叫:

“白毅師兄,真的是你,原來你真的活著啊。”

白毅原本站在李世身後,李世讓他先不要現身,靜觀其變,這下子被人認出,知道無法隱瞞,往前走去。

人群中讓出一條路來。

上官鳴看見白毅,眼神有些驚訝,一閃而過。

白毅走近臺前,向著執掌使柳萬花鞠躬說道:

“點蒼白毅,特來叩見。”

“今日弟子不知道,點蒼派推選掌門候選人。”

“弟子才疏學淺,無功無德,愧不敢當。”

“還請執掌使回稟植掌門,收回成命吧。”

場下有一半的弟子見到白毅回來,都非常高興,但突然聽到他不願接受點蒼掌門的職位,紛紛發出嘆息之聲。

“白毅師兄,性情敦厚,由他做我們的掌門人,是我們的福氣啊。”

“就是,就是,既然植掌門願意傳位給他,他為什麼還要推脫啊。”

上官鳴見白毅一開口就是不願接受掌門職位,面上帶著一絲嘲諷的笑容,並不說話。

花影正性子最急,他聽到白毅推辭,未等柳萬花傳話,第一個站了出來:

“白毅,你在赤霞山莊身負重傷,難道不想報仇雪恨?”

“現在正是大好機會,讓你領導點蒼派,將我門派的武藝發揚光大,怎麼說不做就不做?”

柳萬花回頭望著掌門植敬堂。

植敬堂放下酒壺,站起了身,也走到了臺前。

他幾口酒下肚,只覺得一下子容光煥發,疲態一掃而光。

“白毅,這個決定是我同你的幾個師叔,商量了三天三夜,才定下來的。”

“我們覺得,點蒼後起之秀裡面,綜合而言,你是掌門之位的最佳繼承人選,希望你不要令我們失望。”

植敬堂一開始以為,白毅說的只是幾句客套話,不以為然。

他將掌門令牌從胸口摸出,舉在身前:

“既然白毅已經回到點蒼,剛才只是以訛傳訛。”

“今日我就將這塊點蒼掌門令牌傳於白毅。”

白毅立即跪下,雙手抱拳說道:

“植掌門且慢。我白毅身犯大錯,辜負了您的期望,這掌門之位,我是萬萬沒有資格接受的呀。”

“我只求自己有生之年能夠將功贖罪,手刃惡人,為赤霞山莊中慘死的武林同胞報仇,再也別無他求。”

“還望植掌門三思,請您收回成命吧。”

植敬堂一隻手拿著令牌,原以為白毅客套過了,會順理成章上臺受命,卻不料他仍是拒絕,一時間定在臺上,舉著手放不下來。

花影正見白毅為了自己因中毒所犯錯誤,耿耿於懷,一心不肯接受掌門職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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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知道白毅當時也是情非得已,情有可原,心中著急,對著白毅說道:

“我不是告訴過你了,大丈夫成事不拘小節,而且人非聖賢,孰能無過?”

“既然掌門師兄覺得你是我們點蒼派合適的人選,你就應該遵從師命,接受這個決定。”

“有了這塊令牌,你可以調集點蒼好手,一起去找那個惡人報仇,這樣赤霞山莊慘死的英雄好漢才能含笑九泉。”

白毅心中仍是非常矛盾,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站在白毅身後的上官鳴,以為白毅請來了花影正為他撐腰,掌門的令牌就要被他上去接令。

他心中想到:

“在點蒼,論武功是我最強,論資歷也是我比他老,怎麼植敬堂掌門會把掌門之位傳給白毅?”

“早在一個月前,我就聽說了植敬堂掌門同幾個師叔在討論掌門人的遴選之事,那時候我的呼聲還是最高的。”

“今日宣佈的結果卻出乎我的意料。”

“剛才大家都以為白毅已經死了,已經宣佈由我來接任掌門,為何白毅能突然恢復正常,及時趕到?”

“這裡面一定是這個花影正在搗鬼。”

“不行,我什麼都可以讓著師弟白毅,但掌門之位,是我拜入點蒼夢寐以求的夢想,今日一定不能給他搶去。”

上官鳴在仙人鋪子見到快劍秦林的劍法,也要出來同他比劍,可見好勝心極強。

他心念至此,不再猶豫,上前一步,對著植敬堂掌門說道:

“植掌門,眾位師叔,您們一直教導我們點蒼門人,要行俠仗義,懲奸除惡,施善百姓,只有這樣才有資格做點蒼派的繼承人,可是對的?”

植敬堂將舉起的掌門令牌放了下來,看著上官鳴,回答道:

“沒錯,我們點蒼派雖然地勢偏遠,只在西南一隅,但也是千百年來的名門正派,一定要將這些古訓發揚光大。”

上官鳴又朝著花影正鞠了一躬,說道:

“花師叔,好久都沒有拜見您老人家了,今日見面,您風采依舊,不減當年。”

“您剛才說大丈夫處事不拘小節,可犯下滔天大罪,禍害相鄰,人命關天,也可以聽之任之嗎?”

花影正見上官鳴質問,剛想開口,上官鳴卻沒有給他說話的機會。

“白毅師弟從赤霞山莊出來後,在山下的鄧川城內,所作所為,難道花師叔豪不知情嗎?”

花影正見上官鳴問的是他知不知道白毅所犯大罪,一時語塞,還沒想好該如何向植敬堂解釋。

植敬堂見上官鳴站出來指責白毅,便向上官鳴問道:

“上官鳴,你不妨直言不諱,將所指的事情說個明白。”

上官鳴向植敬堂再鞠一躬,不再隱瞞,將白毅化身厲鬼,吸食人血害人的事情全盤托出,讓在場眾人無不動容。

植敬堂轉身向花影正問道:

“花師弟,上官鳴所言可是事實?”

花影正只好回答道:

“事實的確如此,只不過……。”

他還沒有說出白毅是因為中毒的緣由,便被植敬堂伸手制止。

植敬堂一向嫉惡如仇,現在已經是怒不可遏。

“原來這幾個月,在山下禍害百姓的人竟然是你白毅。”

“你的所為,真是我們點蒼的恥辱。”

“此事既是事實,我們點蒼派還真不能容得下你。”

跪在地上的白毅聽到身後上官鳴師兄的言語,已經淚流滿面。

植敬堂掌門的一聲大喝,好似晴天霹靂,讓他再無生的念想。

他向著植敬堂磕了三個響頭。

他每磕一個頭,就說一句話:

“植掌門,上官師兄,你們說得沒錯,我白毅的確犯下了滔天大罪,害了數十條無辜的人命,我已無臉再活在世上了。”

“我今日上山,只是報答救我的兩位恩公恩情,想將他們引薦給植掌門。”

“既然我使命已經完成,希望植掌門念在我白毅仍是一心感恩拜入點蒼,不要將我逐出師門。”

磕完這三個響頭,白毅整理了衣袖,站起身來。

他環顧四周,說道:

“我白毅多謝掌門和眾位同門的照顧,此生就此別過,願來世還能成為點蒼的弟子。”

他雙手緩緩伸出,突然十指向內彎曲。

沈夢在外圍看得真切,緊緊抓住李世的手說道:

“不好,白毅他......。”

李世鞭長莫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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