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水道長收起了樹葉,蹲下身,扶住清湯道姑的肩膀。

“師姐,我們被大師兄撞破了好事,他一定會告知師父責罰我們。師父定下的規矩非常嚴苛,你我又不是不知。”

“他剛才也說了,要廢去你我武功。我們千辛萬苦練的功夫豈能被他一朝奪走。”

寡水道長不住向清湯道姑解釋:

“我想如果我們能夠私奔離開,只要大師兄阻攔不住就好,便對他使用了清風劍法。”

“大師兄武藝高強,我不得不驟然襲擊,否則鹿死誰手,猶未可知。”

“我失手殺死大師兄也是萬不得已,是為了我們好。如今之計,要不你就和我一起私奔了吧。”

清湯道姑猛地將寡水道長的手甩開,怒道:

“你還有沒有一點良心?我們從小被師父收養長大,大師兄既是我們的師兄,也是我們的親人,對我們也是恩重如山,你怎麼能將他殘忍殺害呢?”

“就算大師兄知道了你我之事,也不過是言語上稍加懲戒,廢除武功之事一定是他的氣話。”

“他為人敦厚,我們苦苦哀求,他也不會為難我們,你為什麼要這麼狠毒?”

清湯道姑見大師兄慘死,悲痛欲絕,伏在粗茶道長的身體上面,痛哭流涕。

寡水道長望著清湯道姑哭泣抖動的身體,退後了幾步。

“師姐,我知道錯了,我這也是一時出手太重,失誤所致,你不要再責怪我了。我們趕緊一起離開這裡吧。”

清湯道姑沒有回頭理睬寡水道長,她依舊悲痛地說道:

“你做出這樣禽獸不如之事,我恨不得幫大師兄報仇雪恨,又怎會跟你一起私奔?”

寡水道長聽到了清湯道姑恩斷義絕的話語,又往後退了一步。

他看著清湯道姑伏在大師兄身上哭泣的樣子,盤算事已至此,該如何收場才好。

“明明是你不小心,讓大師兄跟來,壞了我們的好事,你居然怪我?還要幫大師兄報仇?”

“正是因為大師兄為人老實,循規蹈矩,他一定會廢了我們的武功,還會將今日之事告訴師父。”

“師父嫉惡如仇,雷厲風行,還不知道要怎樣懲罰我們呢。”

他又往後退了一步。

“師父雖然教了我們武功,但卻把絕招交給了一個外人,我就算留在清風觀也沒什麼前途了。”

他望著地下粗茶道長血流滿地的屍體。

“如今我為了你,不惜和大師兄決裂,一出手就誤殺了大師兄,你居然還不領情?”

“清風觀內只有你這一個女子,我便和你好,我如果離開這裡,憑我的本事,還怕沒有女人?”

“既然我已經犯下大錯,也不在乎多錯一次。這件事一定不能讓師父知道。”

他殺心又起,心想粗茶大師兄已經殞命,知情人也就只剩下了清湯師姐,乾脆一不做,二不休。

寡水道長往前走了一步,手中綠葉又現。

他運起內力,立時就要發動清風劍法,往清湯道姑背後襲去。

說是遲,那是快。

正當那道奪命的綠光再次出現之際,一道凌厲的掌風呼地將綠光扇滅。

夕陽已經隱去,大地重回黑暗,沒有月光。

那道雄渾至極的掌風穿過綠光,扇滅了綠光,啪地一聲,落在千年榆樹粗壯的樹幹之上。

榆樹枝椏上面累積的重重白雪,就像落花一般漫天飛舞,呼地紛紛落下。

白茫茫的一陣雪花飄落,一時間讓樹下之人眼花繚亂,睜不開雙眼。

清湯道姑扶著粗茶道長,從地下坐起。

“畜生,你居然如此心狠手辣,枉我待你同門一場。”

粗茶道長左邊衣衫全部被血浸透,但依然目光如炬,盯著寡水道長。

寡水道長右手被那一道凌厲的掌風扇過,手中綠葉幾乎掉落。

他看見粗茶道長死而復生,以為見到鬼了。

“你,你,你怎麼沒死?”

粗茶道長怒不可遏,他右手捂著傷口,舉起左手又要打出落花掌法。

“你就那麼想我死嗎?今天我就要替師父清理門戶,剷除你這個敗類!”

清湯道姑見狀,死死抓住粗茶道長的左手。

“大師兄,不要啊,我不要看到你們手足相殘,這件事我也有責任,你責罰我吧,你不要傷害寡水師弟。”

寡水道長一向懼怕大師兄的落花掌法,知道剛才那一掌如果直接朝他身上招呼,他不死也得傷殘。

他眼看大師兄已經還魂坐起,不知是生是死,早已嚇得魂飛膽裂。

他趁清湯師姐攔住粗茶道長之時,當機立斷,腳底抹油,溜之大吉。

“我一時失誤,用清風劍法明明殺死了大師兄,怎麼大師兄還能借屍還魂?”

“我犯下如此大錯,清風觀是回不去了,先避過這個風頭再說。”

粗茶道長傷口疼痛,他見清湯師妹求情,望著師弟寡水逃走的背影,那一掌終究沒有劈出。

清湯道姑伏在大師兄身上哭泣時,已經感覺到大師兄還活著的,原因是她聽到了大師兄的心跳聲。

心跳聲居然在胸口的右邊。

所以當粗茶道長起身向寡水手上劈出落花掌法時,她還沒有特別吃驚。

“要不是我異於常人,心臟長得偏右,寡水的那一劍已經取我性命了,你居然還護著他?”

清湯道姑摸出懷中金瘡藥,給粗茶道長塗抹了傷口,將他扶起。

“大師兄,畢竟我對他還是有些感情,只怪我這麼久了還看不清楚他的為人。我見你傷得很重,我扶你回觀,先給你療傷才是。”

粗茶道長左胸疼痛難忍,也只能聽從清湯道姑的意見。

“都怪我沒有管好這個師弟,我愧對師父啊!”

“師弟這一走,相當於已經同我們割袍斷義,一刀兩斷,以後形同陌路了。”

清湯道姑流淚勸道:

“我看寡水師弟剛才也是一時衝動,他並不想要害死大師兄,只是失手而已,說不定他還會回去清風觀認錯的。”

粗茶道長卻斬釘截鐵地說道:

“我和他的同門之情已經決裂,恐怕再也回不到過去了。”

兩人攙扶著離開了千年榆樹,只看得灌木叢中兩個黑衣人一陣雲裡霧裡,額頭冒汗。

“我們還道清風觀是道家清修之地,卻不知裡面也是風起雲湧,危機四伏。”

“這同門之間,也是爾虞我詐,比江湖上還要險惡萬分啊。”

其中一個黑衣人突然如夢初醒道:

“無常大人一封書信,原本是要誘惑雷有同前來,怎麼雷有同沒有來,來了三個道士,自相殘殺,這是什麼道理?”

另一個也隨聲附和道:

“對啊,我也覺得奇怪,現在太陽已經落山,我們是否回去找無常大人覆命,告訴他清風觀道士們的怪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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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人從灌木叢中走出。

千年榆樹上面落下一個黑影,也是一身青衣道士打扮。

“兩位在這裡蹲了很久了吧,這是要去哪裡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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