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櫃檯旁的工作桌後, 魚悠正在專心修理收音機。這臺收音機還是那名記者留下的, 她前兩天去了巖雲,沒來得及修理, 對方也沒聯絡她, 可能已經不打算要了。

魚悠將收音機拆成零件, 一邊檢查損壞程度, 一邊研究改造方案。但凡是她經手的產品,她都會想辦法在原有基礎上進行改造。當然,這種改造只限於自己回收的物件,如果是別人送來修理的東西,她一般不會隨便亂動,只會把改造方案記錄下來。

正在這時, 門外傳來一陣風鈴聲, 魚悠抬頭望去,只見兩名男子先後走進來,其中一人手上還抱著一個魚缸,魚缸中有一條紅橫帶龍。

“是魚小姐嗎?”為首的黑衣男子將魚缸放在櫃檯上,語氣冷硬地問道。

“是的,你們有什麼需要幫助的?”魚悠放下手上的零件, 起身來到櫃檯。

“聽說你治魚的技術不錯。”黑衣男子指了指魚缸裡的紅橫帶龍,“麻煩你幫我看一下這條魚。”

魚悠皺了皺眉, 聽他說話的口吻,可不想是會養魚的人,他甚至沒有正眼看過這條魚。

“這是你的魚?”魚悠問道。

黑衣男子“呵”了一聲:“不是我的魚, 我來找你治什麼?”

魚悠沒有計較他的無禮,仔細打量這條紅橫帶龍,隨口說道:“你的紅衣錦龍怎麼受傷了?”

“我也不知道,回去的時候它就這樣了,可能是被岩石劃傷的吧。”

魚悠抬頭看向他,目光淡漠。她剛才故意將紅橫帶龍說成紅衣錦龍,誰知對方竟然毫無反應。自己養的魚是什麼品種,身為主人不可能不清楚。

“抱歉,你的魚,我治不好。”魚悠冷冷地注視著他們。

“你不是很厲害嗎?怎麼連這點小傷也治不好?”黑衣男子不滿地喊道。

“東子,別衝動。”黑衣男子旁邊兜帽男子拉了拉他,然後微笑著對魚悠道,“魚小姐,你不要介意,他也是太著急了。這條魚他已經養了兩三年,感情深厚,請你務必治好它們,價錢好商量。”

魚悠不為所動:“抱歉,你們另請高明吧,我無能為力。”

“切,什麼高手,都是吹出來的!”黑衣男子鄙視道,“我已經逛遍了瀾洲城的水族店,沒有一個人能治。只是小小的外傷而已,到底有什麼難的?早知道我就去巖雲或者東衛水城了,真是浪費我的時間。”

說著,抱起魚缸就準備走,動作粗魯,震得缸中的水劇烈晃動,那條紅橫帶龍也隨著水波撞在了缸壁上。

“慢著!”魚悠面色一沉,伸手將魚缸從對方手中取過來,輕輕放在櫃檯上,盪漾的水波隨之一緩,恢復平靜。

“怎麼?你決定治療了?”黑衣男子眼中光芒閃爍。

“不,我還是那句話,這條魚治不好了。”

“那你叫住我幹什麼?”黑衣男子不爽地怒道。

“我只是不想看你們拿著一條快死的魚,到處敗壞瀾洲城的名聲。”魚悠面無表情地看著他們。

“你說什麼?”黑衣男子先是一愣,隨即表情誇張道,“真是好笑,你們治不好我的魚還怪我敗壞瀾洲城的名聲?”

“你的魚?”魚悠問道,“那你告訴我,你的魚是什麼品種?”

黑衣男子嗤笑一聲:“你看不出我的魚是什麼品種嗎?還用我告訴你?”

“是的,你告訴我,它是什麼品種?”魚悠目光定定。

黑衣男子頓了一下,旁邊的兜帽男子立刻介面:“紅衣錦龍,東子養的是紅衣錦龍。”

“沒錯。”黑衣男子適時想起剛才魚悠好像提到過。

“紅衣錦龍這個品名,你們是聽我說的吧?”魚悠淡淡道,“很遺憾的告訴你們,它不是紅衣錦龍,而是紅橫帶龍。我剛才只是口誤,沒想到你們居然沒有發現這個錯誤。”

兩人表情一僵,愣了片刻。

黑衣男子氣急敗壞道:“那又怎麼樣?魚的種類這麼多,分不清有什麼可奇怪的?不管是紅衣錦龍還是紅橫帶龍,反正都是我的魚,你們治不好就治不好,拿品種說什麼事?”

“它為什麼治不好,你們心裡不是很清楚嗎?”

“清楚什麼?”

魚悠一字一頓道:“這條紅橫帶龍身上的傷口是人為的,而且已經腐爛化膿,深及內腹。你們弄傷它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要它活下來!”

“放p!老子為什麼要這麼做?你治不好就說是我們故意弄的,真是太他媽的心機了。”黑衣男子指著她破口大罵。

“給我小聲點,你嚇到我的魚了!”魚悠低喝一聲。

聲音不大,卻讓黑衣男子下意識收斂,臉上的表情出現短暫的凝滯。

魚悠低下頭,輕輕摩挲著缸壁,兀自說道:“紅橫帶龍是一種盲魚,眼睛早已退化,但它的其他感官非常敏銳,可以輕易閃躲任何障礙物,連浮動的水草都可以避開,根本不可能撞上岩石。它身上的傷口,是利器所致,除了人為,我想不出其他原因。你們剛才說養了它兩三年?但這條小魚明明還只有一歲多,哪來的兩三年給你們養?”

兩名男子啞口無言。

魚悠又抬起頭,直直盯著他們:“紅橫帶龍可以發出變化多端的聲波,你們想聽聽嗎?”

不等他們回應,魚悠從櫃檯中取出一個小物件,放入魚缸中。剎那間,一陣令人心悸的顫音在店鋪中響起,如訴如泣,仿若鬼嘯。

兩名男子臉色煞白,驚慌地後退一步,死死瞪著那條魚。

“它也是會痛的。”幽幽的聲音傳入兩人耳中,隱約還帶著一聲嘆息,“魚兒的生命很脆弱,不求你們愛護它們,但至少也不要折磨它們。”

四周的溫度彷彿下降了幾十度,冰寒刺骨。

兩名男子狼狽地跑出店鋪時,聽到魚悠最後一句話:“下次想找我麻煩就直接衝我來,如果再用魚兒做犧牲品,我就不客氣了。”

魚悠的性格向來溫和,可以接受寶寶們的正常死亡,或生病,或衰老,或競爭,或成為其他生物的食物,但絕對不接受發洩私慾的虐待。

將魚缸中的音訊轉換器取出來,尖銳的顫音立刻消失,但魚悠依然能夠聽到它的哀鳴。

“沒事了,小家夥,你馬上就不會再痛苦了。”魚悠將它託在掌心,目光環視一週,最後落在那臺還沒修好的收音機上,“喜歡那個?”

她猶豫了一下,還是滿足了它的心願,將它融入了那臺收音機。下一秒,黑色的外殼瞬間變成橘色和白色相間的紋理,邊緣還帶著一圈酷炫的藍光。

店裡又增加了一位新成員,番王收音機。(番王就是紅橫帶龍的別名)

某棟別墅中,卓靜巧對著電話大發雌威:“你找的都是什麼人?白痴嗎?連魚的品種都沒弄清楚就去找茬?能不能用點腦子啊?誰讓你們自己動手把魚弄傷的?不會買幾條病魚嗎?!我真是要被你們氣死了,這種智商也敢搞直播!我是讓你們去曝光的,不是讓你們去給人家送人頭的!”

忿忿地掛上電話,卓靜巧看著ipad上的影片和彈幕,捂著額頭不忍直視。

她提議舉辦羅漢魚飼養大賽,是想讓魚悠丟臉,順便減少她和陸景奕相處的時間,結果讓他們兩人來了一場四天雙人遊;她收買大賽工作人員,換掉魚悠的魚,是想讓她儘快出局,結果她竟然自己裝了監控,計劃一下子落空,她還因此得到巖雲會長的公開致歉,出了一把風頭;她將記者的報道透露給陸景奕,是想讓他避開記者,與魚悠保持距離,結果他竟然直接搬到她家去了;她找人去瀾洲城花鳥魚市場做直播,是想曝他們的黑料,揭他們的無能,結果那幾個傢伙一個照面就被人懟跑了。

直播剛開始還算順利,雖然那兩個傢伙演技浮誇,但瀾洲城的店主大多老實可欺,幾句話就服軟了,看著確實挺無能的樣子。直播間的人都在看笑話,這種包子人設,大部分人都不吃,沒有真本事,脾氣又不夠硬,那就只有被嘲的份。

等到了魚悠的店鋪時,畫風就變了。

魚悠看著像朵小白花,但挖起坑來真是不露痕跡。

【你的紅衣錦龍怎麼受傷了?】說這句話時,直播間所有懂魚的人都炸了:臥槽,眼瞎嗎?這明明是紅橫帶龍!

【這條魚治不好了。】得到這個回答,加上之前認錯魚的品種,直播間已是罵聲一片。

【我只是不想看你們拿著一條快死的魚,到處敗壞瀾洲城的名聲。】

咦?還有反轉?

【很遺憾的告訴你們,它不是紅衣錦龍,而是紅橫帶龍。我剛才只是口誤,沒想到你們居然沒有發現這個錯誤。】

尼瑪,原來她剛才是故意叫錯品名的,不動聲色地把他們全給反套路了!厲害了word小姐姐。

【這條紅橫帶龍身上的傷口是人為的……你們弄傷它的時候,根本就沒想過要它活下來!】

什麼?人為的?

【紅橫帶龍可以發出變化多端的聲波,你們想聽聽嗎?】

【它也是會痛的。】

紅橫帶龍痛苦的顫音透過螢幕,鑽入直播間每一個人的耳中,他們大多都是第一次聽到魚兒的叫聲,竟然如此讓人心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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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一秒,兩個虐魚的傢伙被眾人噴得狗血淋頭,而魚悠卻得到了一群黑轉粉。

【為什麼覺得這種溫柔一啪的打臉方式很有範呢?】

【小姐姐霸氣,瘋狂給你打call!】

卓靜巧:每次給她下完套,她和陸景奕的關係就會更進一步,人氣也會暴漲一波!這特麼到底是怎麼回事?!

魚悠:咦?wb粉絲好像又增加了?

陸景奕:小魚考慮得怎麼樣了?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還是答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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