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起來,這個時代的諸侯都有個特點。

除了像是呂布公孫瓚少部分當真兵敗身亡,多數人都沒走到最後那一步,就已經是心慮憔悴,憂心而亡了。

比如袁紹,官渡之敗後歸了冀州還掃平了多處叛亂,卻忽然暴斃而亡。

比如袁耀的老爹,幾番戰敗退軍至江亭,雖窮困潦倒,卻到底還未被俘,卻嘔血鬥餘而死。

比如皇叔,夷陵雖敗,卻還是孫權主動遣使議和。

然而昭烈皇帝經此一敗,可謂斷送了匡扶漢室的最後希望,憂心之下,自是一病不起。

其後才有了白帝城託孤,丞相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而如今的劉表,遭受江夏被奪,荊南叛亂,江陵大敗,長板之難後。早就已是憂心忡忡,萬分焦慮。

比起二袁與劉備當年的窘迫之境,那是一點沒好的多少。

現又被這王粲一激,心裡極是憋悶,當真一口氣提不上來,直就暈了過去。

眾人一看這還得了,要是把劉表逼死了,那自己這幫人的名聲也算徹底臭了。

老闆不行你想換個老闆是沒什麼問題,但要把原老闆給逼死了,那可就是大逆不道了。

袁耀那老丈人名聲之所以如此之差,受世人所鄙夷,還不是因為弒主叛亂。

所以這一看到劉表昏了過去,一群人那是什麼都顧不得,直就往前衝去,紛紛高呼“明公”。

作為“罪魁禍首”的王粲更是衝在第一個,一把扶起劉表,就是高呼:“快尋大夫來此!”

一副關切心急之樣,似乎適才那冷眼逼迫劉表投降的,只是其孿生兄弟一般。

一場浩浩蕩蕩的逼迫,因劉表驟然昏厥而戛然而止。

只是在場的誰都明白,襄陽的局勢,不會因為劉表的昏迷而轉變。

或者說...只會變得愈來愈複雜。

...

劉表一病不起!

雖然很快就在大夫的照看之下清醒過來,卻又一眼見得在邊上關切不已的王粲。

當下急火攻心,又暈了過去。

在一邊的蒯越見得,一度覺得這王粲乃是故意如此,直讓劉表睜開眼的第一下就能看見他。

只這會卻也沒時間顧得這王粲的用心。

劉表一病不起,整個襄陽當真是亂套了。

...

襄陽陷入了詭異的氛圍。

本來按照常理,劉表病重之後該由其長子劉琦總領襄陽事務。可惜後宮坐鎮的蔡夫人,哪裡會給劉琦機會上位。

劉琦幾番欲看望父親,卻皆被蔡氏以需安心靜養,不可多擾為由,給拒之門外。

而蔡氏欲要立劉表次子劉琮為主之心,已是眾人皆知。只因如今其弟蔡瑁領兵在外,才不得隨意發作。

恐怕待那蔡瑁歸來,這襄陽就要變天了!

劉府內堂中。

劉表昏睡與榻上,不遠處卻站著兩個人影,正是其夫人蔡氏與次子劉琮。

卻聽蔡氏說道:“今日已讓蔡中去景山報信,想來明日吾弟就能帶軍歸來,一旦歸來,則大事可定矣!”

劉琮聽得心下激動不已。

終於!

自己與兄長之爭,該是有的結果了!

心中實在按奈不住高興之情,咧了咧嘴角,頗是有些欣喜的應道:“全靠母舅支援,才能有的今日。”

哎!

要是這會劉表醒來,聽得自己夫人與次子之言語,不知會不會當場就去見了閻王爺。

而蔡氏與劉琮既然就在劉表面前商議此事,可想心中已是多不把其當回事了。

又聽那蔡氏說道:“只是汝父為何至此你也知曉,待得大位,可想好如何面對諸臣勸誡?”

劉琮自然是知道一群文臣逼迫自己父親投降的事情,心中沒的主意,只得問道:“母親可有建議?”

卻聽蔡氏嘆了口氣說道:“如今袁軍勢大,就算德珪帶軍歸來,城中人馬也不過三萬。且是人心惶惶,諸臣欲降。依吾婦人之見,也是大勢不可違。”

“若是仍苦守襄陽,只怕袁軍破城之後,欲對琮兒不利。”

“如今汝父昏迷不醒,若由琮兒開城投降,那袁家自當也要保你一世富貴榮華,福廕後人。”

劉琮聽得當下就有些被嚇著了。

畢竟說起來,劉琮可是在戰場上與袁耀正面交過手的,那是深深知道袁耀的“兇殘”。

只得應道:“待母舅歸來,與群臣商議之後,自當是應群臣所求。”

這話裡意思已經是明白的很了。

蔡氏這才是點了點頭,又瞥了眼混睡在榻上的劉表,好言對著劉琮寬慰道:“琮兒為大局所慮,想來汝父即使醒來,也不該怪你。”

說是這麼說,臨到這時候,二人卻都不想劉表能輕易醒來了。

畢竟其聽聞諸臣之言如此激動,明擺著是不欲降袁。

而更為顯而易見的是,劉表面對袁耀,那是一點沒辦法都沒有。

江夏丟了,江陵丟了,長坂坡丟了,這襄陽就能守得住?

蔡氏可不想讓自己的家族隨著這老家夥給一同陪葬了。

眯了眯眼睛,卻見蔡氏又是對著劉琮說道:“你且先去多準備一番,汝父該是到了服藥的時辰了。”

劉琮聽聞自是行禮告退而去。

出了屋子,就聞到一股濃濃的藥味撲鼻而來,讓人略感到有些...刺鼻。

劉琮不由皺了皺眉頭,稍稍加快了些腳步,未做任何停留,就直是歸了自己府上。

他還要好好感受感受壓倒了其兄長的喜悅!

而看著劉琮遠去的蔡氏卻是獨自暗思了片刻,才是尋了幾個心腹,在這屋內的角落佈置了一番。

...

到達景山的兩日後,接到自家二姐訊息的蔡瑁才得知劉表竟然被直接氣暈了過去。更是一病不起,簡直一日不如一日。

卻聽那來報信的蔡中說道:“明公自被蒯良等人所逼,就得了重病。至於吾離去之時,這一日中,已只有三兩個時辰能是清醒著了。”

這病情竟然來的如此迅猛?

不過幾日的功夫,就變的這般嚴重?

蔡瑁聽得是暗自皺眉,隱隱總覺得有些不對。

不得不說,蔡瑁打仗雖然不行,但對某些事還是很敏感的。

畢竟一族之長,自有其智慧所在。

然既是二姐召喚,蔡瑁哪會遲疑,當即就是拔了營寨,領兵直歸襄陽而去。

心知此事也是事關重大,那是一刻也不停歇,直就一路飛馳,趕去襄陽。

一路快馬加鞭,再不提什麼駐守景山,互為犄角,以守襄陽的事了。

然而就算跑的再快,怎麼著也得有一日的功夫。

而這一日的功夫,卻讓劉琦有了最後一搏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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