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說陳魯了,所有人都懵了,他們要什麼?這時,黑夜深處傳來一聲沙啞的聲音:“持節的這個人就是我要的,抓住他。”

這些冰人怔了一下,似乎有些遲疑,慢慢地靠向陳魯。這時一道微光射來,落在一個高大的冰人身上。

這個冰人擺擺手,所有的冰人都停了下來。他哈哈大笑,說:“平章大人,別來無恙啊。早這樣,何必大動干戈。現在聽我指令,把身上的所有符籙都去掉,拿著節杖慢慢走過來。”

陳魯高聲答應著:“原來是要我老人家啊,你也不早說!我這些日子正沒意思呢,多謝你派這麼多人陪我玩。哈將軍,過來一下!”

喊哈三過來,因為聞達雖然是護送人員,但是他的官階高過陳魯,所以不能吩咐他。

哈三早就在身邊侍立著,陳魯說:“把我身上所有的符籙都拿掉。”

哈三不從。陳魯低聲說:“哈將軍,我們不能全軍覆沒,我們還有君命在身呢。你放心,我能對付得了他們,沒事。”

哈三走上前去,含淚撤下鬼符。哈三是一個英雄,大英雄。遇見這樣一個文人,卻使他又感動又佩服,還有不捨。

這位在死人堆裡活過來的硬漢子,掉淚了。但是他清楚,沒有其他辦法。如果冰魔出爾反爾,再作道理。

陳魯手持節杖一步一步走過去。張口說話的冰人站在那裡愣了一會兒,可能怕弄錯了,這也不像是一個官員說的話啊!更不像是一個資深大叔說的話。

他忽然遊動過來,就像是一陣疾風,陳魯險些被吹倒。冰人伸出長臂來抓陳魯,陳魯閉上雙眼等死。

就在這千鈞一髮時刻,黑暗的天空中射出一道強光,強光逐漸擴大,迅速凝聚在一起,懸了起來,特別像是懸在空中的太陽。

那個冰人後退幾步,吃驚地大喊一聲:“照世玉杯?絕跡了幾千年的照世玉杯。你是誰?”說著,又伸出長臂來抓陳魯。

突然一個女人的聲音傳過來:“夫君莫怕,我來救你。”

聲音聽上去很脆,像是一個年輕女子,聲音就像在耳邊,陳魯聽著似乎耳熟,但是想不起來是哪一位。他看見懸起來的青光變化成萬道火光,烤得大家難受。

這些冰雪人掉頭就跑,被這些道火光罩在裡面。冰人一個個相繼癱倒,頃刻化為一灘灘冰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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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又聽見這個女人的聲音:“金元老賊,拿命來!”沒有什麼反應。女人又喊:“阿沙黑,我奉聖母之命拿你。”

這時才聽見剛剛那個沙啞的聲音說話:“休想!”

咔嚓,冰面破裂之處,一道黑影沖天而起,在強光的照射下,化作一縷黑煙向西北方向疾馳而去。

河邊的草灘又恢復了寧靜。

大家趕忙救死扶傷,天漸漸亮了。李達下令,就地休息半天,在大營裡挖井取水做飯,下午未正時分啟程。

許多士兵傷了、病了,陳魯也發燒了。一個文弱書生,在當時情況下,也只是自己壯膽而已,打跑了冰魔,他一下子癱在地上。

他剛剛服下藥,似睡非睡的時候,忽然感覺有人進帳。是一位六十多歲的老者,看著十分眼熟,一時想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陳魯向起身相迎,身上一絲一毫的力氣也沒有。在心裡罵侍衛韓六兒,也不通報一下。

這時老者站在那裡說話了:“子誠,你連為師也不認得了?”

陳魯仔細一瞧,真是恩師阿德,模樣沒變,聲音也沒變。可是他和自己的授業恩師一別三十多年了,按年齡算豈不是有一百歲了。他有些疑惑,感覺似乎是在夢裡。

來人笑了,說:“子誠,不要妄猜,為師有句話叮囑你。”

這沒錯了,授業恩師阿德平時總是這樣和陳魯說話。陳魯掙扎著,不敢怠慢,在床上拜了兩拜,說:“子誠無禮,請老師訓誡。”

阿德說:“隨我來。”拉起陳魯輕飄飄地走了出去,忽然來到一個大營盤,連營幾十裡。

他看到中軍帳上,一個頭戴金冠的國王模樣的人躺在那裡,有幾個人在哀哀地哭著,有兩個人在大聲爭吵,其中有一個人似乎爭吵失敗,一跺腳,拉起旁邊的一個年輕人走出大帳。

到了帳外,他和年輕人說了一些什麼。年輕人點點頭,把身子一抖,一下子不見了蹤影。

陳魯還想接著看,可是忽然又覺得自己躺在床上,阿德就坐在旁邊,似乎從來沒動過。

陳魯說:“子誠愚鈍,請老師點撥。”

阿德說:“天朝一統華夏,揚威宇內,懷柔遠人,這是無量功德。可是先朝舊臣不識天道,逆流而上,逆天而行,因而你們這一路走來,充滿更多變數。子誠,記住剛剛那個年輕人,夜來有人喊過他的名字。”

陳魯心中一動,回想一下,問道:“是金元還是阿沙黑?”

阿德搖搖頭,轉移了話題:“這裡有一個腰帶,隨為師幾十年了,現在把他贈給你了。記住,時時刻刻系在腰上,夜間也不要離身。我這裡還有一道符籙,能逢凶化吉。你病癒後親自動手,照這樣再畫上一些,每個軍士都佩戴一個,諸邪不侵。我這就走了。再叮囑你一句,此地不可久留,速去。”

說完站起來就往外走,陳魯不捨得,拉住老師的手,被阿德狠命一推,倒在床上。他睜開眼睛。只見白日青天,似夢非夢,似醒非醒,喊韓六兒,問道:“剛才有人進來過嗎?”

韓六兒詫異地看著他說:“小的就在帳外,沒看見有人進來,只是聽見大人在說夢話。”

陳魯示意他出去,心裡疑惑,拿開枕頭,赫然有一條很舊的藍色腰帶和一個鬼符。陳魯暗暗點頭,透過一系列事情,他知道必有些緣故。

韓六兒進來報告:“中使大人來人問過,問大人您身體怎麼樣了,如果能撐得住,請到議事廳去。”

陳魯說:“轉告中使大人,我隨後就到。”他穿戴整齊,就要出門,忽然想起老師的話,看了一眼天藍色的腰帶,遲疑一下,又脫下青色鷺鷥補服,把腰帶系上。

在繫上的一剎那間,一道紅光閃過,自己結結實實地貼在腰上,他發現腰帶上一道道發著暗光的豎道,緊密的排列著,他有幾分疑惑,時間緊,顧不上多想,重新又穿戴整齊,袖上符籙,去了議事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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