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詫異,阿德心裡明白,示意買奴把紙遞過去。

女嬰朝著買奴笑了一下,雙手攥著筆,在買奴手裡的紙上亂畫起來。她畫完後,買奴遞給阿德。阿德看是蒙、漢、回三種文字:“朵裡蘭音”。

他也沒有聲張,只是悄悄地對老尼說:“你女兒的名字叫朵裡蘭音,你把這張紙收好,以後憑這張紙認你女兒。我們走了。”

又轉過身來對買奴說:“我一路走來,聽說了你治病救人的一些事,這才是咱們家的子孫。你一定不能忘了根本,將來自有好處,我就不回家了。”說完也不道別,抱著女嬰,飄然離去。

話分兩支,陳魯平時不喜歡八股文,也不喜歡治世經濟,但是他精通番語,皇上派他出使安南、南番和北庭。

二十多年,他行程五萬多裡,由開始的從八品官升為吏部驗封司員外郎,兼任翰林院編修,奉皇命出使西域。正使是中官李達,副使是李先。

當時西域大國——帖木兒帝國,這個國家是由駙馬帖木兒建立的。這位帖木兒在世界歷史上留下了輝煌的一筆:他先後攻佔波斯和阿富汗,又佔領河中地區,攻克呼羅珊,又大敗馬木留克王朝。

他的部隊所向披靡,打敗了當時地跨歐亞非三州大帝國的奧斯曼帝國。開始定都撒爾城,後來又搬遷到哈烈城。

洋洋得意的帖木兒向四周掃視了一遍,都臣服了。但是他的戰馬又耐不住性子了,他的目光瞄準了東方大國——華夏天朝。

於是帖木兒在首都召開蒙古大汗會,打出口號:“反漢復元”,得到了大多數蒙古貴族的支援。乾脆盡起國內大軍二十萬,號稱四十萬。帖木兒親自掛帥,東征與華夏天朝一決高下。

誰知道沒出國境,帖木兒染病,醫治無效,嗚呼哀哉了。

這時東征隊伍裡分成兩派,以帖木兒孫子哈里為代表的鴿派主張撤軍,繼續和天朝結好;另一派以丞相哈剌章和他兒子阿沙黑為首的鷹派,主張繼續東征。

大軍停在這裡,兩個多月。

內部出現了問題,帖木兒的四子沙哈魯不同意傳位給哈里,兩個人拉起軍隊互毆。

還沒等毆出結果,前鋒來報,天朝在哈密、把裡城等地設了七個衛司,兵力達二十萬,天朝皇上派了一個叫陳魯的專門在這七個衛所整飭軍備,就等著我們的東征大軍自投羅網。

哈里叔侄也不管那些,他們自己互毆,已經停不下來了,照樣大打出手,攘外必先安內,打完了再說什麼天朝,接班人的問題是綱,其餘都是目。

哈剌章父子,看這亂哄哄的,還打什麼仗?知道天朝在衣烈河(伊犁河)一帶也有重兵佈防,沒了脾氣。早聽說天朝不好惹,算了,惹不起還躲得起,以後雞犬之聲相聞,老死不相往來,有機會再到邊鎮搶點銀子花花。

他們率軍乖乖地回到撒爾,喧囂一時的東征高高舉起,輕輕放下,雷聲大,沒有雨點。

哈里回來後,登上了寶座,對於這場東征,還是放心不下,怕天朝興師問罪,他從心裡抱怨爺爺不識時務。天朝把不可一世的蒙古鐵騎打得滿地找牙,皇上撒丫子滿世界跑。

他的對外策略來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於是下令釋放被他爺爺扣押的天朝使節,並且派人出使天朝。

一年後,沙哈魯發動政變,登上寶座,把哈里投入監獄。但是對天朝的政策方面,這兩位叔侄政敵卻出奇的一致。

沙哈魯也力主交好天朝,多次派使節東去天朝。他遠交近攻,向南攻打哈烈,遷都到這裡,後來在天朝的調解下,釋放了哈里,把他派往撒爾主政一方。

但是他們的策略惹惱了兩個人,丞相哈剌章和他的兒子阿沙黑。他們不同意接待天朝的使團,最後和哈里討價還價,如果在明年的下元節,就是十月初一,使團能到達哈烈,就說明他們心誠,否則就是在欺騙天下。

他們父子到處遊說,西域各國同意,如果下元節使團不到,就和天朝刀兵相見,那時天下大亂,正可以渾水摸魚。

他們這些人偷偷地派人殺掉使節,襲擊商隊,嫁禍天朝,宣傳仇恨。他們的目標緊緊地盯著一個人,那就是陳魯,陳子誠。尤其是阿沙黑,下文交代。

天朝派出了規模較大的使團,這次出使,皇上非常重視,派出最強隊伍,八月就在京師出發了,四個月後到達肅州。

在這裡過完年,鎮守肅州的宋大帥又加派三百人沿途護送,歸在京師過來的錦衣衛副千戶聞達統領,由百戶哈三作為使節的侍衛隊長。

這時的陳魯已經是四十七八的人了,他長得非常年輕,高高的身材,沒有官員的特殊標誌——腐敗肚子,看上去不到四十歲的樣子。

他書卷氣的臉有幾分蒼白,留著三綹短髭,細長眉毛,大眼睛不時地在眨動,總是給人以和身份、年齡非常不協調的感覺,似乎是輕浮,或者是調皮,嘴角總是似笑非笑地咧著,讓人又有捉摸不透的感覺。

陳魯雖然是副使,但是他精通各地語言,又熟知西域風土人情,是使團的頂樑柱。

另一個副使是李先,字思顏,忻州人,官職是行人司行人,正七品。看官階低於陳魯,但是他還有另一個官銜,大理寺右寺丞。

這位李先五十多歲了,他的身世是個謎。他不是老李家的孩子,這是確定無疑的,但是對於自己的家世,父母諱莫如深、閉口不提。

父母教育的非常嚴格,可以冠為“虎媽”的光榮稱號。這樣他中了進士,一點點做到了正五品。

更有一點不可思議,他是漢人,可是他會說蒙古話,會說,也會寫一些,但是不會文法。因此被皇上選為使節。

李先開始並不喜歡陳魯,感覺他語言戲謔,舉止輕浮,近五十歲的人了,又是兩榜進士,朝廷官員,感覺是一個官場奇葩,到現在也沒有一個真正的官職。

但是從京師出發到現在,李先的想法變了。

雖然他比陳魯官大,但是從內心佩服陳魯,凡事願意聽從陳魯的意見,甚至心甘情願地聽從他的調遣,自古官大一級壓死人,他這也算是官場一個奇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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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魯一行出了嘉峪關,到達平崗。太陽就要落山了,眼前一條大河,鏡子一樣的冰面反襯著太陽的餘暉,似乎感覺溫暖了不少,再看一片片稀疏的胡楊林和高高的枯草,感覺似乎走出了茫茫荒漠。

李達下令,河邊宿營,軍士們伐樹立柵,不用挖井,可以破冰取水。

大家分幾處鑿冰,眼看已經冒出了水,這時天已經漸漸黑了下來,大營裡已經打出火把,陳魯看著聞達在各處貼上符籙。這邊士兵們在抓緊取水。

忽然冰面上出現一個亮點,開始大家以為是大營的火把反光,誰也沒在意,只見這個亮點逐漸變亮,似乎是一個發光的晶體,這個晶體慢慢地向士兵們移動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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