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兒,胡春來報:“哈將軍,弟兄們站累了,是不是該歇歇了,這也馬上就亮天了。”

哈三說:“胡大人真糊塗了,這還不到四更天呢。”

胡春看他說話越來越不尊重自己,心裡有氣,懟了一句:“卑職沒糊塗,大人們自己去看。”

哈三沒在意他的態度,真的走到門口向遠處看了一下,東方已經露出了紅光,火把已經沒了作用,他很吃了一驚說:“大人,天真的亮了,我們這個雞人(報時的人)糊塗了吧?”

陳魯說:“中軍大帳這也燒著雞香呢,哪裡就糊塗了。在大漠,太陽出的早,落得晚。昨晚上你沒注意,都起更了,太陽才落下去。”

李達坐在椅子上,一直沒說話,這時有氣無力地說:“報一下戰況吧。”

胡春說:“人三死六傷,牲畜死了九匹馬,一匹駱駝。沒有受傷的,死的馬駝怎麼處置?”

李達說:“裝在車上,回去燉了,犒勞將士們。”

朵蘭說:“大人不可,這些扁毛畜生毒性最大,我們幾乎所有的傳染病都和他們有關係,不能吃,就把他們留在大漠吧。”

李達點點頭,說:“馬上開拔。”

哈三告辭,派出哨騎,騎著駱駝去探路。大家隨便吃了幾口隨身帶的乾糧,因為長官有話,節約用水,有的就喝了一兩口,有的就不管那些,喝足為止。

大家凍了一夜,總算緩過陽來,不等哨探回來,大隊開拔。按著官道往回走。到了午時,看見了前哨,他們正在那裡等著大隊,見到眾人,沒說話,向地面指了一下。

大家看了一下地面,沙蝠燕的屍體到處都是,還有晚上死去的馬、駝,有的馬、駝已經被掏空了肚子,這說明大漠也還有其他常住人口。

李達目瞪口呆,下了車,看到陳魯和哈三都走了過來,故作鎮靜地說:“我們也不是沒迷過路,有什麼好怕的?告訴將士們不用慌,我們很快就會想出辦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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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昨天的口氣又不一樣,這就是官員。

哈三回道:“已經說過了,看樣子,說也白說。”

陳魯下馬,和大青馬嘀咕了幾句,大青馬搖搖頭,納蘭也試過馬頭柺杖,也沒有任何反應。

聞達過來了,說:“大人,將士們因為水打起來了,我抽了他們幾鞭子才止住。這樣不是一個辦法,我們應當儘快找到路。即使找不到路,也應該先找到水源。”

現在納蘭看聞達,怎麼看都不順眼,說:“站著說話不腰疼,去哪裡找路?去哪裡找水源?”

陳魯擺擺手,說:“大人,為今之計,只得試一下了。把駱駝派出去找水源,現在先填飽肚子,我子誠怕這樣再走一遍,將士們就會崩潰了。”

李達無奈說:“好吧,先紮營,派出去找水。這裡太多屍體,向前兩裡地安營,尋到水源後再作道理。”哈三、聞達領命而去。

毒辣辣的太陽像一個懸在空中的大火爐,官兵們就像是在蒸烤的大蝦,有的不但脫掉了冬裝,把貼身的衣服都脫了,還是熱得難受。

哈三看他們打著赤膊,命令他們穿上,有不聽話的當時就抽了幾鞭子,這才止住。

水,水,就是水,水成了老大難。乾巴巴的乾糧,有的已經快風乾了,將士們即使餓的前心貼後心,也難以下嚥。

伙食哨的幾甕水一點也不敢動,哈三已經下了死命令,這些水都留給了幾位大人和傷員,必須保證他們有足夠的用水。否則提頭來見。

官兵們倚在這炙烤如火的沙灘上迷迷糊糊地睡著了。過了兩個時辰,找水源的人陸陸續續地回來了,方圓二十裡都找過了,沒有水,也看不見這茫茫大漠何處是盡頭。

李達近乎絕望了。到了晚上,一輪明月懸在空中,人無食,馬無草,而且都沒有水,一些馬已經倒下了。

天氣漸漸涼了,白天的渴勁過了,大家又感覺到了寒意和餓,心裡生出了無法言說的悲涼和恐懼。

這就是士氣,士氣低落時,敗仗就會接踵而來。

這時大家熟悉的風聲來了,烏雲一樣的東西遮住了月光。這些該死的扁毛畜生,又來了。但是他們在使團原來的駐地盤旋著,片刻時間向新駐地飛過來,真如烏雲壓頂一般。

哈三下令,列隊迎敵。出乎意料的是,這些沙蝠燕並沒有進攻,盤旋一會兒,又烏雲一般地飛走了。將士們愣了一會兒,緊接下來是一陣歡呼。

李達也在雙手夾額感謝聖上,感謝上蒼。

這時的陳魯也在暗自慶幸,但是他陷入了沉思。

昨天晚上,沙蝠燕前赴後繼,殺人猶恐不盡,人血吸得有滋有味,而且意猶未盡的樣子,它們寧願粉身碎骨也不退縮。

今天是怎麼了,是怕我老人家嗎?還是懼於我老人家的威名?

都不是,絕對不是。

這些畜生和我老人家不熟?那是為什麼,讓他們選擇了放棄?是什麼讓他們選擇放棄了這千載難逢的美味佳餚?

陳魯在回憶,他們開始到了老營去攻擊,可是到了新營卻果斷離開。

有問題,絕對有問題,這些沙蝠燕可是大漠的坐地戶。

這時陳魯感覺有沙子打在臉上,它的腳下起了一個一個小旋風。

他恍然大悟,這些畜生果然聰明。

陳魯急速向中軍大帳衝去,大喊:“中使大人,快下令移營,回到原來的駐地。”

李達狐疑地看著陳魯,說:“大家又累又餓,正好那些畜生飛走了,我們也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也好啟程找路。”

陳魯急了:“大人,來不及解釋,趕快下令,遲了就來不及了。”

納蘭看陳魯著急的已經亂了方寸,趕忙說:“中使大人,陳大人從來不亂說話。”

這話說的有點扯,他陳子誠不亂說話,官場上就沒有亂說話的人了。

納蘭想說的是,在正事上陳魯從來不打誑語,少了一個前提條件,似乎多了一層諷刺和挖苦。

這其實是對人心的自我臆測。納蘭不但沒有這個意思,反而有幾分戴高樂,有諂媚的意思,以求一點點獲得陳魯的諒解。

但是陳魯感覺到有幾分其它味道。

李達猶疑不定,又把哈三、聞達找來商量。

哈三雖然對陳魯不爽,但他算得上是一個識大體、顧大局的人民好公僕,對陳魯的判斷從來沒懷疑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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