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山不大也不高,在平坦的烏魯木齊河谷算是拔尖的“高個子”,山上綠樹成蔭,山下河道縱橫,地理位置十分優越;進入和碩特腹地,孫應元一眼就瞧上這片水草肥美的地域,將此山設為第二軍軍部所在地,平時有空也常與文孟希在河邊、山間的小路散步聊天。

熟悉山,熟悉小路,熟悉的小溪,還有熟悉的人!

一切既熟悉也陌生,文孟希扯下根小草放在嘴裡含著,舌尖傳來青澀的味道,大腦卻在飛快的轉著。

那些王爺?大明的親王,幾經打壓連沒牙的老虎都算不上,能做啥事?沒道理啊!那會是誰呢?軍制改革後,那些老舊勳貴就更沒啥勢力可言,能翻出什麼浪花?

上面兩個都沒可能,剩下的就只有文官,沒有武力的支撐,連說話大聲點都要小心,陛下不會想不到這點。

實在想不到什麼人會對皇權產生根本的動搖,文孟希乾脆不想,無賴搖搖頭勸道:“軍長!您多慮了,孟希雖愚鈍,但實在想不出有誰能危及到皇上;如果真有人以身犯險,難道不怕皇家陸軍的刀麼?咱們第二軍雖處在西陲,回師關內也不是難事啊!”

都什麼人,這些話也輕易能說出口?

孫應元滿足的笑了,有這麼個“沒心沒肺”的傢伙做軍法官還真是幸事;拍拍文孟希的肩膀,開心笑道:“你啊!還是沒想透,京城誰是定海神針?想明白沒!”

定海神針?劉忠君?肯定是堅定的擁皇派阿啊!原來是這麼會事!

劉忠君是個好苗子,更是擁皇的狂熱分子,可就是太狂熱有時還真會壞事,但有風吹草動或許會惹出事端;他可是陛下預留給下一位皇帝的快刀,但願頭腦不要發熱,渡過這劫將是遼王的最大助力。

想到那位性格分明的年輕人,文孟希有些不淡定,聲音發顫的問道:“他?他不會吧!軍長!這?怎麼會這樣?”

孫應元雙手叉腰,看著山頂高高飄揚的日月旗,緩緩說道:“那小子是本軍長看著長大的,是明事理人!應該不會出什麼問題,就怕下面的人亂說話壞事;不過皇上既然那麼看重他,肯定會保護他,不看他面子,怎麼也要看他爺爺和父親的面子。”

想起大明那位傳奇的老人,被皇帝從犄角旮瘩找出來,竟還是位奇人!

有那老漢看著,應該不會出問題,文孟希重重嘆了口氣,幽然回道:“軍長!您不做首輔還真可惜了,連這都想到了。”

面對這種苦澀的笑話,有心事的孫應元笑不起來,無奈搖搖頭不去想煩心事,淡然說道:“叛亂的訊息會通報全軍,可有件小事需要注意,就是隊伍裡的蒙古人不少,希望各級軍法官密切注意,關節處不要出問題。”

能出啥事?有皇帝的那些“損招”在,誰不願做明人?那些蒙古人現在比中原人還中原化,識漢字、說漢話不用人逼,深怕有人說他是蒙古人,誰說和誰急!

見軍長神色凝重,文孟希收斂笑意,鄭重回道:“軍長勿慮!本官會注意的,隊伍裡察哈爾部人不多,會安排專人對點盯防;不過最好的辦法不是堵而是疏導,多讓他們參加勞動建設,每天累得半死也就不會亂想,過了這段時間也就什麼都過去了。”

好傢伙,老子只是隨口一問,竟然就想出“體罰”的招數,文人的手段果然了得,在下實在是佩服很!

好在現在還沒有什麼人權可言,沒人會管這種行為是不是過火;孫應元微微點點頭算是知道這事,停下腳步仔細端詳起熱鬧非凡的工地。

依稀傳來的喊聲中,夾雜著不少各地口音的蒙古人,他們不時操著半生不熟的官話和中原兄弟打趣;他們身邊還有當地西域人、青海來的藏人、羌人,不過都說著官話相互交流著。

他娘的!老子的隊伍還真成大雜燴了,還

真什麼人都有!

懊惱的孫應元轉身想走,邊上的文孟希按住他的手臂;順著手指的方向一望,西邊的官道盡頭出現一匹快馬,跑得那麼匆忙的樣子,明顯是有什麼大事發生。

出什麼事了,這麼急!

孫應元疑惑的看向西北面,難道是準噶爾部出啥“么蛾子”啦?不對啊!他們不可能這麼快就知道大明內部的事!

答案很快揭曉,駐守烏蘇到石河子一帶的騎兵第三鎮總兵賀虎臣發來急報,通報準噶爾部在伊犁河谷戰敗,哈薩克汗王將所奪之地交與大明,請求“天可汗”大明皇帝冊封!

啥?冊封!大明強大了,啥人都往前湊啊!

生怕被拒絕還巴巴送來土地?可要知道那地是西域三大勢力常年爭奪的地方,如今說送人就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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還真是:貧居鬧市無人問,富在深山有遠親!用不用這麼現實?大明領土已不少了!稀罕麼!

話雖這麼說,做起來是另一會事!

孫應元沒權也不會拒絕這份“好意”,對土地更加“貪婪”的皇帝更不會拒絕;就是知道前面擺的是杯毒酒,也要先將酒喝了再找解藥,白送的土地哪有不要的道理!

明知皇帝不會拒絕飛來的“肥肉”,可派誰區接收廣闊的土地擺在明處;皇家陸軍第二軍進入西域五個鎮,留在烏魯木齊只有步兵第二鎮與騎兵第七鎮,是防備葉兒羌河準噶爾部的,不能抽調。

不過除了騎兵第三鎮在烏蘇一帶抵著準噶爾部的咽喉,騎兵第五鎮在總兵黃龍帶領下,已跨過漫漫沙漠戈壁進入阿爾泰山脈南麓地區;一來為配合第七軍在漠北的剿匪行動,防止匪徒逃串,二來是摸到準噶爾部側後方,抵住它的後腦勺;如果伊犁河谷落入明軍手裡,四面楚歌的準噶爾部除了投降,還真想不出什麼別的無出路。

軍參謀長尤世威看到這種好消息,經常想計劃自然敏感些,一下沒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興奮得一拍桌子,大聲的喊道:“軍長!這兒是好事啊!可以讓虎臣派一個營前去接收;喀喇沁(國舅下馬凳部)整合完調兩個蒙古衛所部隊上去佔住牧場,等烏魯木齊這邊完全安定了,就可抽調屯墾軍上去佔住要點築稜堡!”

參謀長大聲說出部署,幾位年青的參謀是激動萬分,滿眼期待的看著軍長大人,那樣子似乎就等著大聲歡呼!

他們失望了,軍長孫應元沒有同意這份提案,而是慢慢的走到掛著的“西域形勢圖”前,仔細端詳起來;獨自一個人看了好久,突然沒有沒腦的問道:“你們誰知道葉兒羌汗國的軍隊去了哪裡?”

葉兒羌?它那可是大明屬國,雖說有點桀驁不馴,但相比西域其它各國,葉兒羌還算是恭敬有加的;大明奪回哈密,又佔了吐魯番,負責葉兒羌南部的阿不都拉哈汗連一句閒話也沒有,如果博斯騰湖西邊的柳城(今焉耆)不是其發達之地,一心爭奪汗位的他估計連這地都會不要。

如今軍長突然問起,肯定是擔心什麼!

尤世威皺了下眉頭,意識到問題所在,忙查了下探報,大聲回道:“報告軍長,阿不都拉哈汗在鞏乃斯草原大敗準噶爾部巴圖爾汗後稍作修整,隨即率大部隊南下,拼湊些地方部隊由萬戶長帶領,一路糾集些對準噶爾部不滿的各族部眾往伊犁河下游而去。”

訊息是箇舊訊息,依照時間估算,那位老狐狸估計快殺到葉兒羌汗國的都城了;他不要他的後方,是相信大明的為人?還是留有後手?

孫應元看了下地圖,似乎想找出合適的答案,看著看著,他明白了。

後手是誰?不就是獻地的哈薩克汗國,不就是捱打的準噶爾部麼!

烏魯木齊西面是斷了一條腿的準噶爾部,西南是奄奄一息的哈薩克遊牧部落,兩部有多大能耐抵擋大明刀鋒?

捨身飼虎?好

算計!

這位汗王看來還真不簡單,把人的心思摸透了,用瘦弱的哈薩克牧民和準噶爾部引大明和哈薩克汗國相鬥;可惜哈薩克汗王也不笨,根本沒和宿敵準噶爾拼個魚死網破,對四戰之地伊犁河流域是有想法、沒辦法,乾脆眼不見不心煩!退軍、獻地、求冊封!將球踢給“闖入者”大明。

想明白孫應元嘴角露出一絲冷笑,看著地圖的符號似乎變成了廝殺的戰場,硝煙彌漫河血肉模糊只是表象,千萬不要被表現矇蔽雙眼。

經過伊犁河谷之戰,看似準噶爾部已被打殘,應該還保有一戰之力!至於被兩國先後捨棄的伊犁河流域,那是送給“闖入者”吃的“夾生飯”。

夾生飯?夾生飯雖有點磕牙,但好歹也能吃飽!

備註:

1、

寫到這翻看自己所寫,平定西域過程中,總預備隊第六軍已調往蘭州、西安一帶,可寫到後面忘記前面,又成立第八軍接手陝西、甘肅、青海及歸化西部防禦,中間部分部隊番號錯亂,大家姑且一笑了之。

2、

解釋下明軍駐地有誤差的問題及其它相關問題:

1)第八軍總部設在蘭州,原駐安西府騎兵第二鎮,現駐守安西到酒泉及居延海沿線,駐德哈令步兵第十六鎮留在青海,駐防西寧與德哈令沿線;在蘭州組建騎兵第十二鎮駐守蘭州、銀川及朔方沿線;在西安組建步兵第二十四鎮,駐守漢中、西安及延安沿線,合計四鎮兵力。

2)第六軍共兩個一旅編制的步兵鎮,番號為步兵第二十二鎮與第二十三鎮,擴編為兩旅編制,分別駐守太原、石家莊、開封和濟南等地,留在中原腹地,做悲催的北方戰事的戰略總預備隊。

3)大明皇家陸軍編制問題:截止到崇禎八年底,大明皇家陸軍共編有騎兵十二鎮、步兵二十四鎮;按兩旅編制計算,皇家陸軍人數約四十萬人,按三旅編制計算,皇家陸軍人數約五十八萬人,陸軍各軍編制不定數,大明皇家陸軍常年維持在五十萬人左右;若包含四鎮滿編的皇家近衛軍、六衛的皇家衛隊及五鎮皇家海軍陸戰隊,大明可戰的軍隊不含海軍艦船,總人數大概在七十萬左右。

4)屯墾軍問題:屯墾軍類似現在的建設兵團,平時是民,戰時是兵,主要生產軍糧,由退役軍人及其家屬組成;比如漠北戰事完畢,駐紮漠北喀爾喀蒙古的第七軍會減少到三到四鎮的兩旅編制騎兵禍步兵,重兵佈防庫倫、烏梁海、烏蘇裡雅臺及科布多等重點城市,其它地方只駐少量兵員,多餘部隊南調或裁員改成屯墾軍團。

5)大明陸地拓展路線問題:陸地拓展主要為西域、日本及中南半島各國,各軍的主攻方向不同,身後有一到兩個軍的預備隊;比如駐安南邊境的第四軍,安南戰事完畢後,會變為駐中南半島駐軍,將新組建第九軍接替其在兩湖、江西、廣東的防區,並成為大明南方戰事的總預備隊;駐守江南第三軍、駐守東北第一軍及駐朝鮮部隊會在適當時侯擴編,適當時候聯合盟國朝鮮報仇雪恥。

6)軍費問題:本文明軍為“義務兵”制,軍費減半,一萬士兵每年需要耗費白銀百萬兩,算上騎兵及火器消耗,每年軍費大概在六千萬兩到八千萬兩;鹽稅改革後逐年增加,應可以抵消巨大軍費消耗;本文設計崇禎八年軍費佔大明總收入的三成到四成,到崇禎十年佔比將減少到二成左右。

海軍軍費由海關收入保證,屯墾軍軍費計算在軍隊購買農作物的費用裡,工程兵軍費算在建路、築城等投資成本裡,不足會從內宮資金拔出,這些不再一一解釋。

真正想說的是養兵不易,那些暴兵的真的要注意,本文的軍馬、長途消耗還沒怎麼算成本,草原長途補給全是搶或徵用蒙古各衛、屯墾軍的馬、羊等家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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