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黑 水

新運動和備戰在大明如火如荼的開展,讓咱們先把目光移到大明最北面。

外興安嶺是區分勒拿河流域與黑龍江流域最大天然屏障,以北為勒拿河流域,以南為黑龍江流域。

黑龍江河有條支流叫精奇裡江(現在俄羅斯結雅河),發源於外興安嶺南麓,流經山地、山間盆地、高地平原和結雅—布列亞平原,最後匯入黑龍江。

其下游與黑龍江的彙集處,索倫部達斡爾左衛的衛所所在地,一座新的城市真冒出地面,這就是新設立的西興安嶺省會海蘭泡;兩河交匯處那座大型稜堡已修建完成,稜堡內中式建築在陽光的照耀下格外美麗。

海蘭泡與廟街、羽水(現共青城)、伯力、三江(同江)、璦琿、雅克薩、漠河等八座中、大型稜堡,是大明控制黑龍江的重要據點,也是重要的貿易據點;每年四月到九月半年的通航期,江上來往船隊穿梭不斷,運送著各堡所需的物資及收到的各類貨物。

經過四年的發展,八座稜堡已建設完成;堡內建有學堂、廟宇、衙門、商鋪及住宅,主這些稜堡除了是駐軍及屯墾部隊的居所,也有不少內地過來冒險者住在裡面,必要時還可以成為商隊及周圍部落避難所。

每座城堡駐紮的正規部隊不多,最多一個連隊,配備十來門火炮,主要防衛還是由屯墾的部隊承擔;這麼點人防衛周圍部落的叛亂搓搓有餘,防止北方的入侵者同樣輕鬆。

至於為何要將興安省一分為二,變成兩個獨立的行省;主要是區域太廣,人口稀少,原省會伯力離外興安嶺實在太遠;預示到會出問題的皇帝及時做了調整,將伯力調整為支點,將海蘭泡與羽水城變為省會;同時加大移民與建設力度,加強對北部地區的管控力度。

黑龍江流域佈防都這麼稀鬆,一年一次的北部巡視,又怎麼能阻止羅斯人對外興安嶺的滲透,更不能阻止不在行政管控區域的勒拿河流域的丟失。

好在北巡的人才發現羅斯人已滲透到外興安嶺南部,一場有組織的“狩獵”開始了。

厚重的寨門破了幾個大洞,耷拉著腦袋半躺在地上,破洞邊沒有燃盡的火苗在微風的吹拂下左右搖擺,終於堅持不住,走到了自己生命的盡頭,變成淡淡幾縷青煙消失在空中。

殘破的原木寨牆上掛著幾具羅斯人的屍體,興高彩烈的索倫部人將屍體從寨牆上取下;上下摸索著搜刮一通,將值錢的東西塞入腰包,揮刀熟練的將頭砍下,隨意的將血淋淋的頭扔進一個藤條筐裡,再去搬另一具屍體。

寨內泥濘的地面上,幾具無頭的屍體倒在血泊裡無人看管,凌亂的腳印從大門開始往前延伸著,腳印的盡頭是四、五棟低矮的簡易木屋;木屋的大門早已不知去向,欣喜若狂的索倫部人正在往外搬著一捆捆貂皮、熊皮、狐狸皮、鹿皮等皮草。

達斡爾左衛希爾其尹郡王皺著眉頭看著這一切,對著身邊一位漢人說道:“張營長,這些蠻子已在勒拿河修了三個大據點,倒不像他說的到這邊只有一年;現在又要南下,估計勒拿河一帶的部族凶多吉少,難怪這一年很少見到他們過來。”

這位漢人軍官,名叫張自忠(詳見第四卷《兩淮三》),江蘇鹽城月牙村人,跟隨海軍陸戰隊天津旅鎮壓了鹽城鹽丁叛亂,被時任旅長王大海保送進北京講武學院;畢業後加入海軍陸戰隊,被分到駐濟州島旅。

半年後又被正式分配到黑龍江流域駐守,任海蘭泡駐軍營長,管理著雅克薩、海蘭泡、璦

琿及漠河等四堡,同時也是西興安嶺省的五軍都指揮使,即最高軍事長官。

下屬海蘭泡與璦琿兩堡屬於達斡爾左衛(部),首領使希爾其尹郡王;雅克薩與漠河兩堡屬於達斡爾右衛(部),首領分別為阿爾巴西公爵及拉凱夫公爵。

崇禎六年底,巡視北部達斡爾右衛報告,外興安嶺地區發現羅斯人修建的冬季營地。

臥榻之側,哪容他人安睡?

張自忠在講武學院就被灌輸過北方的“老毛子”(羅斯人)的惡毒,召集兩衛的頭頭們商定:開春後,從漠河與海蘭泡各出一支隊伍北上掃蕩羅斯人的冬季營地,約定在勒拿河與奧廖克馬河交匯處會和。

同樣的安排不知是巧合,羅斯人在勒拿河流域的第二個據點奧廖克明斯克,就建在勒拿河與奧廖克馬河交匯處;還是這個地點它剛好卡在某處,讓大家不約而同都注意到那裡。

崇禎七年二月大雪還未化盡,張自忠便帶著一個加強排五十餘人,攜帶兩門六磅便攜拿破崙火炮及兩門虎蹲炮,領著達斡爾左衛三百餘青壯,配備前裝燧發槍百十枝,前裝火繩槍一百枝從海蘭泡騎馬北上。

這是他們進外興安嶺後攻下的第一個據點,見希爾其尹郡王問起,張自忠一皺眉頭,苦笑道:“哪顧得了那麼多,走一步看一步吧!咱們這次的匯合點不就在奧廖克明斯克附近,還不知道北線的進展如何了?怎麼說你的那些親戚啊!要他們南下又不肯,害怕咱們漢人吃了他們麼?不說他們了,把那些皮毛都藏好,不要攜帶,咱們立刻趕往下一個地點!”

怎麼會這樣!原想派人將繳獲先送回去,希爾其尹尬尷的看著這位年輕的漢人,揮手讓部眾執行命令,周圍的明軍看著這位郡王懊惱的樣子,笑著整理自己的行裝去了。

希爾其尹不好意思的說道:“哎!咱們這些部落人少,以前都是以漁獵為生,走哪住哪;如果沒有你們這幾年手把手教種莊稼,哪會窩在一個地方不動啊!”

這就是問題所在,黑龍江以北各部雖說都屬於索倫部,但其中小部落太多,常年為爭奪獵場火拼;各部如不是及時歸附接受改編,那事情真的就如歷史上一樣,將血流成河。

這不!興安嶺以北一些小部落依然桀驁不馴,若即若離;加上人數又少,散落在這極北崇山峻嶺裡,要找到他們可不是件容易的事;所以幾年過去,大明也沒北上將其納入統治,而是埋頭苦練內功。

眼前這位郡王就是精奇裡江一帶各部落的首領,以前稱精奇裡部,現在正式名稱是達斡爾左衛郡王,也是新的西興安嶺省巡按;每年底領取五百斤大米及五百斤鹽當作俸祿,別小看這些東西,在中原不值什麼錢,在這確是筆巨大的財富,其購買力不比中原腹地的正三品俸祿差。

朝廷任命的巡撫還未到,就由這位都指揮使管理這官大西興安省,赤貧出身的張自忠以前哪敢想象;如今見這位外藩郡王兼巡按這麼說,張自忠苦笑道:“不管了!打報告讓上面的人頭痛去,那個羅斯俘虜問完話,就殺了算了,帶在身邊壞事。”

希爾其尹才不管羅斯人的死活,想起一事,不依不捨的追問道:“張大人,怎麼朝廷這麼厲害,還有會說羅斯蠻話的,看剛才給那個羅斯人嚇的。”

蠻話?你自己不就是個蠻子麼!

張自忠肯定不能把心裡話掏出來,看著他笑道:“呵!您可別小瞧那些年輕的通譯,在內地哪可都是寶貝,現在對外的商會搶著要;不過這羅斯語不同,只有講武學院才有幾個人

在學,而且還是強制的,勉強夠用吧!”

原來這麼回事,希爾其尹開始八卦起來,看了下左右,壓低聲音問道:“聽說陛下會說多種話!不知張大人見過沒!”

陛下!當然見過,咱們的名譽院長啊!

張自忠隨口回道:“陛下!讀書時每年都要見幾次!不過從沒聽他說,再說他學起來不也快麼!”

學起來快?希爾其尹楞了下,忽然明白過來,繼續追問道:“也是!您和傲蘭一蕾現在怎麼樣了,我這女兒什麼都好!就是性子野了點。”

她!張自忠眼前浮現出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孩,內心一動,慌張的掩飾道:“啊!還好!還好!”

希爾其尹是過來人,這位小大人的舉動一清二楚,若無其事的說道:“咱們精奇裡人,哦!達斡爾人沒你們漢人那麼多條條框框,只要兩人喜歡可以找個時間隨時成親;連聘禮都不要,只要您對傲蘭一蕾是真心就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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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自忠哪擋的住這麼熱情的“準泰山”大人,再說有軍紀管著,除非調任或退役才能和傲蘭一蕾成親,可這些與這個“山大王”哪說得清?

他苦笑搖搖頭,跨上戰馬,帶著隊伍出發了;那希爾其尹並不以為意,以為張自忠害羞,忙騎上馬追了上去。

這個羅斯人冬季營地,只是深入外興安嶺眾多據點的中一個,主要功能是探路、搜刮躲在山裡小部落的手中皮草,當然也可做為日後南下的一個支點。

營地內總共還不到十餘人,兩、三枝火繩槍,原本想再南下試探下,倒六月份再往回走;哪知“野蠻人”突然襲擊,這麼點人怎麼抵擋擁有強大火力的“狩獵隊”。

張自忠一路向北,先後攻破三個簡易營地,擊斃約二十餘人,繳獲火繩槍八枝,上好駿馬(頓河馬)二十餘匹,蒙古馬三十餘匹,其它是各種皮草。

對於“狩獵隊”的收穫,大明軍制裡有詳細的規定,像這樣的混合組成隊伍:繳獲的黃金、白銀等貴重金屬記成戰功,需全數上繳;其餘物資上繳七成抵做軍費,剩下的三成物資與人頭由駐軍和衛所兵五五分帳;人頭經五軍督撫府驗收後,發給等價購買券,各衛及士兵可拿著購買券從商會換取所需的東西;至於衛所內部怎麼分配,五軍督撫府喝駐軍均不插手;

而正規明軍有兩種處理方式,繳獲得物質上繳(人頭除外),參戰的個人依據戰功由帶隊軍法官及軍官分配,一般怎麼都會分到五十塊以上的銀元,而且駐守的每人大概也有十塊左右,帶隊的軍官會高點大概百塊左右;如繳獲物質不上繳,需繳納二成到四成的稅收,其結果其實也差不多。

這種作戰獎勵比正常的軍餉高不少,幾年邊軍下來,到退役時不少人人都成了小富翁;除了這些有特別福利,退役時每人可以攜帶免稅的皮毛、珠寶等入境,以總價值不超過萬兩計,當然超過部分需補交稅費。

暫且不說這些,咱們繼續聊正事。

備註:

1、黑龍江中國古稱羽水、黑水、浴水、望建河、石裡罕水等,蒙語稱哈拉穆河,俄語稱阿穆爾河,阿穆爾其實是滿語發音,俄國人借用而已。

2、希爾其尹、阿爾巴西、拉凱夫均是歷史上同時期黑龍江流域各部落首領。

3、傲蘭一蕾,歷史名人,希爾其尹之女,抗俄英雄,本文將她年紀寫大點。

4、本文黑龍江流域各部不再細分,筆者不懂達斡爾、精奇裡等部落區別,一概以達斡爾稱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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