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布羅施特“說服”了納門,他們決定摒棄前嫌,進行一次“親密無間”的合作。

作為約束,他們拿出了一份魔法契約。

“我們雙方都會因此而收益”——侏儒調查員是這樣對向納門說的——可是他並不知道,凡人想要在與契約魔籤訂契約時收益,無異於痴人說夢。

自然而然,只是象徵性地猶豫了片刻,納門便在那份契約上面簽下了自己的“大名”。

對於契約魔來說,只要筆跡稍稍改變一下,在契約上哪怕籤的是自己的真名,那份契約其實依舊存在很大的漏洞。

它可以成功締約,但卻不能正常執行。

擁有了這個虛假的“立足點”,即便那份契約的條款還算是嚴密,可是納門依舊可以從中輕鬆尋找到一些有利可圖的漏洞。

而且,他很快就獲得了第一份“意外之喜”:那位由於缺乏相關情報,一直以來都只能用“傭兵隊長”、“高壯男”、“電僧”等泛稱來形容的傢伙,在契約上簽署了自己的真名。

歐肯·菲斯特,即“橡木拳”之意。從名字上來看,這個男人應該出身拉姆齊東部城邦。與其帶領傭兵團曾經大部分成員的出身情況,倒也吻合。

那份簽訂完成的魔法契約,規定橡木拳要在三天之內找到鎮魂墓穴的確切位置,而且如果納門成功從墓穴走出來,他和阿布羅施特必須接應他出城。

這兩項要求,都不需要他們進入那危機四伏的劫將墳塋,看起來還比較安全。然而,在實際上卻根本沒那麼簡單。

否則,納門也不會同意接受他們的“幫助”,同時還要分出自己一半的任務佣金。

如果橡木拳和侏儒真的能夠做到他們所保證的事情,那這份合作簡直是物超所值。

吃過了晚飯,簽訂了契約,侏儒和電僧邀請納門住進了他們準備的宿營帳篷。

在沙堤下面不僅埋伏了一個傭兵團,而且還被挖出了一個臨時的據點,這些人利用侏儒島生產的長方形耐壓充氣帳篷,為自己構建出了一個溫暖且足夠隱蔽的棲身之所。

“我比你能找到的、最好的‘街頭客’更瞭解君臨城,”在休息之前,納門最後聽到的就是橡木拳的這句保證。“期望如此,”納門簡單地回覆了一句。

接下來的幾天,他們都待在這座沙堤附近宿營。偶爾會有幾名傭兵在喬裝打扮一番之後,走到幾里格之外的官道上面,順著大路去君臨城採買些食物。

最後,納門表現出一副耐心漸漸耗盡的模樣。他不斷向侏儒和電僧表示,那些長時間失去聯絡的“同夥”可能成為危險的變數。而對方則只是出言安慰他,“好飯不怕晚,再等等。”

過去了整整七天,直到納門身上偽造的、酒館鬥毆中形成瘀傷都已經完全消散掉了,橡木拳才對他宣佈了一個好消息? “我已經找到了鎮魂墓穴的確切地點,今天就可以開展行動。”

只不過,這位電僧緊接著就要求納門一定要原諒他,“混進那個地方需要你的配合。”

……

真有意思? 納門心想? 有很多事非得進了牢房才能辦成。守衛們相視大笑,然後重重關上了牢房的門。

納門站了起來? 拍拍身上的灰塵? 活動了一下肩膀。因為橡木拳給了他一拳? 所以那裡直到現在還有些痠痛。

“人類的軀體還真是脆弱,”這名利維坦化的契約魔在心裡抱怨了一句,不過他還是很快就調整好了心態。

他開始打量起牢房裡的場景? 牢門的下半部分是實心的木門,上半部分是鐵欄。他能看到三個守衛開啟了他的大號行李袋,正在檢查或者說洗劫他的財物。

其中有一個人注意到了他的視線。那是個矮小但卻長相兇悍的傢伙? 剃了一個光頭,脖頸間露出的刺青表明了他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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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倭桑直江津調來的獄卒? ”納門心中忖道。牢房裡光線很暗? 那幾個人身上的骯髒制服只能勉強看出是君臨城牢房管理所標誌性的黃藍相間色彩。

小個子獄卒慢悠悠走到了牢房門前? 留下他的同伴們繼續把玩著納門的財物。“聽說你打起架來厲害? ”那個人說著,同時上下打量起納門來。納門沒有答話。

“躍馬酒館的酒保說你放倒了差不多二十號人,”那獄卒揉搓著下巴,“我看你倒沒啥了不起的。不管怎麼講,你在回來繼續鬧事之前就該想清楚。其他人只會在牢房裡待幾個晚上或者挨幾鞭子。可你……敢在‘惡魔的腸胃’鬧事、企圖謀殺庫力安先生的蠢貨,得上絞刑架。”

納門轉過身去。這間牢房相當實用,只是缺乏創意。一面牆壁的頂部有細長的採光口,潮溼的石牆爬滿了苔蘚,角落裡還有一堆腐爛又骯髒的稻草。

這裡曾經是勞改營宿舍,後來被改成了君臨城的監牢。原本這裡的守衛都是沙漠精靈武士和駝人戰士,現在則改為了從直江津調來的獄卒——術業有專攻。

“嘿,瞧啊,”一個正在翻騰行李袋的獄卒說,“這是什麼?”看管地牢的人往往和他們看守的物件一樣壞,甚至猶有過之。

對於這種現象,納門不以為然。

畢竟,永序之鱗商會並不在乎這類人關在牢裡還是守在牢外。只要讓他們物盡其用,遠離那些辛勤工作的正派人就足夠了。

事實上,以商會的勢力,找一些下層界的邪魔來作為看守也完全做得到。但是那只是對資源的浪費,特別是現在這種情況。

有個獄卒從納門的行李袋裡取出一件用白色亞麻布包裹著的細長物體。那個人展開了包裹,吹了聲口哨:那是一柄裝在銀製劍鞘裡的薄刃長劍,劍柄是用黑色墨玉製成的。

“你們覺得他是從誰那兒偷來的?”矮個子獄卒瞥了眼納門,彷彿在懷疑他是不是其它城邦來的貴族。儘管君臨沒有貴族制度,但是許多臨近的城邦都有貴族和貴女。

可是哪個貴族老爺會穿著這種淡褐色的斗篷?哪個貴族老爺會屈尊紆貴參加酒吧鬥毆,而且還不止一次?更不要說,納門臉上的胡茬上散發著酸臭的啤酒,而非那些高檔酒水的味道,他的腳上則是一雙走南闖北冒險者才會穿的帆布膠底靴子。

“讓我瞧瞧,”那個小個子走向了他的同伴,他顯然是幾個倭桑獄卒中的長官,因為另外一個獄卒直接就把那柄華貴的長劍交給了他。

接過了長劍,他嘟囔了一聲,顯然是被它的重量嚇到了。他翻轉劍身,注意到了將劍鞘扣在劍柄上、防止意外出鞘的搭扣。

他解開了它。

“當心點,那把劍很危險,”納門笑吟吟地低聲說道。獄卒頭子抬起頭看了他一眼,周圍瞬間安靜下來。那個人俄而哼了一聲,打了一個隱晦的手勢。

幾名獄卒將一些不值錢的玩意兒——那柄單刃巨斧、一些只能在其它城邦流通得寶石幣和幾張划著鬼畫符似東西的薄紙片丟進了行李袋。

這個行李袋被丟在了地牢的角落裡。

那柄華貴的長劍,還有一些君臨鈔票,則被他們拿在每個人都能看見的地方。幾個獄卒走向了旁邊的一間獄卒休息室,然後“砰”地一聲關上了門。

納門聳了聳肩膀,等待好戲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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