尷尬在蔓延，同樣也無能為力的拜爾訕笑著，企圖用什麼巧妙的話術來轉移龍後的注意力。
“或許……我們可以發起一次遠征。”
沒等大魔鬼說話，提亞馬特的投影就抬起頭，看向了阿弗納斯那不斷飄落火雨的天穹。
“遠征？”
拜爾精通各種戰術戰略，因此他知道這個詞彙的真正含義，所以才會不由得驚叫出聲。
巴託的魔鬼們已經多少年沒這麼做過了，血戰最初，與惡魔打拉鋸戰時才會用到這個戰術。
現在的血戰，早就不時興派遣大軍橫跨星界，從無底深淵外部向內部進行強烈地猛攻。
畢竟，那幾乎是在挑戰所有的惡魔領主，會遭遇深淵之中海量惡魔大軍的群起圍攻。
如今的血戰，除了灰色原野與萬淵平原的常態戰爭，更多的還是“手術刀”般的精準打擊：
無論是魔鬼還是惡魔，這些下層界的邪魔都擅長傳送法術，構建異界之門並非什麼難事。
以魔鬼為例，就像上一次奎斯“空投”進酸霧峽谷位面，目的就是為了構建地獄門堡。
只要有了這種明顯的道標，魔鬼們就可以建立起一座穩定的跨位面通道，派遣遠征軍隊登場。
對於魔鬼來說，這種革新可謂是好處多多。
既可以化解惡魔數量帶來的劣勢，最大程度地發揮巴託軍團的精銳優勢，同時也能夠規避免由於某條戰線的偶然崩潰，從而導致血戰整體局面出現大規模連鎖潰敗的風險。
從某種意義上說，這種戰法的革新還降低了血戰戰場的烈度，減少了巴託九獄人員單位時間內的戰損。讓魔鬼們憑藉僅僅九個位面的資源，得以與戰爭潛力更高的無底深淵對抗。
所以，當提亞馬特提出使用“原始戰術”的時候，拜爾無論如何也不能同意這個要求。
“提亞馬特大人，”大魔鬼沒有使用“偉大”、“龍後”等更加顯得尊崇的詞彙，從其言辭之中就能感受到他的態度變得強硬，“我無法同意您的觀點，同時也不會簽署任何有關的命令。”
他推開身旁的深獄煉魔保鏢，走到了提亞馬特的投影跟前，用不容置疑地語氣說道：
“事關整個血戰的大局，希望提亞馬特大人能夠理解，除非阿斯蒂莫爾斯大人授權我。”
提及奈瑟斯的那位存在，拜爾的確是存心想要壓服五色龍後。畢竟對方是一名神祗，而且在阿弗納斯，至少有一半的阿比沙龍魔會服從祂的命令。只要提亞馬特開口，那些帶有邪龍血脈的魔鬼多半會主動加入到祂的遠征軍團之中。
“你在威脅我？”
“他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只不過話語的確欠缺考量，所以需要我來做一些補充。”
恬淡的聲音突兀地響起，可是除了拜爾和提亞馬特的投影，在場的其他人完全沒有注意到。
“大人！”
“阿斯蒂莫爾斯。”
體格高大雄壯的代理領主瞬間矮下了身子，拜爾單膝跪地向著正踱步走來的人型生物行禮。而且他在行禮之後還保持著跪地，彷彿除非等到對方的首肯，哪怕等到地老天荒他也不會起身。
“不必如此，我們都是為巴託九獄的意志服務，況且代理領主和領主有著相同的尊貴身份。”
像是溫和的長者似的，阿斯蒂莫爾斯一邊慢慢走近詛咒骨門，一邊爽朗地說道。
他的手掌向上虛抬，拜爾便不由自主地站直了身體，彷彿像是被操控的玩偶一般。
而施展這樣力量的，卻根本不是阿斯蒂莫爾斯本人，甚至也不能算是他的一具化身。
與提亞馬特類似，阿斯蒂莫爾斯只是派遣了自己的投影，前來參與此時的會晤。
沒有人知道這位九獄之主的真正容貌，這個投影展露出的形象，便是阿斯蒂莫爾斯通常用以示人的“偽裝”：身高大約在13尺左右，有著黑得發亮的皮膚和頭髮，面容清癯而古老；從他那血紅色的眼眸裡，散發出邪惡而妖異的光芒；額頭上長著一對銳利的小尖角，莫名有些俏皮；身上的服飾是一件鑲著黑色鑽石和紅寶石的華麗的長袍，手中握著象徵權力的紅寶石權杖。
阿斯蒂莫爾斯的到來，的確是大大出乎了提亞馬特的意料。說實話，五色龍後雖然和這位魔鬼扛把子之間有著約定，算是一個戰壕的盟友，但是祂仍舊不願意與其有過多的接觸。
沒有別的原因，提亞馬特就是感覺危險。和阿斯蒂莫爾斯產生瓜葛，對任何存在來說，都無異於在作死的邊緣瘋狂地試探。而且僅僅以實力而言，哪怕是那些強大神力也不一定能夠打包票，說自己肯定能夠戰勝這位原初的魔鬼。
似乎是很瞭解提亞馬特的心思，阿斯蒂莫爾斯毫不在意此時的冷場，他主動挑起了談話：
“女士，還請您見諒。拜爾代理領主剛剛的話語，的確有些生硬粗魯，畢竟他還年輕。”
“我無法代替他道歉，但是卻可以給您一個意見作為補充，當然最終決定權還在您手中。”
提亞馬特謹慎地點了點頭，而後其投影便瞬間消散，只留下一個身著黑紗的女士站在原地。
為了顯示自己的重視，五色龍後派出了自己的一具化身，前來與阿斯蒂莫爾斯進行會談。
“你的意見是什麼？”
聽到提亞馬特的問話，魔鬼之王的臉上露出一絲笑容，他用和煦且溫和地聲音回答道：
“殺死那條蠕蟲才是您的目的，必要的時候，為何不換一種思路、或者換一種手段？”
“現在的問題，是無法建立與酸霧峽谷溝通的異界之門，或者說無法直接降臨到那個位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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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深淵位面，似乎被什麼存在‘套’上了一層滑膩的保護罩，導致空間法術無法錨定。”
“那個保護罩的，似乎是介於虛幻和現實之間，以目前的手段非常難以破壞。除非……”
阿斯蒂莫爾斯賣了個關子，他彷彿在等著提亞馬特親口提問，而後者果然是這麼做的。
“你有什麼辦法……或者說，我需要付出什麼代價，才能獲得你提供的支援。”
兩位大佬的對話，讓拜爾再次感到自己確實缺乏底蘊。起碼在魔鬼的本門功課方面，他和九獄之主之間的差距確實還有點大。阿斯蒂莫爾斯說出的話語，總是讓人如沐春風且感覺真誠。
然而，那其實是不可能的。
“有的人覺得方法很值錢，但我不這麼認為，”阿斯蒂莫爾斯的臉上露出了惟妙惟肖的笑容，讓人難以感覺這僅僅是一個投影。
“所以我會告訴您，與其費力地去解除保護罩，不如直接從內部摧毀酸霧峽谷位面——沒有了血肉，毛髮自然也就無從依附——蠕蟲暴君要麼選擇死在裡面，要麼就得出來……受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