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藉著“偵測謊言”法術，奎斯很快就弄清了事情的原委。
也不是什麼新鮮事，能夠來到這裡的凡人，基本上都和魔鬼簽署過一紙契約。
只不過格裡斯的遭遇，算是其中比較倒黴的一種。
他本是一名戰士，在戰場上被敵人劃破了肚腸，就在其將要死於失血和疼痛的時候，一頭去物質位面日常閒逛的契約魔發現了這個男人。
“如果我給你一個繼續活下去的機會……”
“我願意。”
簡簡單單幾句話之後，一份契約便簽署完成，化為契約外衣上的紋飾，最不起眼的那種。
為了節省工夫，同時也是出於成本考慮，那頭魔鬼沒有對格裡斯使用治療法術。
契約魔可能有著不低的外科手術技能，他直接揪出了格裡斯腹內破損的消化器官，為其換上了一副新的胃腸——來自於某個死在契約魔解剖臺上惡魔的雜碎。
是不是少了什麼環節？
沒錯，魔鬼的字典之中從來沒有“仁慈”這個詞彙。契約魔在施展外科手術的時候，根本沒有麻醉的習慣，悲慘的格裡斯經歷了比死亡還要痛苦的過程，才獲得了新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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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有再次選擇的機會，他恐怕寧願直接去死，也不願答應魔鬼的條件。
然而，為時已晚。
從戰場上的死人堆裡爬出來，沒過多久，格裡斯便被契約的力量帶到了巴託。
說真的，當時的他並沒有顯露出什麼特殊天賦。
於是在收到來自血戰前線的攤派任務時，契約魔幾乎沒做什麼考慮，就將格裡斯連同其他一些凡人奴隸充入了僕役軍團，送往酸霧峽谷位面。
雖然格裡斯自認是一名優秀的戰士，但是這些從多元宇宙各處找來的士兵中，他的戰鬥力其實並不出眾，有不少人比他強壯且心思敏捷。
不過，那些人可能並沒有格裡斯活得久。至少和他同一批到達酸霧峽谷這座城市的凡人之中，他已經很少能夠見到自己熟悉的面孔了。
原因很簡單。最初那段時間，巴託後勤保障部門根本沒有任何食物投放，所有凡人僕役不得不自己尋覓食物來填報肚皮，有的人甚至開始獵殺其它凡人來當作口糧。
即便對於來自不同世界的凡人來說，來自其它世界的凡人，在外貌形態上與自己的族人有著不少區別，餓急眼時食用其它的智慧生物，最多也就是有一點點心理上的不適。
但是他們還是小看了無底深淵，或者說酸霧峽谷的汙染之力。無論是怎樣烹飪食物，哪怕直接生食其它凡人，他們那凡人的腸胃根本受不了那些被深淵汙染了的食物。
疾病無可避免。
在很長一段時間裡，這座城市每天都如同被泡在糞坑裡一樣，每一個角落，甚至每一個城中的凡人都散發著那些腸胃出現問題之人排洩物的臭味。
要知道，這些人可都是負責照顧巨龍軍團的僕役，以巨龍的靈敏嗅覺，除了天生喜歡腐敗臭味的黑龍，其它的五色巨龍根本受不了那些僕役身上的氣味。
據說有一位父親位列邪龍議會高層，本身也是傳奇級別以上的強大紅龍，被臭味衝昏了頭腦後，直接動身前往巴託遠征軍營地的軍需處，跟軍需官進行了親切而友好的物理說服。
再加上，城市之中確實已經出現混亂的跡象，巴特祖一族天生也難以忍受失去秩序的情況。許多遠征軍的高層魔鬼指揮官聯名上書，向上級彈劾後勤保障部門的不作為。
雙管齊下，位於阿弗納斯的巴託遠征軍後勤保障部門才同意，定時定量向這處位於深淵的凡人城市投放相對安全的食物，而且在數量上也從未足額配給。
不過，那些食物也就是“相對安全”而已。
雖然從傳送門運輸過來之前，它們肯定沒有受到過深淵的混亂之力汙染，但是其食材本身也不是多麼健康，甚至其中許多食材的原材料根本讓人無法直視。
所以這個深淵城市中的許多凡人，最終還是死於自己沒有一副強悍的腸胃。而這些問題，對於格裡斯來說其實根本不算什麼，因為他有一副惡魔的腸胃。
即便是之前從無底深淵直接獲取的食物，比如說那些無處不在的酸霧蠕蟲（因為秩序之力的壓制，巴託營地附近的凡人們不必擔心被酸霧蠕蟲寄生），格裡斯哪怕生吃也沒有問題。
又由於格裡斯的父親是一名廚師，他本人因此掌握了一些烹飪技巧，於是開始嘗試對深淵之中的各種食物進行開發，起碼能夠祛除裡面的汙染讓凡人正常食用。
到目前為止，他已經開發出來數道菜餚，普通的凡人也能夠正常食用。正是憑藉著這手絕活，他才能夠得到這座城市中的“特權階級”的照顧，成為了這間酒館的主廚兼員工。
所謂的“特權階級”，乃是守序邪惡陣營的特產，只要是巴託勢力所輻射的地區，無處不在。
而這座城市的“特權階級”，除了少量後續填充的進來的、實力強大的巨龍僕役，其實最主要的成員還是奎斯曾經手下那些異位面的僱傭兵。
因為他們具備一定戰鬥能力，並且之前的“空投”作戰也印證了這一點，所以他們自然受到了巴託後勤區保障部門稍許區別對待。
至少在食物配給方面，那些曾經讓少年藍龍感到倒胃口的肉類罐頭，還是能夠滿足他們的日常所需，但是想要吃點好的卻是根本不大可能。
直到格裡斯像“神農嘗百草”一樣，一點點嘗試將深淵之中的食材烹飪成可以食用的菜餚，這些人才有機會去填補自己的口腹之慾。
因此，平日裡這些“特權階級”才會頻頻光顧他的酒館，並且給予其一定的照拂與保護。
聽完了格裡斯的敘述，奎斯明白了一些，可是卻產生了新的疑問，“你做的菜餚之中，為了掩蓋某些深淵食材的羶腥，加入了不少香辛料，這些調料又是來自那裡呢？”
“有的是一些人帶來的種子，在深淵之中種植出來的產出，”聽到少年藍龍的問話，知道對方不僅是老闆，還是自己未來最大的靠山，他自然是知無不言，“還有一些是那些大人販賣給我的，我用成品菜餚進行交換，他們好像有辦法從偶爾過來此地的尤格羅斯魔的商隊購買。”
“尤格羅斯魔的商隊，不知道是不是老熟人呢？”
奎斯聽到格裡斯的回答，驀地眼前一亮，他回憶起之前那次還算令人滿意的購物體驗。
“真希望他們能快點來，最好是那位老熟人帶隊，正好我也有需要購買的東西。”奎斯暗暗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