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鱗鳥邁著輕快的步伐跑上斜坡。奎斯放鬆韁繩,讓坐騎在多節多刺的灌木叢中自己找路。等他越過山頂並從衝下去時,戰鬥的聲音越來越近。他拔出那把沉重的雙刃劍,用金屬眼球觀察著下方道正在進行的戰鬥。

奎斯能看到七八輛馬車——寬大的木質車身,高高的柳條邊框——每輛車裡都站著六名弩手,正向路面北側空地上疾馳徘迴的匪幫騎兵發射長長的制式寬頭箭。沙匪們裝備有鐵尖標槍和較短的角弓;他們掉頭就跑,一邊跑一邊朝馬車發射一些夾雜著黑曜石箭頭的弓箭。

然而,匪幫用以還擊的箭失沒能穿透柳條框,而是牢牢釘在了那裡。柳條後方無疑有一道屏障,大概藏著一堵硬木製成的盾牆或者夾雜著泥土,用來保護弩手腹部及以下位置。

騎手及其坐騎的屍體橫躺在馬車四周。土匪們最喜歡的一種戰術就是衝到貨車中間,用標槍從近距離擊殺車伕。這支由鑄造區精銳士兵偽裝起來的商隊,一直等襲擊者非常接近時才開啟陷阱,從近距離射殺了第一波匪徒。

其餘的人則沒有那麼走運,他們在路北的殺戮場附近止步,成了速射弓箭手的活靶子。

不過,這些商隊護衛——穿著五顏六色的盔甲,假裝成僱傭兵的銅甲軍——在攻擊開始時躲到了馬車後面。現在,他們則在處決那些在第一次攻擊中被射下坐騎的騎手。

奎斯望見十幾名士兵包圍了一地死馬和躲在馬屍後面的騎兵,一個身披長袍的消瘦身影從一匹倒下的坐騎後面勐然站起,向一名銅甲軍的士兵投出一柄標槍。那個士兵尖叫著倒了下去,手裡緊握著從胸口呲出的槍桿,並且很快將其從自己胸前拔了出來。雖說這傷勢很重,但是那名士兵似乎是一個俄瑞阿得(土元素裔),這傷勢對他來說還不算致命。而那個劫匪的行為,則為其招來幾根在空中嘶嘶作響的弩箭。他迅速躲,流失從他們頭頂飛過,沒有造成任何傷害。

路北的匪徒們突然變得喧鬧起來。奎斯看著十幾名騎兵衝出人堆,直奔車隊。

馬弓振聲而擊,一名銅甲軍弩手向後一倒,箭已入眼。馬匪迅速縮短距離,他們的坐騎平穩地越過多石的荒地,直到無畏地撲進一陣箭雨。那些騎獸嘶鳴著撲倒在地,它們的騎手縱身一躍,卻在落地後被依次射殺。最後,只有兩名勇敢的騎兵靠近了馬車,邊騎邊向防御者投擲標槍。

奎斯看到他們在車隊另一側勒住韁繩,左顧右盼,好像在尋找什麼東西。

一秒鐘後,一名騎手被一箭穿喉,第二個人看到了被銅甲軍包圍起來的死馬堆,接著便高呼挑釁般的戰吼衝向士兵。那人的腿和胸膛連中三箭,儘管如此,他還是奮力策馬向前,直到又有兩支箭射中身側,這才撲倒在地。

陣亡匪徒的馬停在原地,兩肋不斷起伏——但一聲骨哨響動令它雙耳直立——它立刻開始向被困劫匪藏身的地方小跑,卻被一支正中要害的箭半路截殺。

現在,奎斯明白為什麼這些土匪在被伏擊之後為何沒有立即撤退了:他們的首領在第一次衝鋒時就被擊倒,現在正被銅甲軍困在自己手下的屍體中,剩下一些忠心的匪徒試圖救出匪首。

然而銅甲軍士兵則向前推進,收緊了勒住匪首脖子上的絞索。奎斯能聽到西面傳來微弱的馬蹄聲。騎兵很快就會到達,到時候匪幫將別無選擇只能撤退,那名匪首難逃一死。

奎斯想也不想就,策馬衝下山坡,朝著那名匪首所在的地方奔去。剛才的救援行動失敗後,銅甲軍弩手已再次將注意力轉向北方——他也正好能夠名正言順地替那些英勇的騎手完成任務,又不顯得太過突兀。

灰鱗片鳥全速衝出藏身的樹林,碩大的腳趾踢起一團團塵土,越過平地直奔包圍圈。銅甲軍士兵起初並沒有看到他。因此,奎斯幾秒內便衝進了交戰距離。等包圍圈另一側的一名士兵看到他並大聲呼喊時已經太晚了。

奎斯縱馬跳進包圍圈,雙刃劍閃閃發光。他擺臂揮劍噼開一名士兵的頭盔,鮮血四濺,刀身嵌進了鐵盔下的頭骨。學著納瓦特那個老匪頭的模樣,他發出一聲嗜血的嚎叫勐地拔出劍來,又一次砍中另一人的肩膀,劍鋒劃破了士兵的皮甲,其力道直接將鎖骨擊碎。慘叫聲劃破夜空,奎斯驅使著灰鱗鳥跳過坐騎和人的屍堆,只見匪首正蹲在他死去的坐騎旁邊,血淋淋的手裡緊握著一把劍。

奎斯笑著,附身探出左臂。

那名匪徒首領的臉雖藏在方格頭巾後面,但當他抓住奎斯的胳膊輕鬆翻上灰鱗鳥的鞍座時,他的雙眼閃爍著激動的光芒。他們四周已是喊殺聲一片,銅甲軍的士兵已經衝了過來,奎斯則馬不停蹄疾馳而去——他沒有向北衝到敵人弩手跟前去“送死”,也沒有向南奔向樹木繁茂的丘陵,而是順著貿易之路一路向西,迎向頂風而來的騎兵。

他從車隊旁飛馳而過,箭失在空中嘶嘶作響。一支箭射中了奎斯的左肋,但卻沒能穿透縫在土匪袍下的甲片。他御使坐騎閃避,時刻確保只有少數弩手能找到射擊角度,而灰鱗鳥短距離衝鋒的速度優勢更是讓他成了一個難以瞄準的目標。

一分鐘之內,他已經跑過最後一輛馬車,揚長而去。他聽見身後響起了喊叫聲,本以為會有一陣箭雨落在身上,但就在這時,一隊騎兵也趕到了現場,他們的綢緞軍旗在風中烈烈飄揚。

奎斯乘著自己坐騎揚起的沙塵,全速衝進了騎兵中間,沿著隊伍飛馳而過。身後的那些弩手別無選擇,只能按箭不發。不一會兒,他就消失在了騎兵部隊掀起的滾滾濃塵中。

肩上挨了一捶,耳後則爆發出一陣笑聲。“你可真是膽大包天!”奎斯回頭看了一眼,發現那個匪徒已首領經扯掉了他的頭巾。是個年輕人,也就三十歲左右,長著一張雖然曬黑但還有些稚嫩的臉,只不過他臉上那燦爛的笑容帶著點瘋狂。

“我是戰狂匪幫的老大,”那個年輕人說,“我欠你一命,陌生人。你想要什麼儘管開口。”

他們沿著商路又跑了七八百米,奎斯勒馬遠望,銅甲軍的騎兵正在向北追趕其餘的劫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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奎斯回頭瞥了酋長一眼。納瓦特和他那群混混都被拋諸腦後,或許他們也正在被追逐的行列之中,他對此並不感到抱歉。

“什麼都行?”

匪徒頭子又笑了,與死神擦肩而過讓他開心的有些上頭。“什麼都行,我以我的名譽擔保!說吧,你心裡最想要的是什麼?”

奎斯咧嘴笑道:“借你人頭一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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