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奇正一愣,這哪跟哪?什麼六把鑰匙?他們要害自己幹什麼?自己這初來乍到的,跟誰都無冤無仇,犯得著嗎?想歸這麼想,但腳底下就真的沒動,依舊站在哪裡,看著進門的三位老人。

那三個老人也一奔直到了正屋門口,那長袍老者一眼就看見了於奇正手裡的兩把鑰匙,頓時面色一冷,冷哼一聲道:“老段他們倒是快,立即將鑰匙送了回來,看來咱們不想交也不行了。”

一句話說完,目光冷冷的盯著於奇正看。

於奇正也不知道哪來的底氣,也盯著那老頭看。

四目一相對,那老頭就長長的嘆息了一聲,臉上忽然浮現出一絲苦澀來,苦笑道:“看來還是不歡迎我們啊!”一句話說完,也一伸手丟出一把鑰匙,轉身就走。

其餘兩人一見他丟出鑰匙了,也各自丟出一把鑰匙來,那冷麵老者倒是始終沒有什麼表情,那慈眉善目的老太太卻在丟出鑰匙的瞬間,面色陡然閃過一絲陰狠之色來,正好落在了於奇正的眼裡,將於奇正嚇了一跳。

三個老者走後,於奇正將三把鑰匙撿起來一看,一把三角形的,一把蛇形的,還有一把是葫蘆形的。五把鑰匙各具形態,但材質卻都是一樣,風磨黃銅打造,只是每一把鑰匙上面,都鏨刻著一個奇形怪狀的小字,自己卻不認識。

接連來了五個不速之客,一人丟下一把鑰匙,每把鑰匙的形狀還各不相同,徹底將於奇正搞懵了。所以三個老者一走,於奇正就急忙問道:“這是怎麼回事?為什麼每人丟一把鑰匙給我?”

他這一問,那女子聲音在耳邊響起道:“不該你知道的,你最好還是不要知道的好,你乖乖聽我的話,我不會讓你吃虧的。”

“接下來,還有最後一把鑰匙,就看陳瞎子願意不願意交出來了。”

於奇正一想,陳瞎子自己確實說過,他也有楊家老宅的鑰匙,如果這只是普通鑰匙,有什麼不願意交的?看樣子這鑰匙沒那麼簡單,但那女子又不願意告訴自己,看樣子還是得從陳瞎子那著手。

剛想到這裡,陳瞎子就出現在了門口。

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陳大瞎子一邊進門一邊抽抽著鼻子,呵呵笑道:“老段幾個來過了?這幫老家夥,都這麼大年紀了,還這麼沉不住氣。”

說著話,進了大門,身後還跟著一個壯實的婦人,有四十多歲,收拾的倒是利索,只是體型實在太壯,行走之間,都帶有一股比男子還要彪悍的氣勢。那婦人一手挎了個籃子,裡面同樣是饅頭小菜,另一只手夾著一床被褥,一看就是給於奇正送來的。

於奇正急忙要上前去接,腳步剛一動那女聲就在耳邊響起道:“別動,直接找陳瞎子要鑰匙,看他怎麼說。”

陳瞎子畢竟是閻本德的好友,於奇正若直接開口索要鑰匙,只怕不是太好,搞得好像自己信不過人家似的。當下略一沉思,就將手上五把鑰匙一舉,對陳瞎子笑道:“剛才有五個老人分別前來,每人什麼話都不說,丟了一把鑰匙給我,你說奇怪不奇怪?”

陳瞎子一聽,腳步陡然一停,青竹杖點地的聲音也停了下來,隨即才一揮手:“胖丫,你將飯菜放桌子上,被褥給孩子鋪一下,就回去吧。”

那壯實婦人應了一聲,將籃子往前堂桌子上一放,夾著被褥來了後堂,直接將被褥鋪了起來,做事情十分利落,鋪好之後,身形一轉,就又向外走去。就在那壯實婦人經過我身邊的時候,忽然以極低的聲音說道:“你小心,有些東西不能亂吃!”

說話的時候,身形也沒停留,一句話說完,已經從我身邊擦身而過,連頭都沒回一下,直接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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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俅笑道:“大爺,你們這邊都是三七擺酒啊?”

老人搖搖頭:“不是,只有像他們家這樣才會。”

像他們家這樣才會?什麼意思?壹伽姑姑和二俅都有些迷惑。

老人看到他們的樣子,於是給他們解釋起來。他們家的老母親並不是自然死亡,而是自殺的。而且現在墓地上鬧得這麼厲害,於是就得等到三七,把棺材挖出來,重新安葬。

這時,禾場的角落裡突然衝出來一個披頭散髮的人,在那裡跳著腳大聲罵了起來:“人就是你們幾個不孝子女殺的,還假惺惺地擺什麼酒?現在遭報應了吧哈哈哈哈……”

立即有幾個身強體壯的小夥子撲了上去,把那人按在地下,抓了一塊破布塞在他嘴裡,不讓他叫出來。

壹伽姑姑她們這桌的老人嘆了口氣,微微搖了搖頭說道:“這孩子越來越瘋了。”

原來那人是個瘋子。

但是,壹伽姑姑她們心中卻滿是疑惑。如果說這個是瘋子,為什麼死者的老伴也是那種態度呢?還有,這裡的這些人總是一副遮遮掩掩的樣子,這中間到底隱藏著些什麼?難道死者真的是被他幾個子女謀害的嗎?假如真是這樣,四人倒不能置之不理了。

瘋子不知道從哪裡來的力氣,竟然一下子掙脫了壓在他身體上的幾個年輕人,爬到了一個桌子上,癲狂地扭動著身體:“你們都有罪,你們全都該死!”

這時,主家的兒子拿著一個糞叉衝了出來:“再發瘋我打死你!”

瘋子笑得更厲害了,用手指點著禾場上的人們:“你們,全都得下地獄!主啊,快來懲罰這些不信你的人吧……”

主家兒子忍無可忍,一糞叉把瘋子從桌上叉了下來。一群人衝了上去,用繩子把這個瘋子五花大綁之後,不知道塞到哪裡去了。現場很多人都在微微搖頭,眼中滿是同情,又夾雜著一絲恐懼。

壹伽姑姑注意到,瘋子這麼鬧的時候,死者的兩個女兒表現得也特別異常。大女兒一屁股坐在地下大哭不已,小女兒則不斷抹著眼淚,邊哭邊說:這可讓我怎麼活啊?你這麼一走,我被人戳脊梁骨。背地裡天天被人指指點點說我不孝害死了你,冤枉啊!你這麼鬧,不如把我收了算了哦……”

小女兒這麼苦著鬧著,眼睛卻一直盯著拿著糞叉的哥哥看。

壹伽姑姑她們明白過來了。

這兩個女兒應該是外嫁出去,老孃死的時候並不在跟前。現在也是故意藉著這個話頭指桑罵槐。她能聽出來,主家的兒子也能聽出來。只見他額頭上青筋暴起,大聲吼了起來:“么妹你什麼意思?你冤枉,你沒害死老孃。敢情是說我們兩口子害死老孃的不成?”

兒媳婦急忙撲到自家男人身上,不斷捶打這他的胸膛:“你在說什麼?你胡說什麼?”

大女兒本來就坐在地下,看到這雞飛狗跳的場景,氣得也是渾身發抖,說不出話來。最後,還是和壹伽姑姑同桌的老人大聲喝道:“都給我住嘴!一個瘋子,把你們全帶瘋了不成?”

這邊鬧得最兇的時候,二俅悄悄挪到了死者家院子裡,踮著腳朝裡打量。在他們上午睡覺的時候,死者家堂屋裡掛滿了白皤,隱隱能看到棺材的一個角,上面還沾著新鮮溼潤的泥土,看來應該就是今天上午去挖起來的。

整個堂屋沿著各面牆的地下,都點著白色的蠟燭,發出慘淡的光芒。二俅也不好再往裡面走,於是回頭朝禾場走來。剛剛一回頭,眼角的餘光似乎發現了什麼。他急忙扭轉身子望去,就在他這一回頭的時間,屋裡的蠟燭竟然全部都一下子熄滅了!

二俅急忙走回酒席這邊,正準備找機會把情況和壹伽姑姑說的時候,那個老人開口了:“兩位如果吃飽了的話,不如我們去那邊屋裡坐坐?”

壹伽姑姑二人自然明白,老人應該是有什麼話要對他們說,於是忙說吃好了,跟著老人走去。走進院子之後,老人直接進了柴房。外面好幾個人眼裡露出不放心的神色,想要跟著進來,被老人喝止了。

老人這次就完全不繞圈子了,開門見山地說:“你們應該已經發現了,咱們這裡的人都不願意透露自己的身份,更加不會說出自己的名字。”

壹伽姑姑二人只能點頭預設。

老人看著二人說道:“那你們知道是什麼原因嗎?”

二俅拱了拱手說道:“願聞其詳。”

老人嘆了一口氣:“因為大家怕你們,特別是姑娘你。”

二人納悶地問道:“為什麼?”

老人這次直接問壹伽姑姑:“姑娘,您是不是看到我叔公了?”

你叔公?你都這麼老了,你叔公還活著?今天是看到了很多人,不過好像沒誰比你還老啊?不過壹伽姑姑馬上就釋然了,輩分和年齡無關。這裡應該是一個大家族。或許老人的叔公,是個三歲的娃娃也不奇怪啊。

不過也不對啊,從酒席的座次和周圍人態度來看,這個老人應該是族長之類輩分資歷都很高的人才對啊。

不過很快壹伽姑姑就明白了。老人說的叔公並不是人。或者說,不是活人。按照他描述的形象,壹伽姑姑馬上就知道了,正是昨晚自己在墳地裡見到的,那個甩蘭花指彈琵琶的胖子。

壹伽姑姑當即說道:“不錯,我確實看到過。不過看到的不止他一人,還有很多人。”

老人急忙問道:“還有些什麼樣的人?”

壹伽姑姑按照記憶描述起來:“有一個人,長得……”

“哦,那是何家賴利頭。”

“另外一個……”

“嗯,應該是鄰村陳瞎子。”

“還有一個……”

“這個是誰呢?哦對了,應該是鄧村的鄧青皮。”

兩人就這麼一問一答,沒多久便把大部分人都對上號了。

老人自言自語說道:“這鄧青皮和陳瞎子死了都有三十多年了,怎麼還沒去投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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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伽姑姑笑道:“或許他們覺得再鬼戲班裡過得挺好的,不願意去投胎呢。”

老人轉回話題:“這下你總該知道為什麼大家都怕你了吧?”

壹伽姑姑不解地搖頭:“不知道。”

老頭也有些詫異:“你們居然不知道三七扯魂?”

二俅想起來了。他曾經聽說過在這邊的一個區域,流傳一種三七扯魂的說法。傳說非正常橫死之人,尤其是自己尋短見的,都會有怨氣。怨氣大到一定程度,墳上就會出現各種各樣的怪事,這種有唱戲的就是其中之一。必須要在三七,也就是第二十一天的時候,把死者的棺材挖出來,另外找個地點重新安葬。否則,一旦等滿了百日,就會出扯魂煞,附在之前能看到墳頭鬼魂的人身上。這個被扯魂煞附身的人,在這段時間裡只要叫到誰的名字,到了百日那天,被叫到名字的人就會突然暴斃。

壹伽姑姑這才徹底明白了過來,為什麼剛才那些人會那麼怕自己了。但同時不由得哈哈大笑:“這天下還有什麼髒東西敢附到本姑娘身上,倒真算是它不長眼了。”

這時,瘋子的叫聲又傳了過來:“主啊,快打個雷劈死他們吧!”

這叫聲極近,似乎就在耳邊。突如其來這麼悽慘的一個叫聲,把柴房裡的三人都嚇了一跳。

原來,剛才幾個小夥子把那個瘋子綁住之後,就扔到了主人家的豬圈。恰巧豬圈與柴房是相鄰的,於是就聲音特別大了。

壹伽姑姑皺了皺眉問道:“老人家,有一件事希望你能告訴我們實話。”

老人說道:“請講。”

壹伽姑姑試探地問道:“有沒有可能,這家的老婆婆真的是……”

說到這裡,不再繼續往下說,而是用眼睛往主人家堂屋挑了挑。

“絕無可能!”老人斬釘截鐵地說道:“他們家兒子兒媳都是老實人,平時對老母也還不錯。再說,為了證實清白,還專門請縣裡的仵作來驗過屍。當時很多人都在,確實是自尋短見。”

壹伽姑姑想了一會兒之後說道:“照我看來,那也不過是個鬼戲班,不會害人的。我們不過是路過此地,此事與我們就關系不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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