喇嘛介紹起來。

在吐蕃這邊大家認為,崑崙山為鳳凰之地,其餘的兩大山脈分別為孔雀之地、大鵬鳥之地。魔國最重要的風妖樓,就在鳳凰神宮。

在柳爺提供的經卷中說鳳凰之宮是一片山巒,由金、銀、水晶、琉璃四種寶石堆積而成。山腰分有四座雪山。

由此推測,鳳凰神宮的位置,應該是在喀拉米爾山口一帶。

旺瑪自然是熟悉大致地形的,再核對了一遍頂上的壁畫和柳爺提供的經卷之後,一行人便下了山。

下山之後已經是黃昏了,因為高原夜晚太冷,也就不方便趕夜路。

於是一行人就在王城遺蹟裡吃了晚飯。青稞酒、烤肉和酥油茶下肚之後,都感覺精神好了許多。

采薇、翠香和春桃三個女人睡在最裡邊一間,其他人就睡在最外邊的石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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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夜後,一群人先後都睡著了。

趙天賜因為長期倒鬥的原因,夜裡非常警醒。

睡到半夢半醒的時候,他忽然聽到外邊傳來一串極細微的腳步聲。

趙天賜立馬警覺起來,睜開雙眼,藉著微弱冷淡的星月之光朝外望去。

他看到一個黑色的人影迅速地從門前一閃而過,這下就完全清醒了過來。

。。。。。。。。。。。。。

從廣州出來之後,二俅他們便轉而向黔州方向走去。

壹伽姑姑的漢語突飛猛進,現在已經能比較輕鬆地和他們對話了。一路上幾人問她很多關於養蠱的事情,她都是一一作答。

到後來就一些什麼鬼壓床、什麼半夜敲門聲、什麼鬼打牆之類的都問,這些壹伽姑姑就不知道該如何作答了。

就這麼邊聊邊走,也不算枯燥,這天太難剛矇矇亮,幾人就到了一個小鎮。

到鎮上的時候正好下起了陰雨,幾人走在溼漉漉的街上,感覺自己渾身都像長了黴。

最後大家決定就在鎮上找一家客棧先住下。

路過一戶人家的時候,壹伽姑姑突然停下了腳步。

二俅等人看到,壹伽姑姑的目光落到這戶人家門口掛著的幹艾蒿上。

雖然不知道怎麼回事,但既然壹伽姑姑這個表現,一定是有什麼異常。

在湘黔一帶,這事很常見的一件事情。每至清明,家家戶戶都會採些新鮮的青艾蒿,掛在門上房頭,以及牆壁上,用來驅蚊蟲,避邪物。

不過一般到夏天也就拿下來了,這家還這麼掛著,只能證明主人很懶。

可這也不是什麼需要特別注意的事啊。

壹伽姑姑貼著二俅小聲說了起來:這家的幹艾蒿不正常,裡面有一些特殊的藥粉。

二俅忙問是什麼藥粉,壹伽姑姑回答說是引蠍子的。

在一旁仔細聽他們說話的張遷兒笑著說道:“這也沒什麼吧,抓蠍子泡酒治風溼,咱們哪裡也都是這麼做的。”

壹伽姑姑搖搖頭,表示不是這麼回事。

這家抓蠍子,應該是用來養蠱的。

抓到四十九只吃過這種藥粉的蠍子放入大甕之中令其相鬥,每三天喂一次甜米酒糟,然後日夜參拜,早晚各三柱香,七七四十九天之後,取死人屍血灌入甕中浸泡,然後再日夜參拜,早晚各三柱香祭告,如此七七四十九天。這時用幹艾蒿點燃慢慢燻煮到屍血全部乾涸,就能得到一隻渾身紅彤彤,亮晶晶,蛻去甲殼的蠍子蠱。

二俅吐了吐舌頭:“這玩意幹什麼用?”

壹伽姑姑介紹了起來。

相對而言,蠍子蠱屬於比較低階的蠱蟲,製作簡單簡單,主要就是用其排洩物給人下毒。

只要不小心吞服了那只蠍子的排洩物,起初腹瀉,口腥、額熱、面紅,接著四肢和內臟都出現有蠱在翻騰,到七七四十九天之時必死無疑。

此蠱屬於陰蛇蠱分支,毒性強烈,又稱“奪命四十九”。

為了謹慎起見,壹伽姑姑繞著房子轉了一週,基本上完全確定這家是養蠱的了。

側梁懸鏡,牆頭無蛛網,門前青色的磚潔淨如新,四周散發著陰冷的氣息。

養這麼惡毒的蠱的人家,絕對不是什麼好東西了。

二俅說道:“雖然與己無關,但既然遇到了這種人渣,還是要收拾掉,免得到處害人。”

對二俅,壹伽姑姑可以說是百依百順。既然他開了口,也就依照他的了。

壹伽姑姑蹲在這戶人家斜對面思索著。

這家一直關著門,他們身後的人家倒是開了門,擺出了一個早點攤子,開始忙活起來。

見到他們一行人這麼站著,早點攤主就問了起來。

幾人自然是回答過路的。

早點攤主立即說道:“我們家的骨頭湯粉是本鎮一絕呢,要不要品嚐一下?”

幾人恰好是有些冷和餓,當即點頭。

早點攤主搬來長條板凳等他們坐下後,就開始生火忙活起來。

約莫一炷香的時間湯粉上來了,上面飄著油亮的湯和翠綠的蔥花。

早點攤主問道:“要不要放辣椒,我這裡朝天椒、酸辣椒,紅辣椒都有。”

幾人都是嗜辣的人,自然是要上了辣椒。

一邊吃著米粉,一邊裝作無意的和早點攤主聊起對面那戶人家起來。

早點攤主很是不快地說,那家不知道發什麼神經,老是抓很多蠍子養。周圍的人家都煩死了,可也拿他沒辦法。

二俅扒拉著碗裡面的粉,喝了一大口湯,問道:“那他自己家也不乾淨,自家娃娃什麼的被蠍子蟄了也不好啊。”

早點攤主鄙夷地說道:“就光棍一個,哪有什麼娃娃?”

幾人和早點攤主聊著鎮子上的風物人情,吃了兩份骨頭湯粉,足足待了半個多時辰,對面那家還是沒開門。

二俅終於忍不住了,直接過去那家敲門。壹伽姑姑趕緊跟了上去。

很快門就開了一道縫隙,露出一張密佈皺紋的臉來。

二俅打量著他,這是一個七八十歲的老人,通紅的眼睛裡全是眼屎。滿臉滄桑,歲月蹉跎,身上有股淡淡的黴味。

老家夥疑慮地上下打量了一會,用沙啞的聲音問他們找誰?

壹伽姑姑推開二俅,說她們丟了東西來找的。

老頭還是沒開門,一直盯著壹伽姑姑。

壹伽姑姑也平淡地注視著他,從他眼中堆積的黃白眼屎中,越發地確定其養蠱人的身份。

沉默良久,老頭突然說話了:“花開三十六,敢問姑娘哪一篼哪一朵?”

他說的這話,是苗蠱三十六峒相互之間的切口。

這苗蠱一脈,幾千年相互融合和擴散,傳承下來便分了三十六峒。

壹伽姑姑打了個苗蠱秘印。

老頭立即打開門,請他們兩人進去。

兩人一進到屋裡,就聞到房間裡的淡淡的青草味。

看上去倒是普通的人家,擺放的都是尋常傢俱,只是很乾淨。

走到昏暗暗堂屋中之後,老頭坐回神龕前的椅子上說道:“請坐”。

壹伽姑姑打量一陣,坐了下來。見她這樣,二俅也跟著坐了下來。

老頭端起桌上的一碗油茶,拿起筷子撥動上面的炒米和油湯,自己一個人慢慢喝著,絲毫沒有招呼二人的意思。

不過兩人也沒有討要的意思,就那麼慢慢看著老頭喝著。

那油茶很燙,老頭喝得很慢,壹伽姑姑用眼色示意二俅稍安勿躁。

許久之後,一碗油茶終於見了底。

老頭把碗放到一邊,嘴角泛著油光笑眯眯地看著兩人,一副有恃無恐的樣子。

壹伽姑姑站起來,環顧了一下四周,問道:“這房子裡並不僅僅只有你一個人吧?”

老頭乾笑著沒有搭壹伽姑姑的話,反問道:“難道你沒有感覺這堂屋是經過特殊佈置的麼?”

壹伽姑姑笑了起來。

二俅四下裡環顧了一眼,見到在堂屋的四個角落,都堆積著四坨狗屎蛋兒。

神龕上貢著一個神像,是一尊木製黑色金邊的小雕像。

神像三頭六臂,三面青黑色,口中吐火,二俅從來也沒見過。

神龕上有縈繞的香火煙霧,正中間擺放著一個盛滿水的小銅碗。

老頭兒眯著眼睛說了起來:“我不知道你們為何找我麻煩,不過既然你們也是同行,應該知道我沒那麼好對付。”

壹伽姑姑笑了起來:“說實話,我先前倒還真是小看你了。降頭術之極道,莫過於飛頭。”

老頭嘿嘿冷笑起來:“知道就好。”

“不過在我眼裡,不過是微末雕蟲小技。”壹伽姑姑笑得更甜了。

老頭大怒,開始用苗話念起咒來。

咒語疾緩有度,沒一會兒,一隻粉紅色晶瑩剔透的小蠍子出現在桌子上。

這只蠍子僅僅只有成人拇指大小,外形好似琵琶,全身柔軟輕巧,一對大鉗子看著也是嫩嫩的,像新春枝頭的嫩芽,高高翹起的尾巴像柳枝一般,隨著壹伽姑姑擺動。

二俅覺得很是有點不可思議,莫名其妙地覺得這個蠍子很可愛。

只不過,這蠍子尾巴末端上那根妖異般的堅硬銳利的尖刺,讓他知道絕對不是什麼“可愛”的東西。

壹伽姑姑臉上的嘲諷之色更甚。

老頭這是要明鬥。

所謂明鬥,便是與暗中下蠱相反的一種鬥蠱方法。

通常來說,下蠱都是養蠱人對沒有經驗的普通人所下的蠱。

當事人找不到下蠱之人來解,便只好另尋解蠱者。

解蠱者和下蠱者之間,就是暗鬥了。

解蠱的人若是比下蠱者功力差,就容易將人治死又或者凡是自身。

如果解了蠱,就會招到了下蠱人的仇恨。砸人飯碗,破人手藝,對於養蠱人來說,可是不解之仇。

而像今天的這種,擺開門道兩蠱相鬥,就和鬥雞、鬥蛐蛐一般。

和暗鬥相比,明鬥簡單明瞭,勝敗立分。

一番爭鬥立即就見分曉,以後也沒有什麼首尾。

由此可知,能進行明鬥的都是厲害角色,對自己的功力有絕對信心。

“請。”老頭得意地叫道。

壹伽姑姑笑得更加愉快了,直接伸出兩隻手指去抓那只蠍子。

老者冷哼道:“找死!”

話未說完,老頭的臉就變色了,滿頭汗水全部出來了。

蠍子蠱不但沒敢蟄壹伽姑姑兩隻玉蔥般的手指,相反拼命朝後退去。

壹伽姑姑突然出手如風,兩隻手指飛快地夾著蠍子。

也不見她怎麼用力,就聽到一聲脆響,蠍子就被捏得乾癟了。

老頭又驚又怒:“你是什麼人?”

壹伽姑姑笑著看著二俅:“我是他夫人。”

老頭眼裡一片狠厲,轉身去神龕上裝滿水的小銅碗中,取出了一個渾身紅彤彤亮晶晶的蟲子。

二俅分辨了好一會,才發現原來是一隻蛻去甲殼的蠍子,不由得一陣噁心,剛剛吃的米粉都差點全部吐了出來。

壹伽姑姑一臉同情地搖了搖頭。

她用腳尖磨了磨地面,小指甲中一小團粉末彈了出去,須臾之間,地下就鑽出一隻蚯蚓。

老頭不可置信地望著她。

蠍子可是剋制蚯蚓的,這也就不說了。老頭看得清清楚楚,壹伽姑姑召喚出來的,並不是費勁心力養的蠱蟲,而就是一隻普通的蚯蚓。

更讓他不解的是,壹伽姑姑隨口念了兩句咒語,那只蚯蚓便活靈活現地擺動起來,爬到了蠍子的面前,絲毫沒有半點畏懼之意。

蚯蚓四處聞了聞,小腦袋四處找,看到面前做好戰鬥準備的蠍子蠱之後,立刻爆發了無比犀利的神采。

那樣子,怎麼說呢?就像是吃了一年青菜的人,面前出現一盤子香氣四溢、賣相上佳的紅燒肉。

二俅有種很荒謬的感覺,這蚯蚓在不斷地吞嚥著口水。

這次蠍子蠱倒也沒有畏懼,只是盯著蚯蚓搖頭擺尾,像只兇殘的野獸。

老頭兒強自控制著自己的情緒,然而不斷張合的鼻翼無疑出賣了他。

“可以開始了麼?”老頭惡狠狠地問道。

壹伽姑姑微微一笑,做了一個“請”的手勢。

老頭打了一個響指,然後開始念起咒語。

壹伽姑姑輕輕地吹了一聲口哨。

血紅透亮的蠍子蠱和蓄勢待發的蚯蚓同時從桌子上彈起,朝著對方奔去。

蠍子揮舞著一雙大鉗子,在與蚯蚓接近的瞬間,尾巴上的尖刺閃電般扎進了蚯蚓沒有任何防禦的身體之中。

老頭猖狂地哈哈大笑起來,這笑容配上了他的老臉,令人覺得極其恐怖而噁心。

不過很快,他的笑容就凝固起來,取而代之的是無比驚恐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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