嚮導扭過頭,露出一口白牙笑了笑,然後朝著漆黑一團的草屋走了過去。

於奇正剛準備跟上時,被倪大虎一把拉住。這時他才發現身邊的人全部站在原地,心裡暗叫了一聲“慚愧”,還是年輕了點啊,沒有江湖經驗。

胡翠花的右手豎了起來,他們那邊的人立馬全部停下不動。

而自己這邊趙天賜和易雲也停了下來,並不是怕,而是沒必要去打頭陣當炮灰。

“大頭,這個嚮導確定沒問題吧?”胡翠花問道。

大頭撓了撓頭,不確定地說道:“應該沒問題吧。我們瞭解過,確實是集上的老實山民,平時以採藥為生。”

“那就讓他回來,免得白白丟了性命。”趙天賜突然插嘴進來。

“聽趙爺的。”胡翠花對著趙天賜露出一個讚賞的目光。

就在大頭準備開口的時候,草屋中有燈光亮了起來。接著從裡面走出一個穿著打扮和嚮導差不多的山民。

看到山民後,嚮導咿咿吖吖地說著土語,快速走了過去。一眼便知雙方是熟人。

手裡拿著一個燭臺的山民也不說話,只是朝著嚮導走了過來,動作看上去很僵硬。

“不好!回來!”趙天賜和胡翠花異口同聲地叫道。

他們幾乎是同時發現,在搖曳的燭火下,那個山民臉上的肌膚僵硬得可怕,像是帶了一個人皮面具。

嚮導似乎也發現了不對勁,轉身就朝於奇正他們這個方向跑過來,臉上全是驚懼之色。

沒等跑上三步,嚮導原本加速奔跑的身體,居然硬生生的停住了。

只見他上身還朝這邊方向傾斜著,維持著跑步的姿勢,但卻定在那裡。就好像是一個傀儡,被一些無形的絲線牽著,完全動彈不得。

與此同時,眾人眼前一花,失去了從屋裡出來的山民的蹤影,燭臺的火光也熄滅了。

微弱的月光下只能見到嚮導臉色變得慘白,艱難地伸出右手摸向自己的左肩。

這邊的人順著嚮導的目光忘了過去。一隻完全沒有血色的手,搭在嚮導左邊的肩膀之上。

嚮導眼中露出絕望的神色,看上去已經完全放棄了抵抗。

“嗖!”兩道人影同時飛了出去。

倪大虎屈指如虎爪,口中爆喝的同時揪住了嚮導的領口,奮力朝後猛地一扯。

控制住嚮導的那股無形的絲線,似乎被這股巨力一下子扯斷了,嚮導整個身子越過倪大虎頭頂,朝於奇正他們這邊飛了過來。

大頭和一個漢子上前一左一右架住了嚮導的兩隻胳膊。

那個拿著燭臺的山民出現在面前,似乎不太相信嚮導能掙脫。

這時易雲也趕了上去,一刀將山民劈翻在地。

眾人看到,一條渾身都是毛刺、拇指粗細的肉蟲從山民頭中鑽了出來。

“屍蟲入腦!”趙天賜叫了出聲。

除了於奇正和易雲不是很瞭解之外,其他人臉色全部沉了下來。

趙天賜小聲給於奇正解釋,屍蟲相當於一種寄生蟲,靠吸食人的腦髓而生。被屍蟲控制的人就會瘋狂的攻擊同類,去佔據新的軀體。

倪大虎走到胡翠花面前,雙目如電死死盯著對方的臉,一句話也不說。

於奇正也反應了過來。看胡翠花和大頭他們的反應,絕對不是第一次遇到屍蟲。

如果他們之前遇到過,那麼遇到過多少?嚮導之所以不敢白天去那個村子,是不是因為那裡就是屍蟲的聚集地?由此推論,這些屍蟲是不是白天沉睡,只在晚上出來攻擊人?

這些疑問就算他們不能全部解答,也至少知道一部分。

但一直到現在,胡翠花沒有和他們說過半點這方面的事情。

胡翠花臉上閃過尷尬之色,好一陣子之後才終於猶豫著說出了實情。

其實他們過來時,只是知道那東西在這個山區附近,並不知道具體更多的資訊。到這裡之後,裘老黑去找上家,也就是想瞭解一下,看能不能有更多的相關資料。

也就在這個時候,他們聽人說這邊山裡有個村子發了屍蟲。

作為職業盜墓的,他們立即反應過來了。

只有在古墓中才有可能出現屍蟲這種東西。換句話說,有屍蟲出沒的地方,必有時間久遠的古墓。

於是他們立即前來查訪。

付出了兩條命的代價後,也只搞清楚了一件事:前面那個村子裡,出現了大量屍蟲。

這就不是光憑古墓就能夠解釋的了。

必定周圍有非常濃郁的陰氣,才有可能同時出現如此大量的屍蟲。

這麼一來,聚陰缽在這裡的可能性就非常大了。

胡翠花講完之後,幾個人商量了一番。

按照目前的情況,繼續前往那個村子,風險實在太大。也只有在這裡休息一夜,等明天天亮了再進去。

至於裘老黑,既然昨晚沒出事,那麼應該是已經找到了破解的方法,暫時不用擔心他。

商量好之後,就在嚮導的帶領下,進了那個草屋。

於奇正這邊有四個人,裘老黑那邊有十幾個人。這麼多人擠在草屋裡,想躺下睡覺是不太可能的。

看樣子也只能隨便找個靠牆的地方半躺著湊合一夜了。

倪大虎、趙天賜和易雲一進去就佔了個不遠處還有個窗的牆角位置,簇擁著於奇正坐了下來。

這時於奇正就看到對面牆壁上掛著的東西,不由得感到陣陣噁心。

對面的牆角處,掛著一堆色彩斑斕的蛇皮,油光發亮的讓人渾身起雞皮疙瘩。

牆壁上則是掛著各種各樣動物的皮毛角足。什麼兔子皮、山雞毛、麇子角、野豬皮啥玩意都有。

嚮導在屋子裡面轉了一圈,找出來一個大陶罐。

撬開封泥之後往地下一倒,一大堆像是蠶蛹的東西倒了出來。只見他眼睛發亮,似乎看到了什麼寶貝一樣,上去抓了一把就塞到口裡,吃得津津有味。

看著這些蟲子樣的東西,聯想到剛才的屍蟲,於奇正只覺得腹內一陣陣翻湧反胃。

這時,嚮導抬起頭,咧開滿是油的嘴巴對著於奇正一笑,示意他也吃點。

於奇正實在忍不住,哇地一口吐了出來。

倒是胡翠花笑了一下,上前抓起一把嚼了起來。

於奇正正待提醒小心中毒的時候,趙天賜小聲介紹起來:“這個是從馬蜂窩掏出的蜂蛹,在太陽底下曬乾的。據說非常美味,不過我不太敢吃。你們有興趣的話可以去試試。”

於奇正急忙擺手,表示自己無福消受。

倪大虎也搖搖頭。他到並不是怕噁心,只是覺得在外面不要輕易亂吃東西。

倒是易雲有點躍躍欲試的感覺,不過看到同伴都不動,也就算了。

不過跑了這麼一天,也確實餓了。特別是現在看到胡翠花他們正在大快朵頤,更是飢腸轆轆。

於奇正幾人從包裹中取出乾糧,掰了幾塊往口裡塞。

可是,那夥人似乎根本就不考慮“貧下中農”的感受,竟然開始了篝火晚會!

嚮導不知道從哪裡又找出了一個鼓鼓囊囊的大布袋子,開啟往地下一倒之後,是一些貌似蜈蚣的蟲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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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蜈蚣不同的是,這些蟲子的身軀肥大得多,腳也比蜈蚣少多了。

胡翠花那夥人似乎都認識這玩意,立馬七手八腳地忙乎了起來。

很快,屋子裡就點燃了一小堆篝火。這些人紛紛去削著竹籤把這些蟲子穿起來放到火上烤。

頃刻,一股肉香味充斥這整間屋子。

有人取出了酒葫蘆,開始享用這頓大餐。

倪大虎不斷咽著口水,覺得從喉嚨到腹部簡直是有千萬只蟲子在爬,癢得實在難受。好在過來的時候,酒水倒是隨身帶了的,於是拿出酒囊骨碌碌灌了幾口,方才略解心頭之恨。

不知道是不是有些不好意思,胡翠花撥開人群走了過來,手裡還抓著一把烤串:“幾位爺,嘗一口?”

幾人強忍著口水婉言謝絕了。

胡翠花不以為然地說:“嗨,咱們這些人啊,幹的就是把腦袋別褲腰帶上的活。那什麼生啊死啊的,不過就是睡個覺。一個能醒,一個不能醒。沒啥大不了的。”

似乎為了響應他的說話,那夥人吃飽喝足就隨便往地下一攤,很快就睡了過去。

沒多久,屋子裡的鼾聲就此起彼伏起來。

東一拉西一拉地扯了幾句,胡翠花眯著眼皮說道:“幾位爺,那我也先去睡了啊。”

於奇正笑道:“胡兄請便。”

胡翠花走後,於奇正說道:“咱們也睡一會吧。”

倪大虎三人點點頭,紛紛閉上了眼睛。

迷迷糊糊睡到半夜,傳來了一聲異響。江湖經驗豐富的倪大虎和趙天賜立即睜開了眼睛。

倪大虎急忙握了一下趙天賜的手。

趙天賜馬上就反應過來,不由的暗贊倪幫主不愧是幫主。須知人只要突然清醒,眼睛必定迅速的聚神。而人的瞳孔在夜裡,只要有哪怕任何一點微弱的光線都會反光。只要聚眼神一凝聚,敵人立即就會發現你。

像倪大虎這種,可以說這些事已經成為了生存的本能,因此能條件反射般克服正常人的正常反應。

趙天賜立即閉上眼,從睫毛的縫隙中朝外看去。

所有的人都睡得呼哧呼哧的,就連中間那堆火,也因為沒有人管而熄滅了。

一個人從地上爬了起來,朝周圍環顧了一圈,慢吞吞地朝門口走去。

難道是酒喝多了要去夜尿?這是趙天賜的第一反應。

想到這裡,頓時覺得自己也尿意上湧。正準備起身時,倪大虎一隻手按住了他,並微微搖了搖頭。

起床拉尿的人走到了門口,趙天賜也看清了,正是小頭目大頭。

大頭拉開門,躡手躡腳地走了出去。反手關門的時候,還不放心地朝屋內瞟了一眼。

等他出去後,胡翠花第一個跳了起來。緊接著,方才那些打鼾說夢話的漢子,全部都像是從沒睡著一般爬了起來。

胡翠花移到窗便朝外看了一會,轉身走回來對著倪大虎鞠了一躬:“龍王請放心,我們有家規的。”

倪大虎這下也裝不下去了:“翠花兄請便。”

說完這句後,想到這句不倫不類的“翠花兄”,不由得自己笑了起來。

胡翠花雙手抱拳:“胡某微末伎倆,深恐無力清理門戶,無顏面對黑爺。斗膽請求龍王施以援手,感激不盡。”

倪大虎當然知道,胡翠花這話說的客氣,實際上就是請自己跟著去見證一下,表示確實是除了內奸,而不是有意瞞他們。

話既然說到這個份上,再推辭也就沒什麼意思了。

倪大虎讓趙天賜推醒易雲,叮囑他照顧好於總都料之後,兩人跟著胡翠花出了門。

而胡翠花也沒只帶了兩個人,其餘的人繼續留在屋子裡。

於奇正睡得迷迷糊糊之間,聽到了一陣淅淅索索的奇怪聲音。緊接著似乎有個人坐到了胸口,壓得自己連氣都喘不過來。

他一下子清醒過來,但不管怎麼也移動不了身子,就連手臂都不聽使喚。

不僅如此,他想叫,卻也怎麼都叫不出聲。

於奇正盡力讓自己冷靜下來。目前這種情況,似乎和傳說中的鬼壓床非常類似。莫非自己正的遇到了這種情況?

就在此時,他的眼前出現了一群之前在草屋前見到的屍蟲。

這次不是一隻,是一群。不,連一群都不能算。眼前的情況,已經找不到合適的量詞了。

除了他這附近很小區域之外的地面上,密密麻麻全部都是屍蟲。

不是說那種鋪滿地面而已,而是整個地面成了一個堆積了好幾層高屍蟲的狀態。

這些屍蟲像潮水一般,朝他這邊湧了過來。

而屋裡除了他自己,一個人都沒有了。

雖然非常噁心和恐懼,但於奇正覺得無所謂。

不就是鬼壓床引起的幻覺嗎?切,你是不知道老子遇到過多麼厲害的幻覺陣吧。

既然眼前的一切都是幻覺,也就沒什麼可怕了。

蟲子即將爬到他的身上,於奇正巍然不動。

就在此時,一個人從旁邊的窗子破窗而入,一把背起於奇正,從視窗跳了出去。

兩人剛剛摔到地上,周圍一群人急忙上前拍打察看。

其中有幾個漢子伸出大拇指贊到:“之前聽說於總都料臨危不亂,我們還有些不信。現在看來,果真是泰山崩於面前而色不變啊。佩服,佩服!”

於奇正有點蒙。

不是,這話啥意思啊?什麼臨危不亂什麼,泰山什麼什麼的,這特莫都是假的,有什麼好怕的?

這時就又有人說了:“咱們還是快走吧。不然這些屍蟲追出來,有一隻爬到身上,可就不好玩了。”

另外幾人齊聲答是,接著把手裡的火把拋到屋子中。

草屋很快燃燒起來。

於奇正這才反應過來。什麼?臥槽!這麼說這一切不是幻覺!剛才那些屍蟲是真的!

想到這裡,兩腿一軟,差點跪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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