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采薇他們看望於奇正的同一時間,竟陵縣衙來了兩個身著戎裝的人。

“張明府,這是我們蘇都尉的親筆信。”兩人遞上一封書簡。

張有德開啟書簡,仔細地看了一遍。

信的內容很簡單,就一句話:調於奇正來荊州修城牆。

張有德合起書信笑道:“按道理蘇都尉開了口,下官當然是要依從的。只是這於奇正嘛,與本縣縣尉唐七被刺一案相關……”

“張明府,咱們是當兵的,打不來官腔。你就直接點說吧,給人還是不給人?”身形比較粗壯的軍官不耐煩地打斷張有德的話。

張有德急忙賠笑道:“不是不是,你千萬別誤會啊……”

另外一個身材細長的軍官顯然就沒那麼蠻橫:“張明府,你們這案子也報上去了,咱們蘇都尉也去問過趙謙之趙刺史了,兇犯什麼的也都查清楚了,和這於奇正根本就沒什麼相干。說句不中聽的話,這事只也就是你們這些地方官辦事拖沓,流程沒走完而已。要是在咱們府兵裡面啊……”

張有德明顯有些不悅:“軍爺這話說的,無論是地方官還是府兵,咱不都是替聖上分憂解難嗎?”

“喲,張縣令好大一張臉啊!一個區區七品縣令,就給聖上分憂解難了?怪不得說刀筆吏殺人不見血呢,輕描淡寫就拿聖上來壓咱們。”細長軍官語出諷刺,給粗壯軍官打了個眼色。

粗壯軍官一把撕開自己的上衣,拍打著胸前的傷疤:“這玩意都不敢說是為聖上分憂解難,不知張縣令用啥給聖上分憂解難的啊?”

張有德沉下臉來:“軍爺,這可不是本官拿聖上來壓你們啊,只是文友文攻,武有武衛,這地方上,自然有地方的規矩……”

“規矩?!”粗壯軍官吼了起來:“老子不知道什麼規矩!老子只知道蘇老大讓咱兄弟兩帶人回去,沒能帶回去就是不合蘇老大的規矩!”

細長軍官恢復了好言好語的狀態:“既然說到規矩,張縣令應該知道,折衝都尉有權召集府內囚犯徙徒修建軍事設施吧?這荊州城可是天下一等一的軍事要塞,莫非張縣令準備不從?”

張有德答道:“軍防要害,本官怎敢不竭盡全力?若說是需要人力物力,本縣自當全力以赴。可這於奇正之事……”

細長軍官答道:“好,那我就說清楚點。且別說這於奇正尚未判案,就算是被判了死刑的死囚,咱蘇都尉都有權徵調去修建荊州城牆!”

張有德立即說道:“可這於奇正狡猾異常,不同於一般囚徒。若是半路上跑了……”

粗壯軍官喝道:“那管你個雞脖暖事?到了該砍頭的時候,叫不出人來,也是咱們折衝府的責任。你就直接點說吧,到底交還是不交?”

對張有德來說,這於奇正是萬萬不能交出去的。於是裝作鬥氣的樣子說道:“不交!兩位如此相逼於地方長官,本官必上報於……”

兩個軍官早就不耐煩了,似乎就是在等這個答覆一樣。

細長軍官微微揚了揚頭,粗壯軍官就走了出去。

片刻後,老曹就跑來報告:“張明府,不好了……”

然後就看到坐在那裡的細長軍官,立即住了嘴。

張有德問道:“怎麼回事?”

老曹這才期期艾艾地說道:“這兩位軍爺的衛兵,直接衝進牢裡拿人犯於奇正了。”

張有德怒道:“為什麼不攔住?”

老曹一副尷尬的樣子,沒能回答。

這事說起來還真的挺尷尬的。

雖然說跟著兩個軍官來的只有十來個兵卒,但這幫人全都是戰場上見過血的。

在粗壯軍官的帶領下到大牢門口,刀劍一出鞘,眼睛那麼一瞪,那滾滾的殺氣可是騰騰地往外竄。

雖說獄卒衙役比他們人多,可這架勢,就算再多一百人,也沒人敢擋啊。

很快,粗壯軍官就將於奇正提了出來。

細長軍官問道:“你就是於奇正?”

於奇正點點頭:“您是?”

細長軍官語氣變得很客氣:“荊州府的。咱們蘇都尉請您去主持修繕城牆的事。”

於奇正知道,自己終於能出牢裡出來了,當即道了個謝。

張有德還待說什麼的時候,細長軍官說道:“姓張的,別說我們不講道理啊?人我提走了,諾,這是我籤的字,免得你將來說我們沒給你給交代。”

張有德心中暗暗叫苦,可眼前這情形,他也沒有任何辦法啊。

細長軍官轉而對於奇正說道:“蘇都尉說了,明天早上必須要見到你人。有什麼需要帶的,趕緊收拾一下。”

於奇正眼珠一轉:“東西倒是沒有,只是需要帶一個人去協助我。”

細長軍官問道:“什麼人?”

於奇正答道:“就是跟我同一個牢房的犯人,趙天賜。”

原本還想著得找個什麼理由需要這個人,結果細長軍官根本問都不問,對著粗壯軍官手一揮:“一併帶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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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奇正今天可算是真知道了,為什麼有句老話說“秀才遇到兵,有理講不清”了。

張有德心裡急得什麼樣似的,卻又無可奈何,只能眼睜睜地看著他們把人帶走。

軍方的人辦事就是麻溜,當晚於奇正和趙天賜就坐在馬車上,趕到了荊州城。

第二天一大早就被叫到軍營去議事。

荊州城折衝都尉蘇胡,和荊州刺史趙謙之兩人,並排坐在主位上。

兩旁坐著的,一溜是軍方的人。另外一邊,就是以牛正青為代表的營造專家了。

為官多年,蘇胡也多少學會了一些套路。謙讓著說:“趙刺史,您先講幾句吧。”

趙謙之客套了幾句之後,便說了幾句場面上的話,便還是交給蘇胡。

蘇胡把馬鞭往桌上一扔:“我沒什麼說的,反正這玩意我也是個外行,你們自己商量吧。我只有一句話,幹好了,啥話都好說。幹不好,統統特娘的挨板子。那個誰,杜西影,這事就交給你了。”

軍方那批人,對自己老大的德行早已習慣了。牛正青這些技術人員只能暗自搖頭苦笑。

被蘇胡點名的那個叫杜西影的軍官,應該是部隊裡的文職或者技術軍官。

年齡看上去三十歲上下,長得白白淨淨斯斯文文的,完全沒有蘇胡那幫人身上的匪氣。

於奇正估量了一下,以後他應該就是現代社會裡面的業主代表,必須得跟他搞好關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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