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奇正如蒙大赦,疾步離開會場。

剛剛回到家,蔣欽就跑了過來。

於奇正摸著腦勺說道:“蔣哥,你不回去過年嗎?”

蔣欽嘿嘿一笑:“總都料,你最近比較忙,都沒機會說。”

原來,蔣欽父子來後不久,他老婆過來看他們,一下子就喜歡上這邊的生活了。

先是在磚窯幫了幾天忙,後來直接進服裝廠上班,每天都是喜氣洋洋的。

最近不是要搞春晚嗎?娘兩個都報名參加表演節目了。

然後母子兩個還振振有詞地說,回家幹什麼?還沒在這邊工友們在一起好玩。

就這樣,一家人決定了在這邊過除夕,然後初一早上回去初三再過來。

於奇正這時候才發現他手裡提著個方形的大袋子,看上去還挺重的。

蔣欽呵呵笑著說道:“總都料,這個是咱們磚窯廠的兄弟們送給您的春節禮物。”

於奇正的臉一下就板了下來:“胡來!拿回去,我肯定不會要的。”

蔣欽臉上掩不住的得意之色:“看來還是程廠長說對了。”

聽到程昱這個詞,於奇正的小心臟就抖了三抖。

“程廠長說啊,咱們不管送吃的喝的用的,於總都不會要。”蔣欽繼續賣著關子。

“到底啥玩意?”於奇正已經憋不住了。

“噹噹噹噹!總都料您請看!這就是咱們磚窯的兄弟這幾天連續公關的結果。這個禮物您一定會喜歡吧?”蔣欽從袋子中拿出一個邊長約二十釐米的正方形物件。

看清楚之後,於奇正傻眼了。

瓷磚!

這幫傢伙居然燒出了瓷磚!

不,這絕不是一個程昱能想得出來的!多半二俅那貨也參與到裡面了。

於奇正提著瓷磚,走回堂屋坐了下來。用手指彈了彈瓷磚之後說:“蔣哥,你是不是有什麼瞞著我啊?”

蔣欽尷尬地一笑:“果然什麼都瞞不住總都料的眼睛啊。”

那天二俅和程昱跑到磚窯,蔣欽自然要盡地主之誼。

酒席間蔣欽就說出了自己最近苦惱的事。

馬上就要過年了,磚窯的兄弟們商量著一起給總都料拜個年,但商量許久也商量不出送點禮物的好。

程昱當即表示,以他對於總的瞭解,肯定不會收的。

二俅搖頭表示不然。如果是什麼吃的用的肯定不會要,但是如果是並不值什麼錢,但是有特殊價值或意義的東西,於黑炭說不定就要了。

可什麼才是有特殊價值和意義的東西,誰都說不上來。

就在這個時候,後廚那邊一陣稀里嘩啦的打碎東西的響聲傳來。

由於聲響很大,三人也就一起過去看看。

後廚裡,廚娘正在對一個瘸腿的老頭破口大罵。

蔣欽當然認識這個老頭。

老頭叫什麼名字都不知道了,只知道姓張,大家就叫他張伯。

張伯原籍是回龍鎮,但十幾歲就出去,直到去年才孑然一身、拖著一條瘸腿回來。

回到回龍鎮之後,直系親屬就一個侄兒。

這種情況下,自然不是很願意贍養。

蔣欽看他可憐,就把他收留了下來。在磚窯這邊做一點小的雜活,比如廚房裡面幫著打打雜什麼的。溫飽無憂不說,還能領點錢。

張伯非常感激,做事也是勤勤懇懇小心翼翼,從來沒犯過什麼錯誤。

可今天不知道怎麼的這麼不小心,把放碗的櫃子碰倒了,裡面的碗全部摔碎了。

蔣欽勸道:“李媽,算了算了,人沒傷著就好。”

廚娘李媽叫了起來:“蔣窯長,您這話倒說得輕巧。這些碗可是咱們公家的東西。不管是誰,損壞了就得賠償!”

李媽之所以頂蔣欽,除了自身性格之外,還有一個很重要的原因。

在這個社會上,恐怕沒有哪家的員工,比曌建築的員工更加珍視公物了。

曌建築所有員工都知道,這裡和別的地方不同。於總都料賬務全部公開,所有的人都能按照一定比例分錢。

也就是說,每個人都是主人。這裡的任何公物,自己私人都佔一部分。

因此自然而然地形成了愛護公物的規則。

不誇張地說,破壞公物和佔公家便宜的人,在曌建築根本一天都混不下去。

蔣欽鎖著眉頭說道:“李媽,可是你看,這一下子這麼多碗讓張伯賠……”

李媽氣鼓鼓地說道:“那我不管,反正破壞公物就得賠!”

二俅也上前勸道:“算了。你看這位老伯又不是故意的……”

“不!我就是故意的。我賠。”一直沒吭聲的張伯突然開口說道。

這下就尷尬了。蔣欽不滿地看著張伯,心想:是不是老糊塗了?這大夥都在幫你說好話,你來這麼一出?

張伯拖著瘸腿走到蔣欽面前:“蔣窯長,對不起。這些碗真的是我故意打碎的。只要您給我兩個人,地下這些碗,我成百倍千倍的賠。”

李媽氣得叫了起來:“哎呦喂,癩蛤蟆打哈欠,好大的口氣!”

蔣欽不悅地看了李媽一眼:“你讓張伯說完。”

張伯這才開始說了起來。

他離家這麼多年,一直是在一個很有名做瓷器的官窯裡做事。後來因為看不慣管事的欺壓下面的苦哈哈,就跳出來出頭。

胳膊哪裡擰的過大腿?那幫傢伙打斷了張伯一條腿,並把他趕了出來。

來到曌建築之後,漂泊一生的他,終於有了家的感覺。

他一直想為“家裡”做點什麼,可是除了做瓷器之外,他什麼都不會。

本來是想去和蔣欽說,但一直不敢開口。

這些日子磚窯的人都在討論過年給於總都料送點什麼,張伯也聽在耳朵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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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和磚窯的很多人一樣,雖然沒見過於總都料,但是每個人都清楚,於總都料是這個“家”的家長。每個人也都是發自內心地愛戴著這個大家長。

適才蔣欽和二俅他們在外面吃飯,張伯一直埋在心裡的一個念頭,再也抑制不住了。

曌建築的人越來越多,相應需要採購的東西也越來越多。

既然自己會這燒瓷器的本事,為什麼不拿出來,這樣就不用再花錢去外面買了呢?

何況,張伯也留意過。他可以非常肯定,從自己手裡出來的碗碟,比竟陵城內任何一家店裡賣的質量做工都要強許多。

正好現在“於總都料最信任的兄弟何都料”也在這裡,為了引起注意,也為了表達自己的決心,就乾脆把動靜鬧大一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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