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薇臉上的表情這才放鬆了一點,不過隨即又被擔憂所代替。

唐七繼續問道:“哪個柳姑娘?”

李小烏龜答道:“還能有哪個柳姑娘,當然是柳如煙柳姑娘了。”

唐七眼中露出貓戲老鼠之色,望向於奇正說道:“於總都料品味不錯啊。”

堂下的人“譁”地一下議論開來了。

剛才對於奇正“貪杯好色”的鄙夷,一下子變成了對“名人雅士”的羨慕。

這個時代階層的劃分非常明顯。

比如按照職業,就能把人被分成了三六九等。有高貴,有低賤。

但同時這個世界又很奇妙,所謂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

也就是說,不管從事哪個行業,做到金字塔頂尖的那一小部分人,社會地位都與他所在的那個行業無關了。

比如青樓女子,原本是最為低賤的。但如果做到最極致,就不會被人瞧不起,相反還會仰慕。

柳如煙就是這種人。

在竟陵城中,要說身價最高最受吹捧的花魁,就是柳如煙了。

其實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柳如煙那裡,更像是一個身份的象徵、一個用於高檔交際的地方。

類似“和張公子在柳如煙那裡吟詩作賦”、“今晚咱們去柳如煙那裡聽她彈琴”之類的話,在本地文人雅士、達官貴人們眼中,就是一個光環。

這也側面證實了李小烏龜的話,於奇正不可能在眾芳樓過夜。

就在這時,一個夜鶯般的聲音傳了過來:“謝唐縣尉抬舉。”。

一個身穿水綠色曳地長裙的佳人,在身後丫環的陪伴下,從人群後面走了過來。

人群“譁”地一聲躁動了起來。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豔壓群芳的柳如煙。

在堂下的,大多數都是普通百姓,柳如煙的大名當然都是聽過,但見過真人的並不多。

畢竟,那消費不是老百姓能承受得起的。況且就算你肯花錢,沒一定身份也不一定能見到。人群紛紛讓開一條路,讓柳如煙款款而行。

縣衙大堂前面的這塊地上,頃刻間多了無數的口水。

柳如煙走到大堂上於奇正身邊,用如蔥般的玉指點著他的額頭:“姓於的,你這個始亂終棄的負心漢!你剛才說什麼?不記得在哪裡過夜了?”

堂下全部都轟動起來了。

這話什麼意思?難道說這於都料和她之間,有著某種關係嗎?

要知道,這柳如煙雖然是個青樓女子,卻要比任何人都愛惜羽毛,因為這是她吃飯的根本。

本身青樓女子就有兩種,一種是常見的那種,另外一種就是所謂的“賣藝不賣身”。

最頂尖的一定是後一種,因為他們深知“得不到的才是最好的”,賺錢靠的是“名氣”。

一旦破了身,也就不值錢了。

好不誇張地說,柳如煙跟了哪個男人,在這竟陵城絕對是一大新聞。

對這種風流韻事,廣大群眾是最為津津樂道的了。

縣衙堂前一下子像是有一萬只蒼蠅飛過。

張有德不得不再次拍著驚堂木叫道:“肅靜。”

柳如煙對著唐七施了一禮:“苦命人在此多謝唐縣尉了。”

唐七黑著臉問道:“柳姑娘,你這是什麼意思?”

柳如煙幽幽一嘆,連眼圈都發紅了:“這於奇正花言巧語,說要替奴家贖身,與他做個長久夫妻。結果在奴家那裡三個晚上之後,就偷偷跑了,然後不知所蹤。要不是唐縣尉,奴家還不知道去哪裡找這個負心漢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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縣衙堂前一下子飛過十萬只蒼蠅。

張有德又是一陣“肅靜”之後,開口問道:“柳姑娘,你說這於奇正在你那裡住了三晚?”

柳如煙連忙施禮答道:“回大人,上月十六日到十八日夜間,於奇正宿於小女子之處。”

唐七氣得七竅生煙,暴跳如雷指著柳如煙叫道:“你可知做偽證,是什麼後果?”

柳如煙微微一笑,眼光瞥向一邊的李小烏龜:“這句話你應該跟他說。李小烏龜我問你,你看到於郎離開不假,但憑什麼作證他不在眾芳樓過夜?”

李小烏龜作為青樓裡最底層打雜的,哪敢得罪柳如煙?聽她這麼一說,哪還敢吭聲。

唐七咬牙切齒地說道:“柳如煙,我不管你拿了什麼人的好處,或者受到什麼人的脅迫。總之,你在這公堂之上信口雌黃,我唐某絕不放過你!”

柳如煙不屑地說道:

“唐都料,我不知道你說這些是想做什麼,不過既然你這麼說了,我倒有幾句話要說說。”

“要說拿人好處,我柳如煙雖然身份低賤,但也不是沒見過錢的人。收什麼貓啊狗啊豹啊之類一點點小好處,而無視國法。”

“至於說到脅迫,我柳如煙在這竟陵城中也識得一些仗義的兄長,也不是那麼好脅迫的。何況,再怎麼窮兇極惡之人再怎麼脅迫,也及不上在這公堂之上語出威脅吧?”

“我倒是在想,咱們眾芳樓的一個提壺的小龜奴,怎麼會沒事主動來這公堂作證,是不是受人脅迫還是被買通了?”

這番連珠炮連消帶打,不禁讓所有人都信服她沒受到什麼脅迫和被買通,相反句句話都指向唐七買通脅迫李小烏龜來作證。

這下可把唐七氣了個半死,張著嘴巴:“你,你,你……”

柳如煙說道:“哦,我明白了。因為某些人幾次三番想在我那裡過夜被拒絕了。因此看到於郎之後懷恨在心……”

唐七頭都快氣炸了:“你血口噴人!我特莫的去了幾次,連見都見不到你!”

而堂下的群眾紛紛發出“哦”的聲音。

怪不得這唐七要置於奇正死地呢,一方面是因為收了豹哥好處,另外一方面也是爭風吃醋啊。

實際上柳如煙話中的“某些人”是另有所指,只不過大家理所當然地認為是唐七了。

這個人其實指的是縣令張有德。

話說這張有德本就是科舉出身,自然是一個文人了。

文人嘛,除了酸這個毛病之外,就是對風流這個詞的理解特別透徹。

張有德去柳如煙那裡吟詩作賦飲酒品琴,也不是一次兩次了。

這酒喝多了,再作幾首自以為得意的詩,自然就放蕩形骸想風流了。

於是乎,張縣令好幾次提出住宿的要求,不過都被柳如煙巧妙地回絕了。

第二天酒醒後,大家都不以為意,下次見面還是正常得很。

但這事若是被眾人都知道,這一縣父母官的顏面可就蕩然無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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