維塔在黑暗中站著,感受著右腕義手上那令人心悸的餘溫。

他的義手扯住那渾身纏滿黑色布條的男人的時間連半秒鐘都不到,可構成義手的黑曜石已經被燒至赤紅,緩緩融化,在黑暗空間的重力下又開始向著更扭扭曲,更非人的方向發展,讓維塔無法想象如果抓住那個敵人的是自己的肉手,會聞到怎麼樣的香味。

而另維塔感到有些詫異的,是黑曜石義手上那3根邪物手指,居然沒有因為瞬間的高溫而燒燬,甚至其中的,那來自伏波和阿曼達的兩根指頭都沒有向他傳來多餘的觸感。

唯一有感覺有異的指頭是位於無名指位的伏波之指,它變得顏色暗青,好像又一次完全失去了生機。

是這根指來自伏波的指頭保護了其餘兩根手指嗎?

保護的程度怎麼樣?那可以透過探測敵意來窺伺敵人的的阿曼達之指,現在還可不可以使用?

結論讓維塔有些失望,它的外表仍然很青蔥,很漂亮,但,探測敵意的功能似乎跟隨伏波之指一起陷入了沉睡,連同多洛之指也是如此。

沒有這兩根指頭,維塔就很容易在黑暗中迷失方位,別說再與最後那名敵人對抗了,連找回安置安格拉的房間都變得有些困難。

不過,還好,維塔已經囑咐過能改變驛站格局的小姑娘,把她所在的房間弄成一個密閉空間,隱藏起來,而唯一能夠讓維塔藉助通行的“門”極具辨識度。

咦?等等……

黑暗裡的門呢?維塔目力所及,以前那由鐵線蟲連線著的,可以當做出口的門面,居然全部消失了?

半分鐘後,門才一扇接著一扇的顯現。

維塔開始跑動,目光在黑暗中所有為鐵線蟲連線著的“門”中搜尋。

並且,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黑暗中門消失的時候……或許就是黑霧還沒消散的時候?

……

安格拉抱著膝蓋,坐在地上。

這是如她“爸爸”所說,製造出來的密閉空間,而她面前,有一個小黃鴨形式的圓柱形垃圾桶,以及一根小小的蠟燭。

蠟燭的模糊的光芒讓安格拉想起了許多溫暖,而這次? 自己做的夠好了嗎?

會……讓爸爸媽媽失望嗎?

小姑娘一下子變得有些惶恐? 她有些不記得自己的眼睛是怎麼變成這樣的了,只覺得她的爸爸可能會因為自己的表現而搖頭嘆息。

父親嘆息的神情讓安格拉覺得渾身冰冷,她手忙腳亂的爬起? 卻被自己笨手笨腳的絆倒。

她仍是不知所措? 只能笨手笨腳的向著蠟燭爬去? 期翼這一絲溫暖。

卻在懷抱火焰,燒傷自己之前? 被一隻手拉住了。

維塔掀開了小黃鴨垃圾桶的頂蓋? 從中小心翼翼的鑽出? 儘量不讓義手上被燒灼出的餘溫毀壞這個垃圾桶? 讓衝出的黑暗淹沒這個地方。

而安格拉似乎一下子找到了主心骨,她馬上撲到維塔身上,將臉埋到他的懷裡:“爸爸,爸爸!”

維塔只是倒吸了一口涼氣。

嘶……好重。

躲過了敵人超越音速的撞擊? 卻還是躲不掉安格拉這大理石塊一樣的體重……嗎?

他好不容易重新找回平衡,把身上的安格拉扒拉開:“我不是你的父親。”

卻沒想到安格拉一下子露出了一副“我懂”的表情,她乖巧的站在一邊? 把自己的存在感降到最低。

讓維塔有些懷疑她還住在帝都? 和帝皇相處時究竟經歷了些什麼。

揮去某些糟糕的聯想? 維塔開始單刀直入:“還有一個敵人,但首先,我需要一個洗手檯。”

安格拉點頭,密閉的,只靠其中小小蠟燭著涼的房間之中,轉瞬間便構造出一個洗手檯? 維塔伸手,開啟龍頭。

鹹腥而冰涼的海水流出,淋到義手之上,卻在餘溫的烘烤下瞬間變成了大量的蒸汽。

嫋嫋的煙霧中,維塔開始思考應對最後一個敵人的策略。

剛才被他拉入黑暗的男人能讓黑曜石瞬間變得熾熱無比,也許他就是一個精通毀滅魔法的法師,而他第一個殺掉的男人擅長加強肉體的光暗系魔法,那麼,最後一個敵人的能力也就呼之欲出了:

也許就是三系魔法的最後一系,幻術系。

嘿,維塔握了握溫度逐漸降低的義手,忽然感覺優勢在他!

因為幻術系魔法根本無法對維塔造成影響。而可以加強肉體,以及使用元素力量的兩名法師已經被維塔透過有些撞大運的過程給幹掉了。

而剩下的這個疑似擅長幻術的敵人呢?維塔自信單純的格鬥他不會輸給體重在一個量級的人,更何況,維塔還藏著一軍火庫的武器,可以更加抹平他和法師間的實力差距。

畢竟,公認的,能夠最有效擋住子彈的魔法只有毀滅系的水障而已。

……不,等等,不能太膨脹。義手掬了一把清水,被維塔拍在臉上。涼意讓維塔冷靜了下來。他知道,已經被他幹掉的兩人緊緊是驚鴻一瞥就展露出的魔法,已經超出維塔所瞭解的太多。

所以,即使剩下的敵人大機率掌握的是自己最不怕的幻術系魔法,也不能以常理來度量現在的情況。

再過一下剛才的記憶,因運氣而勝的感覺愈發高漲;維塔認識的,上一個因為運氣能在強敵之中反覆橫跳的還是特拉佐爾,沒想到現在,輪到自己接受幸運的垂青了。

但幸運不可能一直都在,維塔轉身,丟掉了那一鼓作氣幹掉剩下那個敵人的計劃,想要帶著安格拉繼續開溜。

然後,他拿起了那個小黃鴨的垃圾桶,連上黑暗,想要把它扣到安格拉身上時,卻忽然停下了手上的動作。

因為這個密閉的房間牆壁的某處,開始發出了敲擊的聲音。

想也不想的,維塔掏槍,直接朝那裡射擊!

五聲槍響,彈夾裡還剩一發子彈,他停止了射擊。因為幾乎所有的反擊都是在人清空了彈夾,陷入射擊的間隙時發生的。

留一發子彈就是防止這種情況的發生。

而沒有直接丟出連著黑暗的垃圾桶的原因,是他剛剛發覺了這一招的一個致命的弱點……

也許是黑暗中的另一個他在作祟,就是如果透過黑霧直接進入黑暗,那麼在外界的黑霧消失前,維塔就無法從黑暗中開啟出口脫身了!

而黑霧消散的時間並不固定,大多數是半分鐘左右。

可誰也無法保證黑霧會不會存在的時間更長,長到一小時,甚至一天,一個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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維塔不可能再黑暗中堅持那麼久。

但忽如其來的敲擊聲打斷了維塔的思考,彈孔之後,敲擊聲竟然仍在作響。

打偏了?維塔側頭,久違的開始認真瞄準。

卻發現牆後已經不止一處開始發起敲擊聲。

以那五枚彈孔為中心,“叩叩”的響聲開始往密閉房間的四處擴散,從腳心,到頭頂。好像有無數個蒙著眼睛的男人站在外面,揹著一隻手,在歡迎維塔和安格拉進入了一張蛛網似的陷阱。

阿曼達之指還未復原,維塔也不能寄望於安格拉給他提供情報。擅長幻術的敵人隨時可能操作小姑娘,或是來誤導維塔,或是直接讓她對維塔刀刃相向。

還好,現在安格拉看上去只是有些暈乎乎的,意識尚且清醒,沒有什麼過激的舉動。

此時,敲擊聲已經響徹房間內外,維塔垂槍,丟掉垃圾桶,轉而摸上了相框小門:“裝神弄鬼倒是很符合幻術法師的特點。”

下一秒,又是熟悉的房間蠕動,但這次,從軟乎乎的牆壁中走出的不再是安格拉,而是那個蒙著眼睛的男人:

幻術。

嘿,一個不擅長正面攻擊和防禦的法師,居然敢站在自己的正前方?

想也不想,維塔直接舉槍,準星對準了幻術的眉心。

然後,維塔扣動了扳機。

卻沒有成功發射。

咦?啞火了?

偏偏是這個時候?偏偏是這最後一發子彈?

摸上小門從裡面牽出一根線,線的那頭又是把新的手槍,維塔皺著眉頭:“我的槍是你搞的鬼?”

“是。”幻術言簡意賅,然後,像是欣賞藝術品般的上下打量維塔:“幻術為何對你無效?”

“無可奉告。”

“你所使用的黑霧是為何物?”

“你很囉嗦。”線條拉動,維塔拿出了滿膛的新手槍,扳機又連續扣下4次!

卻依然全都啞火。

幻術饒有興致的看向維塔腰間:“那是個小門?你是透過這個使用黑霧的?是門的主體被破壞後,黑霧才會出來?你透過門,可以在黑霧中穿行?然後到達另一個門的那邊?”

“嘖。”維塔咂嘴,有一種底褲都被敵人看光的奇妙感覺,但他還是不瞭解眼前男人的哪怕分毫。

巨大的劣勢讓維塔知道自己必須開溜了,即便這樣會將安格拉一個人丟下。

然後,維塔捏碎了自己腰間的相框小門。

卻什麼都沒有發生。

維塔眼前依然只是幻術咧開的嘴,沒有黑霧湧出,甚至連黑暗那令人發冷的氣息都消失了。

是自己不慎把小門關上了?

維塔沒有驚慌,他身上還有許多門,他將手探進懷裡,開門。

卻依然沒感覺到熟悉的黑暗出現。

“咕咕,咕咕咕咕……”幻術詭異的笑了起來:“‘門的主體被破壞後,黑霧才會出來。你透過門,才可以在黑霧中穿行’。”

“也就是說,你所有的行動和攻擊都圍繞‘門’這一事物展開的,”幻術指著維塔:“沒有‘門’,你寸步難行。”

“……”維塔沉默。

而幻術的嘴角徹底咧開,他張開雙臂,聲音激昂:“我的魔法對你無效,可真是嚇到我了,但,你不知道一件事:”

“你憑什麼認為,只有生物才會陷入我幻術的泥沼?”

“碰巧,我剛剛讓你的手槍陷入幻覺中,讓它認為自己已經無法被激發;”

“剛剛讓帝皇子嗣操作的房子,認為我才是它的主人;”

幻術得視線看向維塔的身體,掃過每一個他藏了相框小門的地方:“剛剛讓你的相框們認為,它們根本就不是一種‘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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