略作分析,維塔理解了這位官員為什麼要拿著手雷,想要衝近自己而殉爆。

畢竟自己是往這邊如炮彈般接近的瑪麗蓮的同伴,還是個運用黑暗從面前這位賞金獵人的衣服中鑽出的角色,被當做詭邪的怪異再正常不過了。

但,望著官員衝刺而來的身影,維塔還是想對他說一句話:

“手雷是用來扔的呀……”

阿爾文懷中的黑暗即將消散,維塔不得不再次躲了進去。

不同於約瑟夫的描述,在黑暗之中,維塔看到了完全不同於以往的紛繁熱鬧。

鐵線蟲不斷地憑空析出,除了以往的門外,還在好奇的帶來所有可以和“門”沾一點邊的事物。

而這些“事物”似乎全部可以通向外界。

但鐵線蟲們也是善變的,祂們對一樣事物失去興趣時,就會毫不猶豫的把這個通向外界的出口揉碎,散進黑暗。

之前,他從阿爾文的衣服中出現時,就是看到那懸浮著一個領結似的東西,才會抱著試一試的態度,探出義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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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實證明,那就是阿爾文的領結。

而現在,黑暗還會輔助維塔,像之前撐開巨龍牙齒一樣,去拓寬維塔想要使用的出口。

並且,出口拓寬後,湧進現實的黑暗居然能留存一段時間!

黑暗可以留存在現實這一點,似乎大可利用,維塔靜靜沉思,卻看到面前的領結已經徹底消失了。

大概是外面的官員完成了他的殉爆,維塔嘆息一聲,自顧自的想去尋找其他的出口。

嗯,這裡不錯,將手撫上面前的東西。

卻發現自己的手直接藉著黑暗,將野戰炮底部沉重的蒸汽結構直接推開。

黑暗直接崩裂了黃銅的炮身,維塔微微彎腰,從裡面走了出來。

然後,維塔看到之前比他慢了一步的約瑟夫和瑪麗蓮已經趕到陣地中,一起發愣。

瑪麗蓮拍了拍身上的灰塵,眨眼:“咦?我們錯過了什麼嗎?”

他們制定的計劃是:瑪麗蓮從正面突進,吸引吸引全部的火力。直到她走到陣地近處,將裡面可能存在的槍線全部吸引到自己身上。

這時,維塔和騎士就能各自迂迴,進入陣地中,並能免於被一輪槍擊直接放倒了。

進入陣地後,他們仍可能遭遇戰鬥,維塔針對推演中的不同情況進行了相應的佈置。

但,瑪麗蓮和約瑟夫進來時,只看到兩具被手雷中的銅珠撕碎的屍體,以及旁邊歪七扭八倒著的,或死或傷的賞金獵人。

騎士看到維塔從黑暗中走出,沒去問他眷顧的變化,只是抱手問道:“這是怎麼回事?”

維塔走到官員的屍體面前,蹲下:“這位先生以為我是跑出森林的怪異,想要和我殉爆。”

瑪麗蓮在那人的身上翻翻撿撿,找到了被手雷打壞的半個袖章:“二級地方治安官,這不是自己人嗎?”

騎士走到陣地盡頭,隨手摸了個賞金獵人的望遠鏡:“別忘了這位自己人剛剛還在這炮擊我們。”

然後,他用望遠鏡居高臨下的觀測森林那邊,直接將奧羅拉,艾比以及沃芙交換到了這邊。

奧羅拉還有些頭暈,而這時,瑪麗蓮忽然發現了什麼,把手指伸進了官員的嘴裡,掏。

掏出了一枚知覺共享珠。

瑪麗蓮看著這枚銀色的珠子,神色未變:“誒,維塔,之前他有沒有看到你的臉?”

“看到了。”維塔點頭。

瑪麗蓮沉默一秒鐘,忽然看向沃芙和奧羅拉:“我們的兩位大神醫,快過來看看他還有救嗎?”

沃芙趴在原地根本沒動,只有奧羅拉還過來進行了一些基本的檢查。

她們同時搖了搖頭。

約瑟夫撿起發現了一張地圖,一本賞金獵人的手冊,把這兩樣都遞給維塔看,嘴裡不經意的問道:“為什麼要救他?這位不是自殺的嗎?”

“騎士,教會的阿斯利正致力於成年人的繼續教育,有機會你可以去看看,去補一丟丟常識,報上我的名字能打折哦,”

瑪麗蓮陰陽怪氣,然後接著說:“知覺共享珠只對活人有效。在這顆珠子連線的人來看來,這位官員是面向怪異殉爆的英雄,而親愛的怪異卻在最後關頭躲進了他的黑暗,讓英雄白白犧牲了。”

奧羅拉挑眉,問出了和維塔一樣的疑問:“他不知道手雷可以扔的嗎?”

“誰知道呢?也許他是看到你控制的亡命徒,覺得維塔可能也有洗腦的能力,所以才採用這種自殺式的攻擊的吧。”瑪麗蓮回答。

沃芙眨眨眼:“哎呀,這麼說,親愛的維塔要成為丘陵中的通緝犯了?我聽說與怪異沾邊的通緝犯可是賞金最高的那種哎。”

……

坦桑鎮,教會。

修士快馬加鞭,趕到了鎮中,正在向這裡的教長唾沫橫飛的訴說著什麼。

“……森林中竄出的怪異如同明亮的流星,方圓十里盡被她染的血紅,連太陽都不能比肩!被蠱惑的道奇幫,個個像是巨大而邪惡的石像,在荼毒大地!與之相反,陣地中突然出現的那個男性怪異卻將整個世界染成了黑夜!我們英勇的治安官不顧一切,拿著僅剩的一顆手雷,如夏夜的螢火蟲撲向了那最深沉的黑暗……”

“……現在,來自大森林的怪物在丘陵登陸!不可明說的吃人黑王在向我們坦桑鎮接近!卑鄙無恥的竊命流星即將進到我們跟前!”

修士慷慨激昂的聲音迴盪在木質的教會內,教長被震得耳朵生疼:“亨利修士,請冷靜些,我知道你文採斐然,但你沒必要在這裡給我掉書袋子。”

名叫亨利的修士意識到了自己的失態,只能坐下,悶悶的說:“我只是想提醒您事態有多緊急。”

“是,是。我知道問題的嚴重性了,”教長嘆氣:“你說你看到了那個男性怪異長什麼樣子,對嗎?”

“是的。”

“能畫下來嗎?”

“能。”

“那就拜託你,去製作一張他清晰的畫像。關於怎麼處理,我之後會和市政廳溝通的。”

“明白,艾德曼教長……”

亨利修士走了,而艾德曼教長卻陷入了深思。

他明白亨利的確撞見了怪異,卻因為修士誇張過頭的描述,根本摸不準這怪異究竟有什麼樣的程度。

至於什麼比太陽還明亮的流星,能將白天染成深淵的黑暗,艾德曼壓根不信。

這是邪神降世才有的排場,之前只在遙遠的赫裡福德發生過,怎麼會突然出現在丘陵這個地廣人稀的地方?

亨利並不知道眷顧者的事,艾德曼決定先將出現的怪異暫定為失控的危險眷顧者作亂。

只要拿出豐厚的賞金,就會有源源不斷的賞金獵人和亡命徒是去找到這個男性怪異,試探他的深淺。

至於具體的賞賜,艾德曼甚至不打算出真金白銀。

碰巧,他知道幾節落下的佩斯號車廂,具體在什麼地方……

好了,接下來該去思考丘陵鹽鹼化土地的問題了。

……

陣地之中,維塔一行決定把官員安葬在這裡。

雖然他是炮擊己方的始作俑者,但,他也算為帝國盡忠到了最後一刻。

森林中的異變似乎不會出來了,這讓維塔他們有了一點時間,去完成這個小小的葬禮。

至於沒死的賞金獵人,則得到了奧羅拉的簡單包紮。已經認清自己內心偽善的修女無法放著他們去死,卻也不會為他們投以太多的照料。

保證這些賞金獵人不會死在他們面前就夠了。

現在,他們跨上了賞金獵人帶來的馬,即將前往地圖上所表明的最近的城鎮:坦桑鎮。

騎士偏頭,看向維塔:“你不是大機率被通緝了嗎?不在丘陵中躲一躲?”

“他們通緝的是黑暗中冒出的怪異,和我維塔有什麼關係?”

奧羅拉很久沒有騎馬了,她看著坐在自己前面,與自己共乘的艾比:“艾比,想學騎馬嗎?我以前很擅長這個。”

艾比摸了摸馬的脖子,也是毛茸茸的,符合她之前總結出的關於可愛的特徵。

“想。”艾比回答道。

另一邊,瑪麗蓮極其嫌棄的皺起了眉頭:“老太婆,為什麼我要和你乘一匹馬?”

沃芙輕笑道:“哎呀,我一隻手和一雙腳都沒了嘛,”她揮了揮自己的殘肢:“而且,你放心我和維塔坐一塊嗎?”

“哼?你什麼意思?”

“沒什麼沒什麼,”沃芙飛快閉嘴,然後轉移話題:“對了,你看我在維塔那裡,要來了賞金獵人的什麼?”

瑪麗蓮沒理她,而狼外婆繼續自顧自的說:“是帝國炮兵的訓練手冊!還記滿了來自某位退伍老兵所總結的,用各種大炮瞄準的經驗!哎呀,你不感興趣的話,我就扔掉好……”

瑪麗蓮一把將手冊從沃芙手上抽出,開啟,

卻被上面各種圖形,曲線以及各型別的公式晃花了眼。

沃芙此時輕快的哼起了歌。她當看得懂這些圖案和公式。此時,狼外婆正盡情想象著瑪麗蓮這驕傲的小姑娘拉下矜持,討教自己的有趣模樣。

年輕真好呀。

……

豁牙仍帶著筆記本在森林中移動。而提著邪物提燈的特拉佐爾,已經順利的走到了森林邊緣。

太陽升起的地方,就是廣闊的丘陵地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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