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

悠長的號角聲遠遠傳來,這是袁軍的號角聲,代表著對面的土包上即將出現大量的弓箭手,陳默大營這邊依舊死氣沉沉,只是在那堅固的營牆後,多了六十座高過營牆的高臺,是馬均帶著匠作營的工匠在營中將士配合下,連夜搭建起來的。

六十架比尋常弓弩寬大許多的弩機被架在高臺上,建議的支架搭在高臺上,各有兩名將士操作,粗長的弩箭已經上弦。

“這些都算是軍中善於用弓弩的將士。”陳默今日親自登臺,他想看看馬均做出來的新弩威力究竟如何?

漢軍沒有專門的弓箭手,每一名將士都會有弓箭訓練,戰時會按照需要來安排弓箭手。

“足矣。”馬均躬身道。

“試射!”陳默點點頭,命旗官揮動令旗,至於這強弩的使用方式,昨夜馬均已經連夜跟這些將士說過了。

“嗡~”隨著令旗揮動,但聽一聲整齊的翁鳴聲中,一排巨箭帶著尖銳的嘯聲破空而出,站在後方高臺上,陳默能夠清楚地捕捉到這些巨箭的軌跡,因為是第一輪,將士們還無法掌握這種勁弩的箭道,不少直接越過土包,落到後方袁軍軍陣之中,隔著土包,也無法看到其後的場景。

但對於剛剛整軍備戰的袁軍來說,卻是突如其來的噩夢,從天而降的巨大弩箭直接沒入人群中,站在高處,能夠清晰地看到密集的人群中出現數條血線,冰冷的弩箭直接洞穿將士的身體,最多的一枚弩箭貫穿了三人。

“那是何物?”站在遠處的袁紹看到這一幕,有些驚問道。

“是關中軍的強弩!”很快,有站在高處的將士傳回來,他們站在高處,就是為了觀察敵軍動向,今日敵軍營中突然多出數十架高臺,自然引起了這些人的注意。

“此弩威力,可比床弩!”袁紹皺眉看著對方第二波射擊下,不少土臺上的將士直接中箭倒飛出來,沉聲道:“我軍中床弩可否壓制?”

田豐搖了搖頭:“軍中床弩射能及遠,然用之頗為費力,遠不似關中軍強弩這般便捷,且數量也難形成壓制。”

軍中床弩那是破城用的,威力雖大,但要用絞盤,合數人之力方能上弦,這邊射一發,以對方的射速能射三到五發,而且攻城的話,破城門的效果未必就比衝城錘強多少,使用還頗為不便,製作卻頗耗功夫,所以一般很少會用,誰想到今日會遇到這種情況。

“陳家糞郎,也只會用這小道!”袁紹冷哼一聲,隨著陳默的成名,在關中大搞農、工,還改良糞肥,早年的事情也漸漸被人知道,糞郎之名,也是拿來嘲笑陳默的東西。

“主公,有這強弩,我軍堆土成山之策,怕是難以奏效。”沮授皺眉道,現在這邊居高臨下,但土山現在也被地方勁弩納入射程之中,繼續下去,雙方士氣都會遭到打壓,但對於戰事而言,這一策已經沒有任何用處。

袁紹點點頭,看向眾人道:“諸公還有何計策破敵?”

一眾謀士武將皺眉看著遠處不斷發射弩箭的勁弩,這東西就是個簡化版的床弩,威力、射程雖不及床弩,但比尋常弩弓卻強出不少,射速還比床弩快了好幾倍,就算把土山堆的再高,但人力終究有限,尋常弓弩也射不到那麼遠。

想在器械上剋制對方顯然做不到,袁紹麾下這些謀士雖然智計超群,卻沒有馬均那樣擅長工匠之事的,想要破敵,還得從其他方面下手。

審配看著遠處的土山,扭頭看向袁紹道:“主公,可否借這土山遮掩,命人掘地而進,趁夜開啟轅門?”

袁紹想想,覺得可行,當下點頭,命人挖掘地道,準備從地下摸入關中軍大營後,開啟轅門,屆時袁紹只需一支精兵便能長驅直入,大敗陳默一場。

明面上,袁紹繼續派人上土山放箭,敵軍強弩雖然厲害,但終究數量太少,還不至於完全壓制住土山,只是士氣難免受損。

另一邊,陳默立於高臺之上,見袁紹只是不斷往土山增兵,有些疑惑,從高臺上下來,招來眾人道:“明知此計無用,那袁本初竟然不肯罷手,其中恐怕還有端倪,諸位若是袁紹,當如何破營?”

“或可以火油為彈,以投石車輔以火攻?”楊修思索道。

營寨多是木質結構,一旦大規模起火的話,陳默自然不戰自退。

“投石車射程難以極遠,而且如今風向於袁軍不利,便是以此法引燃我軍營盤,也難以擴散,雖有小敗,但想破我軍卻不能。”荀攸搖了搖頭,否定了這個念頭,要知道,陳默的營盤對火攻可是有防備的,引了不少水在營中形成暗渠,除非借了風勢,否則就算一處起火,也難以波及到其他地方。

“那便掘地來攻?”楊修不服,再出一計。

“這營中四處都是水渠,他若掘地而來,豈非自掘墳墓?”荀攸微笑道。

“公達先生,袁紹可不知我軍中暗設水渠!”楊修提醒道。

“若真如此……”荀攸聞言怔了怔,隨即看向陳默,忍不住笑道:“這掘地之兵怕是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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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默在營中挖掘水渠,主要還是防備火攻,但對方若要透過掘地之法進來的話,很容易挖到他們佈下的水渠,這水渠可是連線營外沁水的,一旦挖破,整個地道瞬間便被淹沒。

眾人商議半天,相出了各種破營之策,陳默也根據各個計策對大營佈置又做了調整之後,便安排將士嚴加守禦,雖然自身氣運並未出現太大波動,但戰爭這種事情,隨時可能出現變化,不得不防。

這般一直到了傍晚,軍中開始生火造飯時,突然有伙伕來報:“主公,營中水渠中的水沒了!”

這水渠除了防備火攻之外,也是沖刷營中穢物的地方,連線茅廁,造飯也在這裡,能將軍中穢物衝出營寨,順著沁水散去,如今水渠突然沒水了,扔進去的穢物自然衝不走。

“沒水了?”陳默聞言看了看身邊的荀攸等人,笑道:“還真被德祖說中了,袁紹竟想掘地破營?”

楊修微笑道:“主公可叫人將引水的水渠挖深一些,雖然不能破敵,但總能讓袁紹這頓飯食難以下嚥。”

眾人一怔,隨即表情有些微妙起來。

另一邊,袁紹正在軍營中準備吃飯,突然一股難言的臭氣瀰漫而來,手中的飯菜頓時難以下嚥。

“何處傳來穢氣!”袁紹大怒,扔下飯碗便跑出來,咆哮道。

“主公!”一名將領苦著臉過來,對著袁紹躬身道:“此前挖掘的地道中,突然湧出大量水來,其中夾雜著不少穢物,這穢氣便是自此而來。”

袁紹聞言面色一變,連忙捂著口鼻,帶著眾人來到營外,正看到源源不斷的汙水正自挖掘的地道中湧出來,不時能夠看到屎尿、糟糠從裡面飄出來,數里遠的距離,挖掘地道的將士是救不出來了,眼前的一幕叫袁紹不斷泛著噁心,揮手道:“還不將那洞口堵上,將這些穢物掩埋!”

“喏!”

自有人跑去忙碌,挖土將地道還有那些穢物掩埋,空氣中的臭氣也漸漸消散,只是袁紹回到營中,桌案上的飯菜卻是怎麼都吃不下去。

“糞郎便是糞郎!”袁紹狠狠地一腳將桌案踹倒罵道,好好地一頓飯,現在噁心的吃不下去了,這一切都要拜那陳默所賜,雖然陳默基本什麼都沒做。

“主公。”不一會兒,田豐、沮授、郭圖、審配、逢紀等人都過來了,沒辦法,那臭氣又不是針對袁紹一個人的,尋常士兵們還沒有太大陰影,完事之後該吃吃,該喝喝,但他們這些人平日裡都是錦衣玉食,這種事對他們的影響很大,至少這頓飯是吃不下去了,掘地之策是繼續不下去了,他們過來便是看看有沒有其他計策破敵。

“唉~”看著眾人一臉的倒黴相,袁紹也不想罵人了,示意眾人坐下之後,看著眾人道:“掘地之策不成,諸公可有其他計策破敵?”

田豐思索道:“陳默此人,治軍頗為厲害,關中將士亦是驍勇善戰,急切間想要勝之不易,然陳默治下,亦有人心向主公,如今陳默大軍在外,後方無人,主公何不遣人去往關中,聯絡關中名士,若此時關中、河洛之地生亂,陳默焉能不退?屆時我軍便可趁河水冰封之際,一舉渡河,攻入河洛之地,便是不能攻佔洛陽,也需將成皋、敖倉、滎陽三城奪來,如此一來,陳默再想出兵便不似如今這般容易。”

陳默不懼袁紹,便是因為有河水相隔,成皋險要駐守,袁紹難以攻破,若將成皋三城拿下,就算這次不能將陳默徹底滅掉,以後袁紹和陳默之間的戰爭主動權也將落在袁紹手中,整個河洛之地,將盡數暴露在袁紹兵鋒之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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