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一起吃飯的時候,外面警笛大作,一會兒殷師傅走進來說道:“外面兩輛警車,說是要搜查嫌疑犯。”

溫伯很淡定地繼續吃飯,我有點緊張地問道:“什麼嫌疑犯?咱們這兒沒有什麼嫌疑犯吧?”

殷師傅看了看溫伯,溫伯搖著頭說道:“抓不到我頭上,就是打群架,也輪不到抓我,吃飯,吃飯,不用那麼緊張!”

阿廖放下了筷子說道:“我出去看看吧!”

我嗯了一聲,阿廖走了出去。

一會兒,阿廖身後跟著兩個當地的片警,很和善地和殷師傅打著招呼,阿廖走到我身邊,坐了下來,意思是沒事。

殷師傅好奇地問道:“你們可很少這麼興師動眾啊?這麼怎麼了?”

其中一個片警沒回答殷師傅的問題,看向我客氣地打著招呼:“陳老板也在這兒啊,這麼多人,這幾位怎麼以前沒見過啊?”

我也沒隱瞞,直接回答道:“以前林老的朋友,我們很久沒見面了!”

溫伯露出人畜無害的表情,點了點頭。

可阿細和光頭佬就略顯緊張了,片警的眼睛多尖了,一下子就看了出來,收起了臉色的笑容,走到阿細身旁問道:“能給我看下身份證嗎?”

阿細拘謹地從口袋裡拿出了身份證,片警看了看問道:“哪人啊?”

阿細忐忑地回答道:“潮州人!”

片警繼續盤問道:“幹什麼工作的?”

阿細不安地說道:“在灣仔碼頭擺水果欄!”

片警皺了皺眉,問道:“是哪個水果欄?”

阿細覺得不對勁兒,不知道該怎麼回答,我看見旁邊的光頭佬似乎準備站起來,我瞪了他一眼,然後替阿細說道:“旺仔水果欄,挺出名的,這幾天聽說那邊很亂,這不打算讓他過來,我這邊幫手。”

另一個片警狐疑地問道:“你和他是親戚啊?為什麼要幫他說話啊?”

我哎了一聲道:“這是我兄弟家的親戚,剛剛過來珠海沒多久,人生地不熟的,剛來就遇到那邊打架,怕的要死,又碰上你們來查他,自然有點緊張,沒見過大世面!”

片警哦了一聲,看向我問道:“你怎麼也成潮汕人了?你不是東北人嗎?”

我笑著解釋道:“我可是正宗的福建人,我堂哥他們一家很早就去了潮州,他是我堂哥的表弟。”

片警其實也沒搞清,我說的關係,只是微微點了點頭。

然後登記了阿細,光頭佬和溫伯的身份證資訊,才和我解釋道:“最近市裡面在重點排查外地人,咱們這些偏遠的地方,都是重點,陌生人一律嚴查。”

我好奇地問道:“為什麼啊?外地人不能過來旅遊了啊?”

片警哎了一聲道:“你們不知道吧?灣仔那邊聽說打群架,水果欄和魚檔被人給砸了,天天打架,現在那邊很亂,上頭怒了,要嚴查,後來調查說是一群外地人和當地人搶市場,這種帶有黑社會性質的鬥毆,影響非常不好,所以,全市大整頓!咱們這邊也得小心點,你這邊外地人最多,遊客也多,我們就這麼幾個人,你們得多幫我們留意著,見到什麼可疑的陌生人,一定要第一時間通知我們!”

我笑著說道:“一定,一定,配合你們的工作!還沒吃吧?一起坐下來吃點吧?啊,那誰,拿幾副碗筷來!”

片警拒絕道:“可別,我們上班呢!再說了,吃你們的,我們怕犯錯誤!”

殷師傅說道:“哪那麼嚴重,警察就不吃飯了?坐下一起吃點,最多一會兒你們付錢就是了!”

片警一聽,更是搖頭道:“你就放過我們吧,就我們那點工資,一個月就夠來你們這兒吃一頓飯的!”

我笑嘻嘻地說道:“給你們打折,一折!”

片警衝我笑了笑道:“心領了,我們啊,還真吃不慣你們這海鮮,街角你們開的蘭州拉麵就挺好,適合我們!”

我再次笑著說道:“那家我也能打折,這樣,以後你們去,一律7折,這個不過分吧?不過,你們得經常去,不然這貴賓卡說不過去!”

片警跟著笑了笑道:“頭回聽說,蘭州拉麵還能有貴賓卡?哪行,到時候我們去吃,記得給我們打折啊!”

說完,走了出去。

再看,阿細和光頭佬,長長地松了一口氣。

溫伯狠狠地罵道:“兩個不爭氣的傢伙,平時呼呼喝喝的,見誰都那麼兇,現在遇到同行,你們打不過,遇到警察又嚇得直哆嗦,你們啊,真是給我丟盡臉了!”

我勸道:“呼呼啦啦地一下子來了這麼多警察,剛好他們前面剛打完架,害怕查到他們也是正常得!不過啊,你們也不用怕,你們兩個不是沒動手嗎?就算動了手,也沒傷到人,最多是公共場合打架,屬於尋釁滋事,只是違反治安條例,拘留幾天而已,也不會留下案底,不用那麼心虛!”

阿細好奇地問道:“你挺懂啊?沒看出來啊!”

殷師傅打趣道:“他啊,以前就是個大流氓!打架從來沒吃過虧!”

阿細打量了我一下道:“真沒看出來,都說有錢人他們有錢是有道理的,現在我算是看明白了!你們這些人不但頭腦靈活,心還賊黑,說謊也是臉不紅,心不跳的!”

我切了一聲道:“善意的謊言,我還能直接給警察說,你拿著槍指著那夥砸你們店的人啊?還能說,你最能打了,一個打十個,還不要命!人家立馬掏槍,你進去不要緊,別連累我們!”

阿細有點不高興地說道:“放心,我阿細不是那樣的人,出賣朋友,出賣兄弟的事,我可幹不出來,不像你,為了利益什麼都幹得出來。弟哥的事,溫伯不找你算賬,我還得找你算賬呢!”

溫伯瞪了阿細,罵道:“看給你能的,剛剛數你最心虛,人剛走,你又厲害起來了!你真以為,你能找他算賬啊?人家是敬著我,你除了有一顆敢拼命的心,你還有啥?”

阿細這會兒是真的不服氣道:“溫伯,你說句公道話,就他這身子板,我一個打他三個!那天不是你攔著我,你以為他能走出咱們水果欄啊?”

溫伯被他氣笑了道:“你啊,還真不知道天高地厚,就這園子裡,至少有3個人隨手就能要你命!你都不知道人家在哪兒?”

阿細急忙望向四周,看了半天,什麼也沒看到,撇著嘴說道:“溫伯,你就嚇唬我吧!”

溫伯不屑地說道:“我嚇唬你?那樹後面站著一個,房間裡有一個,這位大師傅也是位好手!”

殷師傅不好意思地笑著說:“我可不行!我就是個廚子!”

溫伯擺了擺道:“太謙虛了,這要是以前,在我們那裡,不是四八九,也是四二六!”

看幾個人都不明白,溫伯解釋道:“四八九就是坐館的,四二六就是紅棍,頭號打手!那都是以前的黃曆了,現在可沒那麼多講究,也不是說誰能打,誰就一定位置高!哎,和你們說這些亂七八糟的幹什麼?都是過去的事了!”

阿細感興趣地說道:“溫伯,你和我們講講唄,我們都想聽!”

溫伯看了看我,和殷師傅,我們都點了點頭,表示也想聽聽。

溫伯回憶著道:“我們那個時候啊,和香港那邊比不了,我們都是小打小鬧,也沒有什麼固定的組織,就是今天你打我,明天我打你的,也不是都是為了利益,大多都是為了一口氣,為了打出名,讓別人怕。你們也知道,我們潮汕人是比較團級的,遇事大家就一起上,那時候可都是靠拳腳,最多最多是拿個棒子,上砍刀那都是出了人命才用的!

林佬呢,不但手黑,還遇事冷靜,他和他弟弟,林家兩兄弟是我們當中最狠,最有眼光的。林老的弟弟最先發現的財路,他可是那時候最早一批的地產商,加上特別有心機,覺得我們這幫人,天天打打殺殺的,也不為賺錢,就想把我們組織起來,就學著香港,澳門那邊,搞得什麼坐館啊,紅棍,白紙扇,草鞋的。不過,我們那個時候,不懂什麼誰能賺錢,只服能打的。林老那個時候,還是個小孩,可名聲在外啊,我們那一帶提到林老,就沒有不怕的!

我們是服林老,可對他弟弟,就像你現在這樣,看不起人家陳總一樣。覺得除了會賺點錢,還會點啥?事實證明,我們都是錯的,林老就是力挺他弟弟做最大的,果然我們越來越強大。

後來林老退出了,林老弟弟也沒了人約束,就開始肆無忌憚地斂財,什麼賺錢幹什麼,我們這群老家夥就都退了出來。我其實那時候還小,退不退的也沒人在意,只是隨著時間的推移,老一代的人都走得差不多了,就剩我一個老子輩的,就讓我掛了個名,也不說怎麼的,越傳越出名,才有了今天的我。

我啊,這輩子打打殺殺的事,是沒少幹,可要說真正動手,還得說是跟著林老那會兒,後來都是一些小的出去辦事,都打出了名堂。阿弟算一個,辦事不拖泥帶水,精打細算,心思縝密,阿虎算一個,有勇有謀,能文能武,華仔也不錯,只是走得太早,可惜了!”

阿細笑嘻嘻地問道:“溫伯,我現在算是你的頭馬了吧?我怎麼樣?”

溫伯哎了一聲道:“你啊,差得遠了,讓你自己出去辦事,你能辦成什麼事?什麼事都得問我。再說了,你除了一股子猛勁兒,你都不動腦的。大弟的事,但凡阿弟和華仔一個在,我都不至於要跑到這裡來!”

阿細發狠地說道:“溫伯,我明天就去砍了那個撲街!”

溫伯切了一聲,不屑地說道:“你還沒進門,估計就得被公安抓起來!辦事的人,從來都不會提著把刀,滿街走,提著刀滿街走的人,要不就是嚇唬人的,要不就是真的腦子有病!”

阿細不服氣地說道:“溫伯,你太小看我了!”

我在一旁冷笑道:“小朋友,你還太年輕,看太多港臺劇了,現實不是你想得那樣的!”

阿細冷眼看了看我,一拍桌子怒道:“你別以為,你幫了我們,我們就會對你感恩戴德的,溫伯給你面子,我可不給!你除了點臭錢,你還有什麼?有本事別叫人,咱們兩個單挑?”

溫伯剛要發怒,我急忙笑著說道:“好啊。後面就有拳館,咱們也可以比劃比劃,讓我教訓下你這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孩子!”

溫伯這次沒有攔著,或者是想借我的手,讓阿細長點教訓,又或者是想看看我到底幾斤幾兩?

到了拳館,只有耀陽的教練在,看到我們一群人過來,客氣地和我打著招呼。

我讓教練當裁判,教練問誰和誰打?

我指了指阿細道:“我和他打!”

教練看了一眼阿細,低聲和我說道:“花架子一個!一看就知道下盤不穩,平時沒操過拳,估計就是對著沙包打拳的憨貨!攻他下盤,兩個回合,他就得哭!”

我笑了笑道:“人家可是來和我拼命的!”

教練不屑地說道:“又是那種只會一股子蠻力的,我怕他兩個回合都堅持不住,別看他膀大腰圓的,不會發力,也肯定不會省力,第一回合,躲著他點,第二回合,他就沒力氣了!”

我嗯了一聲道:“知道了!”

阿細輕蔑地看著我,率先跳上了擂臺,教練衝他喊道:“你幹什麼?下來!拳套,頭套,護襠,牙套都沒上,就上去打?你這是要自殺嗎?尋死找別人的地方!”

阿細想要發火,溫伯對著他罵道:“丟那星!別在那兒給我丟人了!規矩都不懂,他叫囂個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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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細這才灰溜溜地跳了下來,教練不情願地幫他戴上的護具。

我們兩個人重新站上了擂臺,教練宣佈著規則道:“1,禁止用頭、肘、膝和反關節的動作進攻對方。 2、禁止用迫使對方頭部先著地的摔法或有意砸壓對方。 3、禁止用任何方法攻擊主動倒地方的頭部和被動倒地方。不行了,就叫停,千萬別強撐,你不叫停,我就認為你們有能力繼續打,傷到了我不負責!”

然後看了看我們兩個,問道:“規矩都聽明白了吧?聽懂了就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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