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務堂堂主戴青是越想越多,越想越遠,他猜測說不定洛雲霄對他小師妹在北峰的一切動向都瞭如指掌,還有冰月的師父清風道君、準師父明煊道君、嘉煊道君……

宗門裡親自指點冰月的,就有好幾位道君,戴青又猜測說不定這些道君閒來無事想念他們家小徒弟時,還會觀察一下她在北峰的近況……

庶務堂堂主謹行真人戴青越腦補就越覺得此事的前因後果恐怕不止一人比他知道的更為客觀全面,許是因著事情實在過小,不想多加關注罷了。

只是人家不計較是一方面,可他一個庶務堂堂主,放任底下的弟子攬功而無知無覺,這恐怕有些說不過去……

一想到此,戴青哪裡還能再躲清閒,他立刻派人去三殿瞭解進展,得知有人已奉三殿執事之命去傳喚冰月時,他立馬讓人將其攔了過來,親自交待務必對鍾玉琪以禮相待,待那人領命離去,他草草處理了下手頭的事務,就轉身去了三殿。

在冰月到來之前,戴青已經從任紅嬌和琳琅還有柴元元那裡將事情又瞭解了一遍。

任紅嬌和琳琅兩人的說辭雖然有些小的出入,但大體是一致的,只任紅嬌所述跟那兩人所說的頗有些不同。

對於此事的是非曲直,戴青心裡已經有了數,只是三殿的執事既要將冰月傳來再瞭解瞭解情況,那就瞭解吧,反正,在戴青看來,冰月的話定是最為客觀的,因為,她完全沒有任何撒謊的必要。

不得不說,人心大都長的偏,哪怕身為庶務堂堂主的戴青也不例外。

如此的先入為主,客觀性已經很打了些折扣了好麼?哪怕冰月在這件事上真的完全沒有撒謊的必要,你也不用這麼篤定地先下定論吧?

待杜周帶著冰月走進,並向上首的堂主和各位執事回稟鍾玉琪已到時,謹行真人戴青的目光立刻投向隨後走進來的冰月,只見她一派淡然,落落大方地走到下首站著的三名弟子旁側,謹守雜役弟子的本分,站定後立刻對著他和眾執事見禮,半點勉強也無。

戴青觀來人雖外貌,聲音,甚至身高無一處與冰月有哪怕半分相似,但那通身的氣度,一下子就將她和一般首次進庶務堂諸殿的雜役弟子給區分的一清二楚。

明知冰月身份,還受了她的禮,但願來日清風道君不要找他算後賬才好。

此時此刻,戴青只希望那些師叔師祖們,來日別動不動就將他們的寶貝徒弟給派到北峰來,若是都跟冰月一樣,自我約束的極好也就罷了,若是來幾個調皮些的,是管呢還是不管呢?

一眾執事也將目光投向最後走進的冰月,見此女子雖容顏清淡,但氣度從容,倒是頗為難得。

見上首的堂主不知在想著什麼不發一言,下首坐著的,與今日所議之事有頗為密切關係的,又跟冰月稍有幾分熟悉的鄭管率先開口,他淡淡地對冰月道:

“鍾師侄,今日找你來,是想向你瞭解一些情況。關於為雜役弟子院內換種果樹苗一事,就你所瞭解的,從頭到尾,跟堂主和眾位執事陳述一下。你別害怕,實話實說就好。”

鄭管事說完,惹了其他管事頗有些意味不明的目光,鄭管事後知後覺,眼前的冰月哪裡有半點“怕”的意思,他剛剛的安撫真是多此一舉了。

鄭管事這話雖說的沒頭沒尾,沒有半點鋪墊,但熟知內情的冰月倒是對他的措辭頗為讚賞。

既終究要說,冰月選擇實話實說。

“回稟堂主,各位執事,弟子在剛走進琉翠峰西九院那日,見院內種著的是雜役弟子基本用不上的棕青樹,那天弟子就想著,既然雜役弟子每月的份例那麼少,那院裡為什麼不種點靈果樹呢?

“靈果樹,不但可以在春天美化環境,製作鮮花點心,秋天更可以收穫靈果。所收穫的靈果自己吃也可,賣了換取其他資源也行,總之都比種植棕青樹對雜役弟子更有用些。

“只是那時,弟子剛進琉翠峰,什麼都不瞭解,跟舍友也不熟悉,所以,也就沒有找任何人述說。

“一個月後,弟子忙完回到小院,發現自進院當日弟子就種在院子北牆根的七星草竟被人給全部拔了,就有些納悶,所以,招呼我的舍友,哦,就是在這裡站著的三位師姐,弟子招呼三位師姐一起聊聊,順便跟師姐們瞭解一下雜役弟子院內小園子的打理問題。

“當從三位師姐處得知自己將七星草給種到別人管轄區域後,也就明白了為何會被人給悉數拔掉了。不過令弟子欣喜的是,師姐們說雜役弟子院內的小園子裡種什麼全由弟子們自己決定,只要不破壞大體格局即可,就連院內的棕青樹也並非宗門要求種的。

“原本想著跟西九院的眾位商量商量,把西九院的棕青樹統一給換成果樹,只是聽師姐們又說雜役弟子的居所很不穩定,大家今日在這個院子住,明日說不定就會搬去別處,所以,應該對是否換種果樹興趣不大。

“於是弟子就想著,若是各峰的管事們出面,就可以很容易地將所有雜役弟子所居院內無關緊要的樹都換成靈果樹,那麼頂多三年後,所有的弟子就都有靈果吃了。

“靈果雖並不是多麼重要的東西,但對於資源並不豐富的雜役弟子而言,也算是一項收益。如果哪一個月貢獻點不足了,說不定還可以抵扣些貢獻點呢,反正,有總比沒有的強。

“我和舍友們合計了一番,大家都覺得可行,最後,還是任師姐主動提出,由她去向管事們提議,因為她相信平日裡待大家不錯的管事,在聽到這個可以改善所有雜役弟子生活條件的提議時肯定會採納的。

“結果,很快的,弟子們院子裡的棕青樹真的就換成了靈果樹,弟子們都很感謝管事們和宗門的支援,三年後,當所有雜役弟子都吃到親手種下的果樹上結出的果子時,心裡肯定更感激。”

最後一段話冰月說的比較煽情,她之所以這麼說,是想用一些好聽的話,使得庶務堂和眾管事們不要太過遷怒於雜役弟子,以期能稍稍撫平些因她們這些雜役弟子的爭鋒攬功而給他們平添了諸多麻煩的不虞。

事已至此,能挽回多少就挽回多少,其他的,順其自然吧。

冰月所言,戴青是一個字的折扣都沒打全信了,聽冰月算是詳細的將過程講了一遍,他此時心裡只有一個概念——真是若為寶石,在哪裡都會發光!

看看人家冰月,剛進到雜役弟子居住的院子,就能想到怎樣利用現有條件為所有的雜役弟子改善生活,這一點,就是他這個身為庶務堂堂主的都比不上啊!

想到此,戴青看向冰月的目光就更加地明亮了。

其他執事雖對眼前的這位鍾玉琪所說的頗有些吃驚,但因著鍾玉琪的話大體上跟琳琅和柴元元的說辭一致,不信也得信上幾分。

鄭管事和別的管事所想的還不一樣,他是知道鍾玉琪既種著十一畝靈草還領著照看十種靈獸幼崽任務的小丫頭,暗道,難怪這小丫頭有那麼大的魄力能一下子接下那麼多的任務,關鍵是還能頗為完美的一一完成,這傢伙腦袋裡裝的東西都跟他們不一樣啊這是!

充分而合理的利用周圍環境,稍作改變,就可以為所有的雜役弟子謀得長久的福祉……

這個鍾玉琪,看來很快就要升入外門……甚至進到內門了。

鄭管事下意識地將目光從冰月身上轉移到上首的堂主身上,見堂主雙眼灼灼地看著冰月,他的心下還是頗為震驚的。

他覺得鍾玉琪很快能脫離雜役弟子的身份是一回事,而庶務堂堂主如此欣賞一個雜役弟子,那就是另一回事了。

心中頗為複雜的何止鄭管事,就是琳琅、柴元元還有任紅嬌,冰月所說的一大段話中,有一部分她們也是今日才第一次聽到的。

以她們對這位舍友短暫的瞭解,她應該是不屑於撒謊的。

反正,就算是沒有鍾玉琪所說的其他內容,此事先由誰提出這一點,至少鍾玉琪和琳琅、任紅嬌三人所說完全一致,基本可以定下來了。

柴元元之前一直沒有採取任何行動,本是等著鍾玉琪先去找柴元元討說法,她根本沒想過一個雜役弟子,這可是進外門的絕好機會,難道會對其沒有任何吸引力?

見鍾玉琪始終無聲無息,想著兩耳不聞窗外事的她也許根本不知道被人冒領了功勞,跟琳琅商量了下後,索性就跟鍾玉琪將任紅嬌藉著她的功勞成功進入外門的事給攤開說白了。

可令柴元元和琳琅都沒想到的是,即便知曉了被人冒功,鍾玉琪依舊無動於衷。

思來想去,柴元元還是覺得此次機不可失,若錯過這次機會,誰知道何時才能再次地有能進外門的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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