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朱九兩人後，散了操練的弟子，劉先生與楊定回了書房。
這處書房，因為舊主搬走的原因，書架上沒有什麼書籍，顯得空蕩蕩的，唯有桌上散著幾本書籍和賬簿。
楊定搬了個椅子，自己找了個位置，坐了下來。
“先生，您跟那朱捕頭挺熟的？”
劉先生正翻著賬簿，聞言抬起頭。
“今天才是第一次見面，哪裡會很熟。”
楊定好奇的道:“那聽你們說話聊天，跟老朋友似的，還談的那麼熱情。”
劉先生輕笑道:“沒有話，自然就需要主動去找一些話才對，雖然與朱捕頭不熟悉，但是對於馬捕頭卻不陌生。”
“兩個從未打過交道的人，第一次見面最好的方法，就是談一談共同的話題，以此來打好基礎，才能讓氣氛活躍起來。”
楊定也不是笨人，自然明白白了過來，一副瞭然的模樣。
“馬捕頭那件事，就是話題的開口。”
孺子可教也，終於算是開竅了，劉先生點頭道:“今日朱捕頭上門，定然不是沒有原因的，而以他們的身份，自然是有案子要查的。”
“而找到咱們，也就是說查的案子與咱們有關，作為被動的一方，咱們自然不能主動詢問是什麼情況，所以最好的選擇，就是從側面瞭解一下。”
“上次馬捕頭的事情，就是一個很好的開頭，也正如我想的那般，朱捕頭的確給了咱們那個面子。”
楊定似懂非懂道:“有點明白了，不過那個豐陽門實在太不是東西了，厚顏無恥，竟然還在咱們身上潑髒水，汰，有些忍不了他們，待會兒我就帶人尋他們要個說法。”
想到這個，楊定心裡就來氣，明明是豐陽門找的事情，反而倒打一耙，該把禍水往自家霸槍寨引。
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
劉先生正色道:“萬萬不可，千萬不能衝動……”
楊定憤憤不平道:“為何不可，他們豐陽門既然敢如此做，就要付出代價。”
劉先生搖頭輕嘆道:“即使如此，咱們也不能有什麼動作，否則，本來還不會有什麼事情，若是咱們反應過激，那就相當於攔禍上身了。”
楊定不由道:“先生顧慮太多了，咱們佔著理，又有什麼怕的。”
劉先生搖頭道:“這不是怕不怕的問題，如今是什麼時候，所有人都盯著武林大會，盯著萬絕山莊。”
“就像是一鍋油水，表面看起來雖然還風平浪靜，但是暗地裡已經洶湧異常了，你看看那麼多門派，又有幾個鬧事的，哪個不是儘可能的降低存在感，生怕惹事上門。”
楊定不甘心的錘了錘桌子，痕聲道:“真是便宜他們了，不過待這次武林大會結束，定要找他們比劃比劃。”
劉先生卻是笑道:“沒準不用你上門，現在他們就焦頭爛額了。”
楊定一聽，這才想起他們死了個長老，頓時心情好了不少。
“嘿嘿，也是哦，他們豐陽門行事霸道，說不得就是哪個仇家下的手，要我說，做事就做絕，把他們這次來的人都解決掉。”
劉先生忙道:“此話萬萬不可說出去。”
楊定嘿嘿一笑道:“先生放心，我懂，我懂的。”
劉先生見此，你這幅模樣，總感覺讓人心裡不踏實。
“咳咳……”
劉先生乾咳一聲，繼續說道:“除了這件事，還有關於魔教的事情。”
聞此，楊定眼前一亮道:“怎麼？咱們要與魔教幹一仗麼？”
對於這件事，楊定心裡人躍躍欲試的，想想就讓人激動。
當年一戰，楊定沒有參加，畢竟當時就是一個毛頭小子，若是去了，八成也是回不來的。
其實，當時寨子裡除了老寨主外，總共也就去了二十多人，最後回來的，才七八個人，他們都是好漢子。
身為江湖人，自當以義為先，除了各人之義，還有江湖大義，而維護江湖秩序，更是每個人義不容辭的責任。
這次武林大會，楊定想著，若是有機會就要與魔教的人碰一碰，不能弱了名聲，也盡一份力。
而這時候，劉先生看著楊定，對於他的亢奮狀態，倒是有些後悔了，後悔把楊定帶出來。
本來，是因為他辦事牢靠，行事也穩重一些，所以才將楊定帶著一起，現在看來倒是自己有些不穩重了。
有小草一個，就夠不省心的了，現在楊定又這般模樣。
唉！心累……
劉先生嘆道:“關於魔教的事情，無論是什麼情況，咱們都不能參合進去。”
楊定激昂的話一停，眨了眨眼，不解的問道:“先生，這是為何？”
劉先生語重心長道:“說直白一點，魔教咱們惹不起，萬絕山莊同樣也惹不起，但是相對的，魔教可以滅了咱們，萬絕山莊卻不會。”
“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坐上觀壁，不插手其內，完全當一個看客，對於即將發生的事情，絕不參與進去，更絕對不能與魔教對上。”
楊定不由問道:“但是先生，魔教擾亂江湖秩序，是武林一大害，為了江湖武林的安定，咱們不應該也負起責任來麼？”
聞此，劉先生反問道:“那你知道魔教的人在哪裡嗎？你知道魔教的具體實力嗎？那你又知道萬絕山莊有什麼打算嗎？”
“？？？”
此刻，楊定腦子裡只冒出這幾個問號。
不知，不知，還是不知啊！
不過楊定也反應了過來，自己的想法，好像，大概，似乎是錯誤的……
劉先生接著道:“什麼都還沒有看明白，就敢下場的人，怕是會落得粉身碎骨，屍骨無存的地步。”
“而且，你不單單是一人，既然來了，那你代表的還有霸槍寨，還有數千口子人，你做的每一個決定，都需要慎之又慎，否則就容易墮入深淵地域。”
聞此，楊定不由沉默了下來，自己想的還是太天真了，這次武林大會，看來根本就不是自己能想的明白的。
不過，還好有劉先生提醒了自己。
想到這裡，楊定正色道:“劉先生的話定然謹記在心，絕不鬧出什麼亂子，也絕不妄動。”
劉先生滿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道:“不單單是你，還要看好一塊兒來的弟子們，不該說的別說，多看多聽，少發言，其中
尤其是小草，得把她給看緊了，別讓她出去。”
楊定道:“一定辦好，絕不會出岔子。”
見此，劉先生才稍稍寬下了心。
…………
路上，看著走在前面的朱九，秦毅顯得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
剛才，對於霸槍寨的調查，可以說是輕飄飄的揭過去了，與九哥以往的風格，那是不太一樣啊！
而且，還跟那劉先生談了那麼久，顯得很不正常，嘖嘖，有問題……
“你在想什麼？”
突然，朱九的聲音傳來。
秦毅怔了一下，然後快步走上去，與朱九並肩前行。
“九哥，你咋知道我想東西呢？”
朱九淡淡道:“若是平常，你早在我耳旁嘰嘰喳喳的說個不停了，現在這麼安靜，顯然是在想什麼事情。”
秦毅笑了笑道:“的確是在想些事情……”
朱九道:“霸槍寨的事，對於我的態度很奇怪？”
秦毅點了點頭，豎起個大拇指道:“九哥真是神了，這都能看出來。”
朱九淡淡一笑道:“也不是那麼難猜，你認為我這事辦的很潦草。”
秦毅摸了摸頭道:“沒用啊！九哥自然有九哥的道理。”
朱九搖了搖頭，然後輕嘆道:“的確還是有些私心的，他們救了馬雷一命，光憑這一點其實就夠了。”
“此外，咱們與霸槍寨，還有些交易在，每年從他們那裡拿的好處，還有貨物處理，訊息買賣，都是一大進項。”
秦毅不由幾分瞭然，對於這些事，也知道一些，但是卻不怎麼瞭解。
說起來，飛天巡捕倒像半個江湖組織，行走於黑與白之間，不單單奉行朝廷法紀，同時也遵守江湖的規則。
飛天巡捕下面，也有很多灰色產業，畢竟什麼都要花錢，朝廷也給不了太多，買賣訊息，安置家屬，處理案件，樁樁件件都需要花錢。
而這，也就需要一些固定的收入，所以就與一些江湖組織合作，互利互便，顯然這霸槍寨也就是一個合作的物件。
朱九接著道:“霸槍寨訊息廣人脈廣，更是經商四方，而且他們對官府的態度，也不是那麼牴觸，所以就有著很好的合作。”
“甚至，這一州之地，三成的利潤，都與霸槍寨有聯絡，因此很多時候，也需要開個方便之門，只要不是什麼大事，就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秦毅遲疑道:“若是豐陽門的事情，我是說如果啊，若真的是霸槍寨下的手，咱們查出來了，那到時候怎麼辦？”
朱九看了他一眼，然後淡淡道:“咱們飛天巡捕，處理的都是大奸大惡的江湖敗類，至於門派紛爭，江湖仇殺之類的，不在咱們負責的範圍內。”
聽朱九這樣一說，秦毅就明白了，也就主動忽略過了這個話題。
“九哥，咱們接下來去臨嶽派麼？”
朱九點頭道:“不錯，不過臨嶽派算是名門，到了的話需要稍稍客氣一點。”
秦毅不由問道:“稍稍客氣一點，是要怎麼做？”
朱九淡淡道:“不打起來就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