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啊……”
痛，痛到骨子裡的疼痛感，雖然只是短短一瞬，但隨之而來的痛楚，哪怕是一絲一毫也忍受不住，賈老六不由叫出聲來。
他的整條胳膊，無力搭垂下來，關節處滲出了鮮血，就像是一個物件，掛在他身上一般。
模樣要悽慘有多悽慘，讓周圍人看了，心裡直冒冷氣。
賈老六整個人縮成一團，冷汗直冒，牙齒咬住嘴唇，都已經出了血，卻仍不出多餘的聲音。
哪怕嘴上抱怨一句，也是不敢，對吳三的畏懼，是到了骨子裡的。
這種非常人能忍受的痛苦，唯有忍耐，雖已至此，但賈老六仍不敢做出多餘動作，哪怕稍有一點不慎，後果會很嚴重……
此時，賈老六雖然身體痛楚到了極點，但腦中卻極其的清醒，自己的胳膊沒救了，是徹徹底底的廢了，而從今往後，自己也是個廢人了。
但，成為一個廢人，總比成為一個死人要好，這一點，賈老六還是明白的。
而站在那裡的南天一，面上無波，就像是隨手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
看著賈老六，在那裡痛苦哀嚎，心中頗感有一些無趣。
這次來，是準備好好的幹一番，可不是為了看他們主動伏低做小的，如今這場面，可與自己的期望不符。
理想狀態下，自己找上門來，然後經過一頓辯論，對方怒而行兇，自己再合理的為了自保，進行有力的反擊。
當然了，不至於要人性命，但他們吃飯的傢伙是別想留著了，每人卸一條胳膊，不過分吧！
嗯，雖然對面老大只有一條胳膊。
但現在，這明顯超出南天一原本預料，沒想到對面老大智商線上，也不是個莽貨，反而對自己低頭認錯起來了。
這樣的發展，就實在是很噁心了，你們作為一個竊賊的骨氣呢，錚錚鐵骨不要求，但怎麼也要反抗下吧。
自己都打上門來了，不維護一下面子，在小弟面前秀恩一波，好意思做老大麼。
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如今做竊賊都沒了底氣，隨便一個人都能打上門去，這樣他們靠什麼鎮場子，還有信譽麼。
南天一搖了搖頭，這老大不行啊！怒而拍案起的氣勢都沒有，這樣一慫到底，都不給自己一個發飆的機會。
不過沒關係，大不了就是掀桌子麼，自己是來做惡人的，至於惡人，向來就是不跟人講規矩的。
惡人自有惡人磨，今天，自己就來當這個惡人，替天行道。
不過，南天一倒是想要看看，接下來這個吳三要怎麼辦？認慫，又或者開打。
“如此，少俠可滿意？”
吳三笑呵呵的道，語氣十分客氣。
南天一點了點頭，又搖了搖頭道:“你這手下的人，誠意有了，但你的誠意卻是不夠啊！”
吳三眯眼道:“哦？那不知少俠還要何等誠意？”
南天一想了想，輕嘆道:“畢竟你們也不容易，成天像過街老鼠一樣，只能暗地裡做一些腌臢謀生，畜生一樣的過日子。”
聽了這話，吳三面上笑容不減，還點頭道:“是啊是啊，我們這過生活也就是為了討口飯吃，三教九流，可以說我們是最下流的一等了。”
“少俠您大人有大量，莫要跟我們這等老鼠一般見識，高抬貴手一二，江湖中多個朋友，也能更多條路不是。”
吳三如此說，還是因為他沒看透南天一，摸不清其路數，別招惹了不該惹的人。
吳三可知道，最近在城裡，可是多了不少江湖人，那裡面厲害的人物極多，絕不是自己能惹得起的。
而且說到底，自己這邊只是不入流的，對上那種練家子，怕是還不夠看，要知道那些強者，可是能以一敵百的。
不過，南天一的年齡也具有欺騙性，也才二十出頭的樣子，即使打孃胎裡練，那又能厲害到哪裡去，所以吳三也不慌。
擔憂的，是他身後是不是有什麼來頭，別招惹到那些江湖門派，那些人，可是殺起人來不會客氣的。
所以，吳三儘可能的放低姿勢，除了看看能不能將這件事善了外，還在旁敲側擊，想要知道南天一的底細。
南天一嘴角一勾道:“朋友這個詞，可莫要輕易開口，說多了顯得太過廉價，不過我呢……向來不跟畜生做朋友。”
南天一這話，除了吳三以外，其他人都有些目光不善，雖然本來就虎視眈眈，不過此時更加明顯一些。
他們雖然做的偷兒，但那又如何，三教九流各有謀生之道，人家也是靠本事吃飯，更是拜了祖師爺的。
別管他人怎麼看，首先來說，自己還能瞧不起自己麼，那樣還怎麼混。
而南天一的話，赤裸裸的不加掩飾，就像挑破了一層窗戶紙，打破了什麼，讓所有一切見不得光的東西，都暴露了出來。
吳三絲毫不顯惱怒，笑道:“少俠真是說笑了，哎呀，也是在下想的不周到，怎麼也需要些賠禮才是，正好，我們這裡還有些銀兩……小於，都拿來，給少俠賠罪之用。”
吳三稍稍轉身，看向身後一人，眉頭不動聲色的挑了挑，那人當下垂目示意。
不多時，小於走了回來，手裡還拎了個布袋，鼓鼓囊囊的，看起來很有一些分量。
這次，吳三親自拿著布袋，走上前去，就要交給南天一。
南天一目不斜視道:“我輩武者，豈是貪圖銀錢之人，你這太小瞧我了。”
說著，南天一拿過了布袋，這些都是贓物，自己還要交給衙門的所以還是保留在自己這裡的好。
吳三嘴角抽了抽，笑道:“呵呵呵，少俠果然是個妙人，咱們這也算是不打不相識，來來來，不妨讓在下一盡地主之誼，請少俠喝上幾杯。”
南天一擺了擺手道:“不了，喝酒就不必了，否則待會兒怎麼好下手。”
此言一出，場面頓時又是一僵。
“呵呵，少俠，可莫要得理不饒人，更不要得寸進尺啊……”
吳三面上笑意消退，目中冷芒閃爍，語氣冰寒的道。
吳三向來不是脾氣好的，但是有的時候，必須學會審時度勢，看得清狀況。
除了足夠的狠辣外，清醒的頭腦也是生存必不可少的。
年輕時，吳三認為只要自己敢打敢拼，那就無往不利，但現實狠狠地給了自己一個教訓，那次就丟了一隻手。
而沒當自己暴虐的時候，看到那隻手，就能逐漸的冷靜下來。
不過此刻，面前這人，卻是敬酒不吃吃罰酒的主，看來不好了斷了。
南天一搖頭輕嘆道:“所以才說，世風日下，人心不古吶，剛才還想跟我稱兄道弟，如今就翻了臉，實在是變化太快，讓人措不及防，來不及反應吶。”
“嗯，不如這樣，我這跑腿費，精神損失費什麼的，唉，也不要你多了，給個百八十萬兩就行……”
南天一語氣懶散，目中卻是平淡至極。
“嘿嘿……哈哈哈……”
吳三捂臉大笑，最後神色猙獰道:“我看你是找死……”
話落，吳三猛然後退，手裡猛然甩出一發飛鏢，卻不是朝著南天一，而是激射向南天一手中的布袋。
南天一彷彿呆住了般，毫無動作，只見飛鏢射穿布袋後，一團白霧炸出，頓時將南天一的身形包裹進去。
“哈哈哈，兄弟，把這小子亂刀砍死。”
吳三見此，頓時得意大笑。
剛才那個布袋，本就裝有機關，可惜南天一沒有開啟，不過不要緊，自己如今補上一刀就是。
手下人收了訊息，頓時揮舞兵器而上，顯然也不是第一次了，動作十分熟練。
眾人興奮異常，早就看這人不爽了，要不是剛才其下手實在狠辣，鎮住了場子，所以一時慌了神。
不過現在，他目不能視，還不是乖乖受死的份兒。
眾人嗚嗷大叫，群魔亂舞般，齊齊衝上前去。
直接上不行，趁水摸魚還是可以的。
恰在這時，一道勁風捲起，直接向四周宣洩，吹散了那煩人的白霧。
南天一動作好似一瞬間完成，揮棍，然後落下。
棍影一閃，肉眼難以琢磨的速度，待吳三反應過來時，手下人就已經倒了一片，每個人都抱著一條胳膊，可以說哀嚎遍地。
此時，吳三整個人是懵的，這是又發生了什麼？
不過來不及多想了，事已至此，既然事情難以善了，那幹就完事了。
吳三眼中兇芒大放，倒鉤閃著冷光，整個人如同一頭豹子般，直接撲了過去，而另一只手，不知何時多了一柄小巧的匕首。
步伐極快，但在南天一眼中，則與烏龜爬行無二。
實在是太慢了。
說到底，不過是地痞流氓罷了，與正規武者根本就沒法比，弱的可憐。
南天一輕輕抬起棍子，然後一揮，便輕易打掉了吳三的匕首，還打飛了那鐵鉤。
在其晃神的時候，毫不留情，又是一棍落下，將吳三剩下的一條胳膊打斷了。
如今，吳三算是徹底廢了，再也無法作威作福，他應該也有仇人，而落井下石之人向來不缺。
此後餘生，就用來還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