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混賬王八蛋
陶想的聲音冷靜而堅決, “玫瑰公主”細膩光潔的臉漸漸猙獰：“既然你這麼喜歡這個醜陋的東西, 那就跟她一起去死吧！”
說著話，她嘴角猛地伸出兩顆獠牙，耳朵也變尖。賀一山和賀一水都擋在陶想身前, 喬小橙左右看看——這個真正的大魔王, 它一定有召喚火龍的方式。
是什麼呢？
玫瑰公主已經和賀一山交上手, 有賀一水和周漁幫忙，喬小橙並不擔心。只是這條火龍……
她一直在仔細觀察魔王，暗自思索, 如果要召喚自己的寵物, 用什麼方式最方便呢？第一個想到的是聲音, 但是看這裡的近乎浮誇的風格，喬小橙還是不信，大魔王會做出大聲呼喊這樣的事。
喬小橙再次化成老鼠, 飛快地從視窗溜出去——火龍谷周圍全是焦痕，這說明火龍噴火是習慣。而且她們來時，也親眼看見一隻火龍打噴嚏, 濺落的火星。
所以火龍經常過來的地方，一定會留下痕跡。
而她剛才到處檢視過城堡, 可沒有看見焦痕。
她飛快奔跑，很快繞城堡一圈, 終於，在附近找到了黑色的痕跡。而且動物指爪的印記也分外鮮明。喬小橙心裡一喜，跟著爪印前行, 竟發現了古怪一幕！
面前是一片黑色礁石砌就的地下洞窟。喬小橙看了一下，這裡的位置，應該正好是城堡下方。而洞窟都有一條細長的通道相連……
看上去……
喬小橙想了數種用法，突然靈光一閃。她看見過火龍，火龍的脖子細長，正好可以把頭伸進這種通道裡。所以，這是讓火龍在下面噴火？
她不知道城堡的設計，但是如果真是這樣的話，那城堡恐怕跟一口鍋差不多。
這可怎麼辦？
她皺了眉頭，用手敲了敲頭頂，那竟然是一層金屬的天花板！好傢伙，這要是真有頭火龍噴火，上面可是會來一個鐵板燒的啊！
喬小橙四處檢視，發現旁邊還有個巨大的食槽，顯然是給火龍餵食的地方。
而就在食槽旁邊，有一根金屬管道，埠是一隻巨大的鈴鐺。喬小橙再抬頭一看，只見食槽上方，有一個明顯的擋門。
她站到食槽上，惦起腳尖抬頭去摸。
那門確實可以活動，但現在卻打不開。而食槽旁邊，散落著好些零碎物件。但全都已經被燒得焦黑，跟黑礁石混在一起，不注意看，還真是看不出來。
喬小橙隨手拿起一塊薄薄的黑乎乎的玩意兒，看了半天，腦子裡有什麼東西突然炸開——這是精靈的翅膀！！
上面的紋路依稀還能辨認，只是燒焦得厲害！
所以……喬小橙歪了歪頭——大魔王控制機關，巨型鈴鐺發出聲音。聲音透過金屬管道，傳到惡龍谷。火龍聽到聲音，便會來到城堡下方噴火。然後大魔王再把被燒死的敵人從這個小門扔下來，讓它們正好落到食槽裡。
時間久了，火龍也習慣了，只要鈴鐺一響，它就過來噴火。然後食槽裡就會有食物掉落。
噫，訓化方式很簡單嘛。
所以現在，先讓這個大鈴鐺不發出聲音最好。
喬小橙沿著這根線，想找到震動它的機關在哪裡。但顯然這是徒勞的，畢竟她現在還在地底。但這也好辦，她直接抱來礁石，把鈴鐺給卡死。
卡完之後，她用力踹了一腳，見確實沒什麼聲音了，這才又返回之前的地下室。
賀一山和賀一水還在收拾大魔王呢，陶想跟看起來更像是大魔王的玫瑰公主正在低聲說話。周漁站在一旁，顯然是掠陣，防止突發情況。
喬小橙得意洋洋地從視窗跳進來，說：“這麼久還沒打完？今天大賀總和小賀總效率不高啊。”
賀一水說：“嘖，這不是等你反饋訊息嗎？這大魔王如果打急眼了，一定會召喚火龍啊。”
喬小橙這次是真的吃驚了，賀一水說：“怎麼樣？小賀總和你是不是很有默契啊？”
這當然不是什麼默契，這是無數時間夾角中死裡逃生而形成的習慣。
隊友之間互相依仗。喬小橙先前那點小得意，消失得無影無蹤。旁邊周漁問：“怎麼樣？”
喬小橙只說了一個字：“嗯！”
“掠陣！”周漁丟下兩個字，也加入了群毆大魔王的行列。喬小橙已經知道城堡下面的機關，當然也就明白，大魔王一定會藉機逃跑——不然不是一塊變成火龍的魔王鐵板燒了嗎？
她檢視四周，果然，門口的花盆！
那花盆下面有壓力板，只要花盆抱起來，這個房間就會被金屬層包裹封才起來。
喬小橙大聲說：“找到機關了。”
大魔王尖叫一聲，果然怒氣衝衝地往這邊趕來，大聲咆哮：“愚蠢的入侵者，變成可口的美味，讓我的愛寵填飽它飢餓的肚子吧！”
它這句話剛剛說完，賀一山、賀一水已經帶著陶想逃出了地下室，而周漁則是飛起一腳，把它踹了進去！
就在這個瞬間，喬小橙猛地抱起花盆。大魔王的咒罵剛說了一個字，整個地下室就被金屬板完全封閉。
喬小橙說：“我下去把鈴鐺開啟。”
她化成老鼠在前面跑，後面，周漁也變成一條黑狗跟了過來。喬小橙沒拒絕——周漁的力氣比她大，那些卡死的礁石，還是他去搬開效果更快。
果然，周漁進到洞窟，二話不說就直接去了鈴鐺那裡。
喬小橙上去幫忙，兩個人都跳到鈴鐺裡，往外搬石頭。石頭越來越少，鈴鐺中心是一個巨大的金屬錘，先前被卡死，當然不能動彈。
但這時候，礁石越來越少，喬小橙說：“小心，別被它捶死了。”這東西要是碰上一下，估計也夠受的。
周漁嗯了一聲，在晦暗不明的洞窟裡，聲音溫柔到曖昧。
卡住金屬鍾的礁石還剩最後一塊，周漁讓她先上去，準備直接把它砸碎，突然，這塊礁石驟生裂紋。她說：“小心！！”
話音剛落，礁石粉碎！喬小橙幾乎下意識伸手，一把抓住周漁。鈴鐺裡，金屬錘擠碎礁石，喬小橙用力想把周漁拉上去，而周漁在剎那間回身，雙手捂住了她的耳朵。
喬小橙剛要說話，突然，鐺地一聲響！
即使被周漁捂住耳朵，她整個腦瓜也嗡嗡有聲。
周漁幾乎瞬間就爬了出來，出了鈴鐺，外面的聲音就可以忍受了。周漁鬆開手，喬小橙臉頰兩邊猶自滾燙。知道火龍馬上要趕來，兩個人也沒耽擱，飛快往洞窟外跑。
然而片刻之後，有咆哮聲漸漸接近，熱浪逼人而來。兩個人只好躲在嶙峋的礁石後。一頭火龍飛到洞窟入口，很快鑽了進去。
喬小橙說：“等它燒死魔王，你是不是可以在這裡射殺它？”周漁的箭法，她之前可是見識過了。如果在這裡殺死火龍，無疑是最方便的。
然而周漁竟然沒有說話。喬小橙回頭看了他一眼，這是……有意見還是沒聽見？
她只好又重複了一次，可是周漁盯著火龍所在的洞窟，一點反應也沒有。喬小橙試探地叫了一聲：“周漁？”
他還是沒回頭，渾然未覺。
喬小橙愣了半天，突然看見他耳際，隱隱有血。她猛地明白，就在剛才，在巨大的鈴鐺裡，周漁為什麼突然伸手捂住她的耳朵。
那樣巨大的音浪，普通人的耳膜是不可能承受的。可週漁自己呢？
當時他是共體狀態，狗的聽力比人更要好得多。那種聲音，對他來說意味著什麼？
喬小橙不知道，她沒法感同身受。但是她知道，周漁聾了。
她不知不覺伸出手，周漁這才轉過頭，喬小橙用拇指擦掉他耳邊的血。周漁發現了，輕聲說：“我沒事。”他的聲音低得可怕，喬小橙知道為什麼。
因為他聾了，一個耳力不好的人在正常說話的時候，聲音一定會很大。而他很有經驗地把聲音壓得很低很低。
喬小橙從來沒想過，自己有一天居然會心疼他。
從兩個人相識以來，他一直就是強大的，好像無所不能一樣。
她追在他身後，像追趕日月星辰。所以雖然付出，但從未平等。既然不平等，當然也看不見他的傷痕。她把周漁耳邊的血跡擦乾淨，周漁沒有拒絕。
城堡裡傳來大魔王撕心裂肺的叫喊聲，周漁毫無反應，他只是看著喬小橙，伸手指指她的耳朵，問：“痛不痛？”
聲音還是很低，喬小橙搖搖頭，說：“我聽得見。”想起他聽不起，趕緊打了個手勢。
周漁似乎放了心，轉頭繼續觀察火龍。喬小橙不放心：“你的聽力，出了時間夾角會恢復的吧？”
周漁當然是一點反應也沒有。喬小橙輕輕扯扯他的衣袖，在他手心裡寫字。周漁這才說：“離開這裡就好，不用擔心。”
喬小橙這才略微安心，在他掌心裡繼續寫：“我們要在這裡殺死火龍嗎？我記得你有弓箭。”守在這裡，等火龍吃掉大魔王，再殺死火龍，似乎確實是最簡單的事了。
周漁說：“哪裡都可以。”
倒是自信。
喬小橙猶豫了一下，又寫：“如果……難度不是很高的話，陶爺爺應該更希望能送公主回去吧。”
周漁說：“我沒意見。”
喬小橙咬了咬嘴唇，最後寫了兩個字：“謝謝。”
周漁說：“不必。”
他總是這樣的，喬小橙知道他聽不見，隨口說：“你怎麼總是這樣呢？一邊疏離欺騙，一邊又總是處處為我著想。鄭姐喜歡你，她獸化了，你既然決定跟我分手，就去陪著她啊？你護著我幹什麼？看我心亂如麻，你才會開心快樂嗎？”
她說了半天，也知道都是徒勞，最後自言自語：“我還以為，我們兩個人不同呢。怎麼你做事也是這麼拖泥帶水，不幹不脆？哼，還想一妻一妾，享齊人之福啊？”反正他也聽不見，她索性補了一句解氣，“什麼混賬王八蛋！”
說完，也不再理他，轉頭繼續看火龍。周漁聽不見了，她就得當兩個人的耳朵。還是不要大意了。
周漁沒有再說話，唇邊卻露了一絲笑意。
過了好一陣，城堡裡再沒有聲響傳來。洞窟裡，火龍也拖著尾巴跑出來，振翅飛走了。
喬小橙和周漁這才返回去。城堡裡溫度很高，陶想扶著她的妻子，兩個人都站在外面的玫瑰園裡。看見喬小橙回來，他趕緊說：“那個大魔王已經沒有動靜了。”
喬小橙說：“嗯，應該已經被火龍吃掉了。我們可以送公主返回精靈島了。”
陶想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真的嗎？我……我還可以送她回去？”
賀一山和賀一水都出來，他們當然是沒意見。喬小橙說：“嗯。只是……送回去之後，我們就要回來殺火龍了。”
陶想連連點頭，衝著幾個人團團一揖，眼裡全是淚花。
賀一山說：“那走吧，這些魔僕什麼的就是戰五渣，懶得殺了。”
喬小橙趕緊說：“那個……周漁的耳朵受了傷，暫時聽不見了。”
賀一山皺眉，說：“怎麼搞的，還把耳朵弄傷了？”
然後喬小橙就聽見周漁說：“一點小傷，沒事。”
賀一山說：“那到時候火龍我來搞吧。”
周漁說：“不影響。”
喬小橙目瞪口呆：“你……他不是聽不見了嗎？”
賀一水說：“他懂唇語啊。”
……
作者有話要說： 晚上再更一章，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