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喬大聰
大排檔。老狼、阿桑、小柴, 加上小周和喬小橙一起吃飯。
喬小橙發現小周的飯量是真的少, 老狼陪著他喝了點酒。阿桑說：“柚子，你到底幾歲啊？看你眼睛不像是有這麼大年齡的樣子。”
也是，喬小橙現在身上的皮膚仍然是又黃又皺的。但是眼睛、嘴唇看起來卻顯得很年輕。
小柴這時候也趕緊說：“就是。你用的什麼東西, 為什麼進了時間夾角之後看起來還是這副容貌？”
這兩個人的心思, 喬小橙已經能夠明白。先前在時間夾角的時候, 兩個人對她不是很信任，說了些不太中聽的話。這時候能夠活著出來，大家對她也有了一點好感, 開始忙著打破僵局。
喬小橙倒是無所謂, 作為一個十二歲開始就獨自生活的孤女, 這輩子不中聽的話她已經聽得不少。
她說：“這個……是時間夾角裡的枯皮草。我也是剛剛才知道。”
阿桑和小柴立刻一臉崇拜：“你居然有這些東西，我們遇到的組長，才不會把這些東西分配給新人呢！”
其實這是目前圈子裡的一種常態, 時間夾角裡的任務物品，只要可以帶出來的，都要上交。只有組長才有分配權利。哪個組長會把這些東西分給新人？
喬小橙說：“是嗎？哈哈。”她並不願意提及常鳳她們。
老狼, 姓高，全名高狼。這時候, 他跟小周一邊喝酒一邊說：“小周兄弟，時間夾角裡先前是我的不對。我這裡向你賠罪了。”
說著話, 他站起身來，一口氣幹了杯子裡的啤酒。小周無動於衷，高狼也看出來他話少, 說：“現在我也知道你是個好人，剛才在裡面，如果不是你，我們都要折在裡面。那個阿杜一定有後招！”
阿桑也說：“對！他最開始讓柚子進去，我就看出來了。他就是憋著壞，想把我們全都害死。我說怎麼會這麼好，突然讓我們接一個標價這麼高的案子！”
高狼說：“小周兄弟，以後如果你這邊有活，一定叫上我。我知道我能力有限，但是哪怕不分錢，混點時間，我高狼也願意跟著你。”
這句話出口，阿桑和小柴可就沒答話了，都是女孩子，她們還是希望能掙點錢的。
小周說：“我不接活。”他這種接活，就是自己攬僱主，但是沒有熟悉的生肖大師，能力再強也沒辦法接活——哪來的子午流注鍾啊？
是以他這話一出，高狼和阿桑等人心裡都想到了一個原因——沒有熟悉的生肖大師。
這倒是正常的。現在圈子裡十二位生肖大師，誰都有自己的公司。周漁、賀一山、賀一水三個人的公司，新人都要正式辦理入職。而且如果沒有三個人的其中之一帶，新人很長時間都不能接帶人命的案子。
所以他們公司安全係數最高，聽說風氣也最好。
但是毫無疑問，新人最開始收入非常低，只有真正有能力的人才更容易出頭。
其次就是鄭婍、羅川他們那兒。鄭婍雷厲風行，羅川倒是溫和一些，兩個人搭檔，接的案子標價都很高。所以在鄭婍手底下做事，賺得多。這也意味著，危險係數高，而且用得著新人的地方很少。
還有就是龍正這邊，如果單論規模，毫無疑問龍正手底下人數是最多的。接的案子也非常多。
而且為了隨時補充新鮮血液，龍正還要求手下所有生肖大師輪流出借自己的子午流注鍾。所有新人都可以從他們編外組進行試煉。
當然了，生死沒有保障，各安天命。
這也是阿杜在圈子裡人氣這麼高的原因。
現在，小周如果沒有熟悉的生肖大師，那麼毫無疑問，他只能從龍正手底下的編外組找到突破口。高狼拍拍他的肩，輕聲嘆氣——這也是沒辦法的事。
他說：“兄弟加油吧，你要是有機會，肯定能得龍爺看重的。”
小周壓根就沒理他。
一頓飯吃罷，大家也要回去了。這次時間夾角，真是過得太輕鬆了。要是往常，都是立刻趕回家倒頭大睡了，哪有閒心出來擼串？
阿桑和小柴交換了微信，這才回頭問柚子：“我們也加個微信吧？以後有活可以互相通知。”
喬小橙猶豫了一下，她可不是出來交友的，沒準備新的微信。真正常用的微訊號可是無論如何不敢給的。她只得說：“有緣再說吧。”
阿桑和小柴都有點失望，小喬只好留了一個郵箱地址，好歹是個聯繫方式，兩個人這才開心了。
幾個人各自回家，喬小橙其實很想加一個小周的微信來著。但實在是沒辦法，她只好說：“我也走了，今天真是謝謝你。”
小周點點頭，剛要走，喬小橙突然想起來：“哎，小周你等等。”
彼時已經將近九點，大排檔客人正多。小周站住，喬小橙說：“出來的時候我看見一個娃娃！”她從子午流注的印記裡把那個娃娃拿出來：“給你。”
小周的目光緩緩下滑，落到那個娃娃身上。正是那個穿一身漢服的娃娃，正衝著他露出甜美的笑容。小周盯著它看了一陣，說：“為什麼送我？”
喬小橙說：“這是我們今天從時間夾角裡得到的呀。你出力最多，理所當然應該歸你。”
她倒是變聰明了些，這要是當著阿杜他們拿出來，恐怕又是一場爭執不休。小周接過娃娃，用食指輕輕觸控她的睫毛，最後說：“今天的時間夾角我是組長，按照規矩，一切所得都應該由我分配。”
喬小橙歪著頭看他，他把娃娃重新遞迴給喬小橙，說：“現在我宣佈，它是你的了。”
他說這話的時候，瞳孔中如有星光。喬小橙莫名其妙地就紅了臉。而小周把娃娃遞迴給她，轉身正要走，喬小橙追上去，很有些不好意思，但還是鼓起勇氣，說：“小周，我們交換個郵箱地址吧。”
她今天出來得更匆忙，什麼都沒準備。就只有這個郵箱地址是跟阿杜聯絡的。
這時候提出來，她滿面通紅，小周眼中星光碎散。時間又過了很久，久到喬小橙以為他要拒絕了，他卻突然拿過大排檔老闆的圓珠筆，拉起她的右手，把一個郵箱地址寫在了她的手腕上。
喬小橙一直回到家裡，心跳都沒有平復。
她拿出筆，很快把手腕上的郵箱地址抄了下來。然而想了半天，沒勇氣跟他聯絡。
從上次的事情之後，她其實是有心想要找個男朋友的。但是想要找一個，並不是說隨隨便便找一個。她到現在都不知道自己喜歡的男人到底是什麼樣子。
至於周漁麼……周漁就算了吧，他那樣的，不能用來算作標準。
而現在，眼前這個小周卻是真的不錯。
外冷內熱，看起來似乎話少，但其實心地善良。至少今天他跟大家在一起的時候，沒想過傷害任何人。
喬小橙躺在床上，翻來滾去，突然耳邊一個聲音喊：“小喬？小喬？你發春啦？！”
小喬從床上撐起身子，才看見床下立著一隻大老鼠，正是胖灰！喬小橙一眼看見它，頓時氣不打一處來：“混賬！我說過多少次了，不準往我家叼火腿腸！！”
她衝下去就追打胖灰，但是胖灰什麼身手？豈是她能追上的！它也知道喬小橙的體力，就遛著她跑。喬小橙被氣得不行，冷不丁突然眼前白光一閃，胖灰突然吱吱慘叫！
喬小橙定睛一看，一隻白色的老鼠不知道從哪裡蹦出來，一口叼住了胖灰的後頸脖。胖灰本來就已經是只大老鼠了，而這只白色的更大！
它叼著胖灰，還人立而起，兩隻爪子在胖灰身上亂抓。
胖灰嚇得渾身發軟，變成了一隻癱瘓鼠！它終於松了嘴，怒氣衝衝，說：“混賬東西！怎麼當老鼠的？一點禮貌都不懂！給我們鼠輩丟臉！”
呃……喬小橙看看胖灰，小聲問：“這……你爺爺啊？”
不想那大白鼠鼠眼一瞪她，說：“蠢東西！白白擁有鼠大師的能力，居然還被一隻老鼠戲耍！！”
喬小橙一看，這不對啊，這看起來怎麼像是我爺爺啊？
她突然想起上次，在王貞梅的時間夾角裡，那只自稱她爺爺的老鼠！
喬小橙整個人都不好了：“你誰啊？！”擱我這兒訓孫子呢！
那只大白鼠一爪子打在胖灰尖尖的鼠臉上，說：“想我鼠大仙，如何英明神武的鼠物！居然跟了你這麼個沒用的東西！今天就讓你爺爺幫你好好教訓一下這些沒規矩的殺才！”
什麼啊……眼看它還在打胖灰，胖灰卻一動也不敢動，周圍都是鼠毛——胖灰鼠臉都要禿了。喬小橙忍不住了：“你給我馬上住手！”
那大白鼠從鼻子裡哼了一口氣，根本不理她，繼續用又短又粗的前爪扇胖灰耳光。
喬小橙急了，拿起掃把就衝了過來，啪地一聲敲在大白老鼠腦袋上！
大白鼠的鼠頭被敲地嘭得一聲響，它毛都豎起來了，兩隻鼠眼死死地瞪著喬小橙。喬小橙都作好準備要跟它拼了，最後它吱地一聲，哭了。
……
喬小橙把掃把放下，胖灰反而在那兒安撫：“別哭，你別哭啊，你是小喬的爺爺不？”一邊安撫一邊用小前爪摸大白鼠的鼠頭。
喬小橙瞪了它一眼：“閉嘴，你爺爺才是只大老鼠呢！”
胖灰一臉無辜：“我爺爺是啊……”
……算了，不想跟老鼠講道理。
喬小橙被大白鼠哭得心煩，只好說：“夠了，別哭了，我做烤腸給你吃！”
那大白鼠一邊哭一邊問胖灰：“你吃過沒？好吃不？”
胖灰趕緊說：“超好吃！小喬廚藝頂尖！”
大白鼠抽泣一了下，說：“那你還站著幹什麼？還不快去做？呆瓜一樣！！”
喬小橙：“……”我能不能去跟物業討點鼠毒強啊？！
喬小橙一直很利落，她拿了兩根香腸，不一會兒，就做了兩根油表皮微黃的烤腸。大白鼠跟胖灰在同一張報紙上啃烤腸，一邊啃一邊說：“像這種腸也能叫好吃，真當你爺爺我沒吃過東西？”
胖灰說：“爺爺您不喜歡？那孫子來幫您解決——”後來的話還沒說出口，就被大白鼠又揍了一頓。這大白鼠捧完它，還搶了它吃到一半的烤腸。
……
喬小橙坐在餐桌邊，用手託著下巴，看兩隻老鼠搶食吃。
突然，手機一聲響，她拿過來，發現新註冊的郵箱裡，居然又收到一份新郵件。是阿杜發過來的。
喬小橙點開，裡面是下一個案子。這次小周讓阿杜顏面掃地，卻成功掩飾了喬小橙的異常之處。阿杜對喬小橙並沒有起疑，相反，還覺得她不錯，膽大心細。
最重要的是，聽話。
是以下一個案子很快就來了。聚集時間，居然還是明天晚上七點。
不過這也正常，畢竟阿杜這個只是編外組，來的成員大多數都有自己的本職工作。只能趁著下班之後再過來了。喬小橙想了想，還是忍耐不住心裡的小九九，照著抄下來的地址，給小周發了個郵件。
內容刪刪改改，編輯了好幾遍。
周漁家裡，賀一山連打了幾個電話，結果發現周漁的手機在家裡。
賀一水打了個哈欠：“這麼晚還沒回來？這傢伙今天是去哪兒了？”
賀一山說：“他沒開車。”
賀一水說：“說起來，他已經好久沒有這麼默不作聲地出門了。”
正說著話，外面門響，周漁走進來。賀一水翹起蘭花指，嬌聲說：“喲！你還知道回來呀？！”
周漁隨手把一包衣服丟在沙發上，沒理他。好在賀一山還正常，問：“你這是去哪接活了？”
他一眼就已經看到周漁袋子裡的衣服，跟他以往的風格樣式都不符。顯然這是時間夾角裡的東西。周漁用到這些東西，當然是出去接活了。
周漁說：“一點小事。不用多管。”
正說著話，突然袋子裡的手機一聲響。賀一山正要去拿，周漁搶在他之前，一把抓了過來。
有問題！！賀一山目光狐疑，而周漁解鎖手機，裡面是一封郵件。他點開，裡面內容很簡單：“阿杜發過來一個新案子，約好明天晚上七點。你去嗎？”
周漁再看看自己的郵箱——阿杜居然沒有邀請他！！
他眉毛一挑，幸好這時候，另外一個提示音響起——阿杜給他發了邀請郵件，但約的時間卻晚上九點。周漁直接回了三個字：“沒時間。”
電腦那端，阿杜真是一肚子邪火，恨不得把這個傢伙生嚼了。但是洪武的話，他不敢不聽，這個人可是必須約到不可。他只得咬碎鋼牙，回覆：“那請問小周先生幾時有空？上面對您非常欣賞，您知道的，我雖然能力有限，但是我公司畢竟是背景深厚。這個案子很有可能改變您的人生，你不再考慮一下嗎？”為了不顯得太假，後面還跟了幾個微笑的表情。
幾秒之後，對方回了三個字：“不考慮。”
阿杜暴跳而起！
又過了好一陣，他終於喘勻氣，坐下來面目猙獰地發郵件：“那麼請問小周先生，您幾時有時間呢？我們對您的能力真的非常看重。沸點科技真是對您的到來十分期待呢。”
他用自己都想吐的語氣發完郵箱，小周終於又回了他一封：“明天晚上七點。”
阿杜略微放鬆，還以為這傢伙有了警覺，不肯再來了呢！只要肯來就好。他立刻說：“很好，我們願意為了您把案子時間調整到七點。不見不散。”
對面壓根沒再回覆。阿杜氣得像只想要吃人的青蛙。但想到這傢伙立馬就是一個死人，他總算也氣順了許多。
周漁看看自己的時間印記，隨手一指，白光閃過，一條白狗出現在牆角。它嗚嗚嗚地撲上來，被賀一水一把抱住。賀一水摸著它的狗頭，說：“周大白，你爸爸可算是願意放你出來了！”
周大白嫌惡地想要從他懷裡掙脫出來，最後實在忍不住，回頭用大舌頭給他洗了一把臉。賀一水整張臉都皺到了一塊：“周漁！你兒子該洗澡了！！”
周大白想要出門遛彎，然而周漁哪裡理它，這時候捧著手機往房間裡走，邊走邊斟酌著回覆：“我會去。”想了想，覺得太冷淡，又在後面加了一個：“把阿杜給你的案子資料轉發一份給我。”
寫完，又刪了——他黑進喬小橙郵箱，不就能看見了嗎？多此一問。
那怎麼回？
他又編輯郵件：“明天下班先到沸點科技樓下等我！”
寫完，又看了一陣——這會不會太生硬了？！
她說不定不喜歡強勢的男人。以前她跟自己分手就分得挺痛快的。
周先生想想自己失敗的舊戀情，思來想去，最後回了一個：“去。”
然後盯著手機等了好一陣，對方沒回覆。
喬小橙收到回覆，雖然只有一個字，但是有反應還是很開心的。不過對方看起來並不想說話的樣子，就算了吧。她把手機放下，這才對面前的大老鼠說：“你是上次時間夾角裡的那一隻嗎？不對，我記得你當時可不是白色。”
那只大白鼠說：“廢話，我這樣的高等智慧生物，當然是會隨便變色的啦！對了，我作為一隻如此聰明的老鼠，也得有個名字！嗯，聽著，以後你鼠爺爺我，就叫喬大聰。”
喬小橙：“……”這名字……聽起來著實並沒有什麼智慧。喬小橙嘆了口氣，也行吧，反正人家的名字，也是缺什麼就叫什麼……
她拿來一個小盆，準備先給喬大聰洗澡。
周先生盯著手機等了一夜，居然真的再也沒有任何回覆！！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降溫了，你們那裡下雪了沒有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