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灰色惡身
周漁說他沒法消失, 喬小橙一想, 也是。本來就是自己的幻覺,想象出來的人,能往哪裡去?
她也有些為難, 說:“那……你什麼時候會消失啊?”
周漁繼續一臉嚴肅:“我不知道。”
“可是我要睡覺啊!”喬小橙說。
周漁說:“也許, 你睡著之後, 我就消失了吧。”
也對!
喬小橙不再理他,給自己倒了一杯水,吞服了兩片安眠藥, 上床睡覺了。她拉上薄被蓋好, 隱隱約約, 看見周漁站在臥室門口。她閉上眼睛,突然身邊的半張床有重壓之感。
她睜開眼睛,見“周漁”竟然也上了床, 這時候斜躺在她身邊。距離這麼近,喬小橙連他的呼吸都能感覺。既然只是一個虛幻的影子,喬小橙自然也不客氣, 就這麼透過路燈的光,仔細地打量他。
他仍然一身黑, 這時候躺在床上,雙手枕頭。他的手指節纖長, 裸,露在外的小臂肌肉條條鼓起,透出精壯的力量感。
喬小橙說:“你看起來跟真人一模一樣。”
周漁都沒理她——兩年時間, 真是毫無進步,依舊笨得要死。也許是因為實在太傻,竟然也有那麼一兩分可愛。
喬小橙吃了安眠藥,不一會兒,睡意襲來。她喃喃地說:“我要睡覺了,希望明天醒來,你已經消失了。”
周漁終於說:“那麼不想看到我嗎?”
喬小橙眼皮開始打架,聲音慢慢低弱下去:“前男友,現老闆,看你幹什麼呢?都過去了。”說完,她鼻息慢慢沉重。很快又轉輕微。
周漁盯著天花板,乾淨整潔的臥室,柔軟的床鋪,外面舊城街道上隱約有醉漢大聲說話。這是她常年居住的地方。
真是奇怪,每一處彷彿都沾染了她的氣息,溫柔而細緻。
周漁轉過頭,身邊,喬小橙雙目微閉,鼻高而挺,她睡前不知道擦了什麼護身品,整個人散發著淡淡的玫瑰香氣。
周漁作夢也想不到,自己有一天會無聊到這個地步。他並不知道自己想幹什麼,跟她上床?那這種方法也太下作。但不得不說,躺在她身邊,感覺還真不錯。周漁閉上眼睛,不一會兒,竟然睡著了。
喬小橙這一晚睡得不錯,也許因為安眠藥的原因,她半夜沒有夢遊。六月的天亮得早,六點多,陽光就鋪滿了臥室。
喬小橙睜開眼睛,模模糊糊看見身邊,“周漁”竟然還睡著。
她目瞪口呆——怎麼虛擬的人也會睡覺嗎?
這時候,她終於開始覺得不對了。立刻悄悄拿出手機,給賀一山發消息:“大賀總,你在周先生家嗎?”
賀一山起得早,他素來有晨練的習慣,這時候看見喬小橙的微信,當然覺得奇怪。但是喬小橙畢竟是沒有經驗,她並不明白男人之間的友誼。
這時候她如果同時發資訊給賀一水,賀一水也一定會回覆她——在。
果然賀一山雖然不明所以,但幾乎是立刻有模有樣地回覆了她:“我們沒在他家,但他在我身邊,什麼事,需不需要他接電話?”
一般十個女孩,九個都能打消疑惑。顯然老司機。
喬小橙趕緊回了一句:“哦哦,沒什麼事,不用了。謝謝大賀總。”
她轉頭再看了一眼周漁,對自己的病情十分憂慮。
她一動,周漁就醒了。只是醒來也沒理她,閉著眼睛賴床——昨晚衣服都沒脫,就這麼居然也睡到大天亮。周漁問:“有沒有吃的?”
喬小橙先是驚慌:“你醒了?”但隨後立刻愣住:“你也要吃東西的嗎?”
周漁淡淡地說:“你不做,怎麼知道我不會吃?”
喬小橙覺得很荒唐。她起床,今天桌上果然沒有早餐。她來到廚房,冰箱裡有雞蛋、鹹菜、牛奶,還有鹹鴨蛋。
她左右看看,身後有腳步聲,周漁不知道什麼時候過來,斜靠在廚房門邊。“我想吃雞蛋仔。”他倒是毫不客氣。
喬小橙說:“雞蛋仔麵粉要發酵的。現在來不及。鹹菜瘦肉粥對付一下算了。”她把頭一天切好醃好的肉撥出一點,開火煮粥。
周漁的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大清早,她還有點困,用手捂著嘴小小地打了個哈欠。身上只穿了一條粉色的睡裙。睡裙輕而薄,掩藏不住青春少女的窈窕身姿。
周漁在自己心生邪念的瞬間收回了目光,但邪念卻在思維裡扎了根。他轉頭進到衛生間,用冷水洗了個臉。喬小橙轉頭看了一眼,暗想還真是來源於自己思想中的人,他對這個家真是非常熟悉。
她做飯一向是非常利落的,很快早餐就新鮮出爐了。還真是做了兩份,一鍋鹹菜瘦肉粥、兩份太陽蛋,兩杯香蕉牛奶。
她把早餐端到桌上,周漁在餐桌邊坐下,喬小橙說:“吃吧,我洗漱去。”
說完,她去臥室換衣服,周漁嗅了嗅食物的香氣,終於還是起身離開。
喬小橙換完衣服出來,發現客廳裡空無一人。桌上早餐根本沒人動過。她慢慢走遍每個房間,沒有任何一點痕跡留下。
她默默地在餐桌前坐下,可能是一個人太久了,身邊有人的感覺令人心安。現在這個人突然消失,她反而悵然若失。
在時間過去了兩年之後,喬小橙突然很想再次交個男朋友。她慢慢地吃飯,冷冷清清的房間,連陽光也不能溫暖。
等吃完東西,喬小橙洗漱之後,照常出門上班。外面鄰居們已經相繼起床了,喬小橙順手幫腿腳不便的王奶奶把門口的垃圾拎下去。
下到一樓時,看見郭宇家門開著。郭宇正和媳婦吃飯,郭宇媽媽正在打掃樓道。她一向就特別勤快,樓道裡的衛生大部分時間是她在做。
喬小橙說:“阿姨,你看見過一個穿一身黑的男人下樓嗎?”
樓裡都是老人,周漁如果真的出沒,應該很好認。
郭宇媽媽看見她,溫和地說:“是小喬啊,沒有,大早上的,哪會有什麼一身黑的男人。”老年人都是有一點迷信的,她說了這話,立刻又吃驚地問:“小喬,你不是撞見什麼東西了吧?”
喬小橙趕緊說:“沒有沒有,我可能是看錯了。”
說完,跟正在吃飯的郭宇打過招呼,出門扔垃圾,然後上班。
她到得太早,公司裡還沒有其他人。喬小橙開了門,照例把花都澆上一澆,葉片什麼的都擦得乾乾淨淨。公司裡的魚還是不吃魚糧,喬小橙搖搖頭,為它們深感擔憂。
等到這些事兒做得差不多了,終於有同事陸陸續續地上班了。等到九點鐘,周漁也來了。喬小橙站起身來,照常微笑著跟他打招呼:“周先生。”
周漁點點頭,仍舊去了辦公室。
不一會兒,有個陌生女人進來,看了一眼喬小橙,欲言又止。她眼神畏縮,喬小橙說:“您好,請問您找誰?有預約嗎?”
女人嚅動嘴唇,小聲說:“我叫王貞梅,周、周先生叫我來的。”
她說話的時候,背上的惡身也慢慢抬起頭來。但只是個灰色的人影,看來並沒有人命案子。喬小橙說:“好的,您請稍等。”
她給周漁打了電話,周漁只是讓她把人領進去。
人進去後不久,喬小橙倒了一杯水過去,卻見賀一山、賀一水,連同陳飲白都已經在內,喬小橙把水杯放在王貞梅面前,心裡還是很奇怪的。
這個王貞梅看起來只是個小案子,她背上的惡身是灰色,應該沒有人命案子。怎麼反而要這麼大陣仗了?!
她雖然疑惑,但是也沒多問,只是把杯子放下:“您好,請喝水。”
王貞梅拿起水杯,喬小橙剛要出去,周漁突然說:“跟我們一塊去。”
“啊?”喬小橙回頭看他,周漁卻沒再說第二遍。賀一水給她使眼色,喬小橙不是不識相的,趕緊說:“謝謝周先生!”
不一會兒,周漁、賀一山、賀一水和王貞梅已經準備好,外面突然有人敲門,陳飲白趕緊去開。卻是錢林林站在門口,門剛一開,她一眼就看見喬小橙。
周漁盯著她看,她趕緊說:“周先生,這一單可以帶上我嗎?我會好好學習,絕不給您添亂。”
她還是跟在學校裡一樣,做什麼事都要拼盡全力。她家境不好,於是拼命兼職,讓自己用最新款的蘋果手機,穿misssixty的衣服,背幾千塊的包包。用skii的神仙水。
她生怕別人看不起,拼命想證明自己跟他們是一樣的,甚至比他們更好。可迎來的卻並不是尊重和讚美,喬小橙心細,很快就發覺——她的衣服一共就那麼三套。包包也只有那麼一個。神仙水放包裡,從來捨不得用。
她的鞋子更是一回宿舍就要仔仔細細地擦乾淨晾起來。
這樣的行為,反而被一些人嘲為窮酸。
為此,錢林林甚至連助學貸款也沒申請上。她每天為自己的學費奔波忙碌,而沒有父母的喬小橙,卻總是班裡最照顧的那一個。
她最困難的時候,一餐只能買一個饅頭,喝食堂免費的湯。宿舍裡幾個女生天天竊竊私語,冷嘲熱諷。而喬小橙每天自己帶飯,從不去食堂。她衣服雖然便宜,但一個星期從不來重樣,一副嬌生慣養的大小姐之態。就這樣,班裡同學還跟瞎了眼似的同情她!錢林林不服輸,咬著牙四處幫助同學,甚至有時候蓄意討好,終於也有了自己的小團體。很快的,她混進學生會,而喬小橙依然是普普通通的,甚至學生社團都不太參加。
有一段時間,錢林林一直覺得自己贏了她。包括現在,她看見喬小橙,第一想法也總是自己比她更優秀,更上進。
然而這時候,她站在門口請求,而喬小橙卻站在裡面,一言不發,就有人主動幫助。
為什麼人和人之間這麼不公平?漂亮難道就這麼重要?
錢林林雙手緊握,而辦公室裡,周漁說:“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在給我添亂。”錢林林呆住,周漁說:“如果你聽不懂,那麼出去,把門關上。”
錢林林頓時滿面飛紅,趕緊說:“對、對不起周先生。”
說著話,她退出來,幾乎慌亂地關上門。
外面辦公室裡,似乎有幾道目光看過來。
錢林林逃也似地回到自己辦公室,只覺得周圍的人看向自己的目光都充滿譏嘲。身邊伍子齊說:“大都督就是這麼一個人,他沒什麼耐性,很少帶新人。平時都是常姐和小賀總他們帶熟了才能跟著他接案子的,你不用放在心上。”
剩下的,伍子齊沒有說。周漁接的案子,標價都非常高。不是小新人可以跟著進去混的。
錢林林不知道自己有沒有點頭,她整個臉像是要燒起來,誰也沒有看。
——那憑什麼,喬小橙就可以?!
辦公室裡,賀一水正在穩定王貞梅的情緒,王貞梅看上去非常不安,財迷喬小橙根本沒去想錢林林,她只是覺得很古怪——灰色的惡身,到底為什麼需要他們幾個人一起出動啊?那這個王貞梅得付多少錢啊?
作者有話要說: 今天不知道能不能三更,這種文寫著很費勁,反正渣一儘量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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