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九章：兩個問題
周漁是真不著急, 自顧自埋頭吃飯。喬小橙坐在一邊看電視, 不一會兒就看到一條本地新聞——某小區一棟聯排別墅整個地面下沉三米。裡面塌陷得不成樣子。
而房主的姓名，新聞裡沒有明說，只是用了一個詞代替——孫某。
喬小橙看了一眼周漁, 周漁半點不關心, 他是真餓了, 只顧著碗裡的飯菜。
晚上，喬小橙正要給周漁鋪床，周漁問：“幹什麼？”
喬小橙說：“給你換……”被子兩個字沒說完, 她突然想起來——她跟周漁結婚了。而且兩個人在時間夾角裡, 蜜月都度了。
喬小橙舌頭打結, 話也說不下去了。
周漁把被子抱回衣櫃裡放好，喬小橙裝作沒看見，自己去收拾碗筷。一張小臉紅撲撲的, 真是十分誘人。周漁把鋪鋪好，特別應景地換了一床大紅色的被子。
喬小橙把碗筷收拾好，看了一眼臥室, 周漁說：“我去洗澡了。”
“啊？哦。”喬小橙答應一聲，這才坐到床上。周漁從自己拎回來的紙袋裡拿出一件浴袍, 真的去浴室洗澡了。喬小橙覺得哪裡怪怪的。
周漁一直在留意她的反應，喬小橙有過童年陰影, 至少陳一橋的死，給她造成了不小的心理傷害，他以前不知道。但是現在, 卻非常明白。
時間夾角的兩個多月，兩個人朝夕相處，喬小橙對他的親近，已經很適應。現在，大約能夠接受兩個人在一起了。
他沒有多說，喬小橙也沒有多想。她坐在床上，一看見周漁穿著浴袍進來，臉騰地一下就紅了。周漁坐在她身邊，說：“睡吧。”
喬小橙嗯了一聲，直到周漁關了燈，她才自在一些。
然而關燈之後，周漁慢慢握住了她的手，喬小橙微微咬唇，五指回握。周漁把她拉過來，讓她靠在自己肩頭，再次說：“睡吧。”
喬小橙閉上眼睛，居然真的睡著了。
她是睡了，孫繼漢卻正在罵娘呢！他人在醫院裡，卻已經得到了訊息——他的家像是被炸了一樣。他也是從時間夾角裡帶出來的房子，但是周漁全力一衝，愣是沒能防守住。
孫繼漢氣得吐血，卻又不敢埋怨龍正。那有什麼辦法，只得生受了。
龍正得到訊息，知道這是周漁有意向他示威呢，卻只是笑笑，並沒回應。是個寬厚長者的姿態。
周漁執意要檢視陳一橋最後的工作地點，喬小橙既然都告訴他了，這時候也沒多說，直接把他帶到了303。周漁翻查了裡面幾乎全部的資料，終於也看到了陳一橋留下的絕筆書信。
他拿在手裡，反覆檢視，喬小橙問：“有什麼問題嗎？”
周漁說：“筆跡寫得非常倉促，陳一橋寫這封信的時候，時間緊急，而且她知道，自己剩餘時間不多了。”
這個喬小橙自己也分析過，她嗯了一聲，問：“有沒有可能，是疏通時間夾角失敗了，知道自己必死，所以匆忙留下這張紙條，自己跑出去，摔到樓下？”
周漁繼續說：“也許時間夾角裡有可以延遲幾分鐘死亡的東西。但是這個可能性也很低……她不像是死在時間夾角裡。”
嗯？喬小橙問：“原因呢？”
周漁說：“如果死在時間夾角裡，那就說明，當時至少有一個僱主跟她在一起。可是以陳一橋的能力，一個僱主的時間夾角，無論如何不可能讓她送命。如果兩個知情人以上的時間夾角，那麼無論如何，她應該帶助手。按這裡的情況，如果她帶助手，助手和僱主活著，不可能不動這裡的東西靜悄悄地離開。如果助手和僱主也死了，那這裡就不應該只出現陳一橋一個人的屍體。”
喬小橙皺眉，說：“我媽媽是不會自殺的。”
周漁說：“當然。如果自殺的話，她不會用這麼匆忙的筆跡，留下資訊。”
喬小橙轉頭看他，周漁迎著她的目光，突然也明白過來，說：“你是懷疑……”後面的名字，他沒有說出來。就算龍正跟他再怎麼不合，那也是他爺爺，是他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血脈至親。
他開始明白，喬小橙為什麼要瞞著他這麼重要的事。
他不說話，喬小橙也沒多問。她說：“我去一趟羅川那邊，看看鄭婍。”
周漁嗯了一聲，這代表喬小橙已經足夠的信任他，而他也確實需要時間靜一靜。喬小橙轉身離開了，走的時候，輕輕替他帶上了門。
這本來就是陳一橋留給他的東西，自然應該讓他好好去發現。只是可能就連周漁本人也不知道，現在該怎麼辦。
羅川這邊，鄭婍還是一隻虎斑貓。羅川也不願意把她放在籠子裡，這時候正抱在手上，任由它抓得自己滿手的血印子。
看見喬小橙過來，他說：“雷苻茗他們等你很久了。”
喬小橙答應了一聲，直接走向以前周漁的辦公室。現在銘牌已經換成了她的。雷苻茗和解勵飛也早就準備好了案子，這幾天堆積得還不少。
喬小橙也沒多說，立刻就開始了下一個案子。她身上的時間是真不多了。上次在時間夾角裡化龍，如果不是周漁幫助她，估計已經夠嗆了。
303室，周漁仔細檢視了陳一橋留下的所有東西。一邊看一邊心如亂麻。
陳一橋臨死之前，為什麼會特意叮囑不讓小喬接觸時間夾角呢？
她不會自殺，也不像是死在時間夾角裡。如果她真是墜樓，那難道是……謀殺嗎？兇手……會是自己的爺爺嗎？
他把電腦資料都過了一遍，發現這個電腦居然是時間夾角裡的。雖然已經過了十年，但因為使用次數很少，所以還算是能夠使用。
不對……陳一橋已經死了，這裡卻還有時間夾角裡帶出來的東西繼續存在。再聯絡喬小橙那口奇怪的子午流注鍾，他立刻明白過來——這些都是依附於喬小橙的時間印記而存在。
她特意提到自己父母舊仇，意思基本已經非常明確——那一定跟龍正有關。可是龍正是自己爺爺。他為什麼要害死自己的親生兒子呢？
周漁皺眉，喬小橙的來歷，又到底是什麼呢？
她現在，已經可以化龍了。十二個守護生肖的後悔大師？這可能嗎？
其實有一個辦法，一試就能知道真相——把喬小橙的身份告訴龍正。以她作餌。但是當然的，這個想法根本沒在周漁腦子裡成形——那她的安全誰能保證？
周漁想了一陣，終於還是打電話給賀一山：“讓人查一查，最近……龍正那邊有什麼動靜。”
“動靜？”賀一山明顯對這個任務很好奇，周漁跟龍正不和，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但是這些年也只是不來往而已。他問：“哪方面的動靜？”
周漁說：“檢視他最近常帶誰進出時間夾角。時間和頻率。”
這個倒是比較好查，賀一山答應一聲，立刻交待了下去。結果出來得也很快，龍正半年內親自進出時間夾角，都帶著一個人，但是這個人已經死了。
就死在上次周漁他們的那個二十三人時間夾角疏通之後。周漁看了一下這個人的資料，這是個孩子，年紀只有三歲半。
從他還在孃胎裡的時候，龍正已經帶著他的母親——一個新手後悔大師出入時間夾角了。
這期間，大的時間夾角裡，周漁也見過他好幾次。可是，他沒能撐到四歲生日。周漁腦子裡突然閃過兩個字——鑄器。這是時間夾角的鑄器嗎？
可是這怎麼可能呢？不同的時間夾角，時間流速完全不一樣。這麼多時間夾角，同時鑄進一個人體內，怎麼可能吃得消？
他這麼想，然後眸子一沉——所以，他們都自爆了。
可平時大家鑄器，一般都只是為了增強自己的實力。龍正花費這麼大的功夫，肯定所求不止於此。那是為了什麼？！
他沉默不語。
喬小橙一直在接時間夾角，她現在非常缺時間。好在這些時間夾角難度都不大，以灰色居多。就算是有紅色，她帶著一個助手，也可以解決。
這次是解勵飛進去幫忙，雷苻茗看了一眼進度——五個小時，喬小橙已經搞定了四個時間夾角了。
這個新老闆，效率比想象得要高得多。所以等到第三個時間夾角結束，喬小橙準備接第四個的時候，他就找到解勵飛：“換我吧。”
解勵飛還挺捨不得，四個時間夾角，算下來他一共賺了二十萬！
五個小時啊！
他倒是還充滿幹勁，但是看看雷苻茗的神情，也知道好處不能一人獨佔，也就同意了。而雷苻茗跟著喬小橙一進去，就發現了另一個好處——喬小橙做飯好吃啊！！
現在她不知道從哪裡搞了一套廚具，隨時隨地，有食材就能做飯。她的廚藝，也說不出來怎麼好，但就是讓人胃口大開，一吃難忘。
解勵飛這小子，難怪不肯出來。雷苻茗心中悻悻。
羅川就坐在一邊，懷裡抱著鄭婍喵曬太陽，當然也是為了保護喬小橙。看看解勵飛的神情，他就知道喬小橙處理得還不錯。
他撫摸著手裡的鄭婍，突然，手機裡接到一條資訊：“我有阻止生肖大師獸化的辦法，馬上來龍墅山莊。”
羅川愣住，這個號碼他並不認識，但是龍墅山莊是什麼地方，他卻很明白。龍正為什麼突然聯絡他？！
他當然知道，不應該去。龍正是個什麼人，他身為一個生肖大師，當然心知肚明。鄭婍在時間夾角裡殺人，但她從不主動害人。只是那些緊要的關頭，不得不犧牲，或者遇到實在該死的人，她也從不手軟。
龍正不一樣，龍正為了達到目的，可以不擇手段。
可是偏偏，龍正一來就丟擲了這樣的誘餌。
明知不可為，卻不得不為。
羅川抱著鄭婍喵站起來，說：“看好她們，如果遇到危險，打電話叫周漁。”
說完，他出門而去。
龍墅山莊。
羅川驅車兩小時，終於到了這裡。黑色的鐵門敞開著，像是早就在等候什麼朋友。羅川直接把車開進去，有人過來，指引著他把車停好。
羅川問：“龍先生在哪裡？”就算同是生肖大師，他還叫尊稱了一聲先生。畢竟，龍正算是現在資歷最老的生肖大師了。比起他，羅川這些後輩，確實資歷淺薄了許多。
傭人也沒多說，領著他一路來到廳裡。羅川一進去，就聞到一陣酒香。龍正像是早算好了他趕來的時間，這時候滿面微笑，作了個請的手勢：“嚐嚐我自己釀的酒。”
羅川仍然抱著鄭婍喵，酒自然是不喝的。他直接問：“你說，你知道阻止生肖大師獸化的方法？”
龍正說：“年輕人，總是這麼沉不住氣。”
羅川態度冷硬：“我來這裡，本來也不是為了喝酒。”
“這倒是。”龍正看了一眼他懷裡的鄭婍喵，悠然說，“變成貓真是比老虎可愛多了。”說著話，伸手想去撫摸，羅川後退一步，避開了他的手。
龍正手伸了個空，臉上笑容卻不減。羅川倒是直接，問：“一、怎麼讓我相信，你真的可以讓她恢復？二、你的條件。”
龍正拿起酒杯，抿了一口，說：“兩個問題，都問得非常好。說出來，你可能不信。上次我讓趙歧他們過來看望你，其實是想幫你。”
作者有話要說： 我的媽呀，可算是寫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