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無論是聖努威還是幾內波里,初冬季節的野草還泛著青色。

當落日最後的餘輝消逝,夜幕降臨時,氣溫驟降,人們這時才感覺到畢竟已是冬天。

次日凌晨2點鐘,民防軍的官兵已經收起了帳篷。

他們花了半個小時用過早餐,3點鐘的時候先發5個連的部隊就出發了,這5個連由副司令官威爾斯帶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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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兵連則4點鐘的時候從下游繞道,包抄莫里略鎮的後路。

輜重連的工兵和炮連以及另幾個連則昨天傍晚就開始準備建橋的材料,附近山上有現成的毛竹。

威爾斯出發的時候,天還很黑,為了避免有人迷路或走失,他讓士兵們用繩索繫著。在阿瑟-揚部下偵察兵的帶領下,他們順利抵達渡口。

這裡是河流的上游,位於山澗之間,河道極為狹窄。此時天已經矇矇亮了,威爾斯命令士兵將帶來的竹筏作橋,讓部隊順利抵達對岸。

然後順河而下,在早上5點半天還矇矇亮的時候,莫里略小鎮已經在前面了。

此時肖恩帶著大部運動至一片丘陵的後面,另一個方向就是三叉河口,河的對面就是莫里略小鎮。

隨著威爾斯先頭部隊出發的是阿瑟-揚的偵察兵,阿瑟親自出馬,帶著三個身手靈活的傢伙,悄悄幹掉了幾個巡邏的叛軍,摸到了鎮子邊上。

突然一個傢伙提著褲子從一個草垛裡跳了出來,跟阿瑟幾乎撞了個滿懷。

在對方驚訝眼神中,阿瑟將一把匕首從他的嘴巴捅了進去,並將他撲倒在草垛裡,那人很快就沒了動靜。

這個傢伙估計是放哨的,但偷懶躲在草垛裡睡覺,因為尿急才跳了出來,險此讓阿瑟這幾個人暴露了形跡。

聽到一陣咕咕的鳥叫聲,威爾斯立刻命令部隊端著刺刀從鎮子的西邊攻入,直到他們解決了鎮西邊一處叛軍兵舍,叛軍才反應過來。

聽到槍聲,肖恩帶領大部人馬往河口奔去,工兵在部分步兵的協助下,利用被叛軍破壞的橋墩,立刻搭設竹橋。

每個人都清楚自己的角色,如同一臺緊密的機器,有條不紊地忙碌著。

莫里鎮雜亂的建築幫了叛軍的大忙,他們依託建築物展開射擊,威爾斯遇到了頑強的抵抗,巷戰讓民防軍出現了少量傷亡。

這早就在昨天軍事會議上預料到的情景,威爾斯當即立斷,將帶來的5個連隊分成兩個部分,3個連隊將整個鎮子包圍起來,負責監視。

剩下的2個連隊,讓每個上士帶領10個士兵,先清理那些外圍的建築,相互掩護著靠近每座建築,先用往房子裡扔手榴彈,然後再衝進去解決對手。

威爾斯的部隊層層推進,半個小時後將叛軍壓縮到了一座小教堂當中。

這時天已經大亮,肖恩帶著大部人馬過了河,包括炮兵。

加農炮直接朝著小教堂的圍牆轟了過去,那石砌的圍牆如同紙糊的一樣脆弱,往往擊中一枚就倒下一片牆。

而6門榴彈炮也被推了過來。這種榴彈炮彈道較為彎曲,除了可以發射爆破彈,還可以發射霰彈,後者對躲在建築物後面的敵人極為有效。

大炮的轟鳴聲中,傳來叛軍驚恐的哀鳴。

民防軍財大氣粗,炮兵對著叛軍最後的據點轟擊了半個小時,步兵才闖了進去,那位名叫格雷厄姆的叛軍首領早就被一枚實心彈直接擊成兩半。

令肖恩意外的是,莫里略鎮的叛軍擁有不少財富,光是金幣和銀幣就繳獲了兩大箱。這個小鎮子雖然偏僻,但其實也是一個並不太起眼的商道,南方的賈維亞行省翻越奧特山脈往往會經過這裡,因而這裡是一個頗為富裕的小鎮。

法蘭克注意觀察士兵們在戰後的軍紀,令他“失望”的是,士兵們軍紀極好,沒有他先入為主的判斷。他把這歸結於熱那亞士兵優厚的待遇。

可是部分本地居民的反應讓法蘭克感到有些恐懼,因為這些居民對他們這些解放者居然充滿著敵視,雖然他們掩飾的很好。

肖恩站在教堂的外面,正盯著一塊在戰火中頑強的佈告牌沉思:

“我自由軍是自由真神的忠誠勇士,是人民的保護者。凡我莫里略居民,只需為我軍提供必要的飲食,無須繳稅納糧。

凡貴族、富人及上帝教會的土地悉歸平民,從此你們將是自由之身,再無奴役和壓迫……”

熱那亞民防軍此戰,擊斃208名叛軍,包括他們的首領,而己方損失微乎其微,這得益於精心地策劃和完全的執行,也跟戰前認真的準備有關。

不打無準備之仗,這是肖恩不斷向自己部下灌輸的理念。

這208名叛軍幾乎有1/3的人就是本鎮人,佩羅薩來請示如何對待本地的居民。

這是一個比較尷尬的境況,肖恩事先也沒有想到,叛軍已經顯露出與民眾結合在一起的跡象。

這些失去兒子或者兄弟的300戶居民,對想在此建立前進基地的民防軍也是一個潛在的隱患。肖恩不想親手製造悲劇。

所以,本鎮的鎮長被帶到了肖恩的面前。

“向您致敬,將軍!”

這位鎮長先生哈著腰,臉上浮現著諂媚的笑容,試圖表現出自己的臣服與卑微。只是肖恩的年輕讓他略感驚訝。

“赫斯先生是吧,你做鎮長多少年了?”肖恩問。

“將軍,大約二十年了吧。”赫斯鎮長答道。

“那你對這個鎮子應該瞭如指掌了?”

“當然。將軍,我們的居民都是窮苦人,自由軍,哦,不,叛軍是外來者,我們不是真心接納他們的。”赫斯鎮長叫屈道。

“窮苦人?依我看莫里略鎮挺富裕,瞧,我們連金幣都繳獲了這麼多。”肖恩一屁股坐在錢箱上。

赫斯鎮長哭喪著臉道:“那是教堂和本鎮富人們的財富。”

“你的意思是說,教士和富人們都該死?”

“不,不,至少老波普是個勤奮和待人和藹的人,他是個皮貨商人,積攢了大半輩子財富,被格雷厄姆抄了家,本人也被吊死在教堂前的大樹下。”赫斯鎮長道。

“但我聽說你們的子弟有不少在匪首底下當兵。”肖恩道。

“將軍!”赫斯鎮長突然跪倒在地,哀求道,“將軍,請看在上帝的份上饒了我們吧。我們也是迫不得已,如果我們派年輕人加入他們,他們就會禍害鎮子裡的居民,已經有好些個姑娘受到了屈辱上吊自殺。”

肖恩聽到此處,心裡卻是松了一口氣:

“可我看叛軍的告示上說,他們把教會和貴族的土地全部分給了你們?你們得到這樣的好處,難道不是叛軍的支持者?”

“將軍,那些告示只是格雷厄姆敷衍他的上司用的,格雷厄姆其實本就是我們鎮子出生的人,我是看著他長大的,他從小就是個混蛋和惡棍,後者被趕出了鎮子,他索性殺了治安官跑到山裡當了土匪。他怎麼會這麼好心呢?”赫斯鎮長急切地辯解。

“這麼說,我們是你們的解放者,但我在你們當中感受到的卻是冷漠和仇恨。赫斯鎮長,你需要好好向我解釋一下,請注意,這關係到你們這300戶居民的未來。身為戰地指揮官,有些命令我也不得不下達。”肖恩暗示道。

赫斯感受到其中的威脅和殺意,這讓他冷汗淋漓:

“將軍,除了老波普這樣的富人,我們的鎮民幾乎都是教會和地主的佃戶,以前風調雨順的時候,我們的日子過的還可以,手頭緊巴巴的時候,還可以進山裡狩獵或者採集換錢。這十年來,我們的日子越來越窘迫,我們不擁有土地,卻負擔越來越重的稅金,更可怕是勞役,家裡如果只有一個壯勞力,他必須把很多時間放在應付勞役上,如果家中沒有壯勞力那就不得不掏錢來獲取免役。”

赫斯鎮長繼續說道:“我們的土地就是這樣一點點地減少,變成教會和貴族,還有本地地主的財產。”

“這個貴族是誰?”肖恩插話道。

“勒內家族,他們居住在摩爾城。”赫斯鎮長道,“戰爭爆發後,聽說他們逃到了省府達蓋爾城。”

“你繼續說。”肖恩點點頭。

那個勒內家族肖恩也聽說過,是幾內波里豪門,這個家族擁有伯爵爵位,他們居然在這偏僻的行省邊境小鎮也擁有土地,卻是肖恩沒想到的。

“自由軍,不,叛軍來到我們鎮子裡,他們殺死老教士,吊死了所有的富人,抄了他們的財富。大概格雷厄姆也是本鎮出生的,倒沒有太為難我們平民。但他手底下的人大多是土匪或者流氓,這些人害苦了我們,尤其是鎮子裡的女人……”

赫斯鎮長訴說著過去所發生種種可怕的事,肖恩也大概猜出了前因後果。

叛軍到來時,摧毀了原有的富人階層和權力結構,也摧毀了壓在平民身上的沉重稅收負擔。這些可憐的平民寧願接受屈辱,也不願背上交稅的枷鎖。

還有相當的平民對叛軍抱有希望,他們渴望獲得土地。不要說平民,就是貴族和城市裡的商人對土地也有種可怕的執著。

這兩方面的原因是造成當地居民對熱那亞這群闖入的外來者抱以冷漠和敵視的原因。

至於打土豪分田地,這是叛軍高層的主張,但在執行層面,顯然與他們的高層背道而馳,戰爭和混亂為野心家獲取財富提供極好的便利。

這麼看來,叛軍並沒有牢牢地把持住人心,他們有限的拉隴平民政策並沒有得到普遍地和堅決地執行,甚至仍侷限於口號和宣傳。

這個帝國得了絕症但仍有生命力。

而那些平民,就如鎮外的野草,它們極有忍耐力,默默地承受風雨的侵襲,頑強地生長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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