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33年底的時候,卡門爾-蓋博的一系列文章見報了。

他先以《熱那亞人的經驗》為題,對在熱那亞行省發生的新氣象進行深度報道,他所講述的內容給聖城人極深的印象,因為南方尤其是熱那亞的日新月異跟北方人固有印象截然不同,進而卡門爾又引導了後續的大討論。

究竟一個國家中央及各級政府的真正職責是什麼?發展經濟、增加就業,而不僅僅是著眼於收稅。卡門爾提出了一個論點,即發展是硬道理。

與此同時,聖城《正義者之聲報》和普瓦圖的《熱那亞人報》連載了肖恩的著作《國富論》。

就歐羅巴現今的經濟形態來說,資本主義原始積累已經到了一個頂峰,機器化大生產代替手工生產的趨勢越來越明顯,但傳統的封建經濟仍佔統治地位,以及這一基礎上的上層建築嚴重阻礙了資本主義的進一步發展。

《國富論》出現的正當其時,也是呼應了卡門爾的一系列報道。當然此《國富論》非彼《國富論》,比如肖恩在承認“市場”這個看不見的手的同時,就特別強調了政府開支的作用,這與當前的主流觀點截然相反——人們幾乎一致認為政府應該開源節流,勤儉發家,並且介入經濟越少越好。

肖恩以熱那亞修建鐵路及海軍採購鐵甲艦為例,說明政府開支,對於促進生產,保障就業以及促進消費,進而帶動經濟的巨大作用。這並不影響政府稅收的增加,工商業的發展必然擴大了稅基,熱那亞快速增長的稅收就是明證。

肖恩當然是在為自己的事業張目,夾私貨。

但他的一系觀點令學者們耳目一新,就連首相和財政大臣也經常討論肖恩的著作,肖恩之名再一次在聖城引起轟動。

畢竟聖城是帝國各種思潮最活躍的地方,只要不是公開喊謀反,任何荒誕的言論都是被允許的。

卡門爾的報道及肖恩的著作隱含著的意思,可以歸結為“改革”一詞,這其實是首相和自由派學者們,包括新興資產階級以及貴族之中有識之士在內的共同觀點。只不過不同團體的真正內涵不同,有的人簡直就是要喊出推翻帝制的口號。

但在帝國疲弊的現行體制下,改革只能小打小鬧而已。

皇權與所謂自由平等之間的天然矛盾,首都與地方的區別,一個行省與另一個行省之間的差異,特權階層以及內部的差異等等,在有內憂外患的情況下,更是積重難返。

有些人意識到,光靠區域性的改革恐怕很難奏效。

在皇帝和首相看來,把改革稅制以達到增加國庫收入的目的,就算作是了不起的改革了。

身在普瓦圖的託雷斯伯爵自然也看到了肖恩的文章,他想當然地把這視作肖恩向皇室的示好。

在普瓦圖停留了三天,總督為他舉辦了好幾場宴會。

託雷斯伯爵借這個機會,與普瓦圖的上層社會廣泛接觸,他在摸底普瓦圖人對顯貴會議看法的同時,普瓦圖人也在試探召開顯貴會議的真正目的。

這裡的人雖然關注時局,關注北方的戰爭,並且當面表示憂慮和願意為皇帝分憂的忠誠之心,但顯然他們更關注自己的周圍,彷彿他們與北方生活在不同的國家。

託雷斯在離開普瓦圖前,與肖恩進了一次密談。

他們商談的無關國事,而是一樁生意。肖恩旗下的公司康氏動力和康氏造船,以合理的價格分別為託雷斯家族名下的商貿公司提供船用蒸汽機和螺旋漿及配套零部件。

但這項交易最大的難題不在於託雷斯家族說服或者迫使北方的造船廠採購,也不在於託雷斯家族幫助阻止北方同行侵權,而在於將關鍵設備和零部件運抵北方。

為此肖恩承諾立即著手建造兩艘武裝鐵甲貨船,專門用來運輸這些機器。

事實上鐵甲貨船本就在肖恩的計劃中,康氏造船最終的目的當然是建造民用船隻,這塊市場是海軍訂單的無數倍,但這需要時間完善。

史上第一艘試驗型的鐵甲船熱那亞人號就是一艘小貨船,那時候肖恩甚至沒想到魚妖的興起。

船舶設計師們根據前期建造的經驗,準備把這艘小船放大,增加適當的自衛武裝,以適應海上需要。

送走了託雷斯伯爵,轉眼新年就到了。

1833年的最後一天,玫瑰園裝飾一新,中午舉辦了一場豐盛的宴會。

皮埃爾、費奇、衛斯理等心腹都有份參與,按慣例,他們三人都收到了肖恩的支票。數目絕對讓他們滿意,當然這跟他們未來可能拿到的分紅沒法比,前提是他們必須努力工作,讓分紅成為可能。

當年收養的孤兒們也循例參加,他們當中有人很快就要中學畢業,肖恩準備推薦他們去普瓦圖大學就讀——這些孤兒未來是家族可以信賴的好幫手。

唯一令肖恩有些遺憾的是,他想到了蘿絲,這個女殺手消失的無影無蹤。

管家克利夫蘭則是興高采烈,因為他聽到了傳言說,自家的子爵有可能會被皇帝冊封為伯爵,這對他來說,這是一個天大的好消息。

但子爵的婚姻問題則是一個頭疼的問題,仍與那位伯爵夫人保持著任誰都能看出來的情人關係。如果子爵娶了她,克利夫蘭當然不會的反對,但繼續這樣拖著卻不是一個正確的作法。

肖恩也很無奈,奧黛麗認為自己配不上他,為了肖恩家族的未來,他需要一門更好的親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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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肖恩來到羅恩堡,他將和奧黛麗一起迎接新年的到來。

這還是自北方山莊離別之後,肖恩第一次見奧黛麗。

這個夜晚,奧黛麗光彩照人,她端莊賢淑的氣質更加迷人。

在肖恩的強烈要求下,她如今不再穿束腰的緊身衣,這種摧殘身體的行為令肖恩心疼。

康氏紡織除了生產絲綢,自己也設計和生產成衣的業務,包括女人新式內衣,經過兩年推廣,已經有了相當的成果。

傳統是強大的和富有慣性的,改變女人幾百年來形成的習慣有相當的難處。所以康氏為了推廣新式內衣,把目標放在聖城,先是在聖城流行,而後向其他地方擴散。

又因為最新嘗試這種新式內衣的是交際花和風塵女子,上流社會給這種新式內衣貼上了下流的標籤。

然面追求美是女人的本能,這種新式內衣的種種好處,可以從她們所取悅的男人臉上看出來。甚至有自由派學者尤其是一些所謂先鋒女性鼓吹這是一種新的自由和平等的象徵。

女為悅己者容。

肖恩貪婪著欣賞著上帝的傑作。

奧黛麗貼身的衣物是她自己根據成衣的樣式,親手縫製的,還別出心裁的在輕薄的布料邊增加了蕾絲,這只能由肖恩欣賞得到。

一場歡悅之後,肖恩再一次提出了自己的要求:“奧黛麗,嫁給我吧!”

“親愛的,現在不是挺好的嗎?或許過幾年我年紀大了,你對我沒有新鮮感,好聚好散。”奧黛麗道。

“不,許多人對我說,康納利家族需要一個女主人。”肖恩道,“這個所謂家族,只有我一個人而已。”

“親愛的,你更需要的其實是一個繼承人。”奧黛麗總是能展現出她過人的聰慧,“哪怕你娶了一個蠢笨的醜姑娘,只要她能為你生出個繼承人,那些追隨你的人才會放心。”

肖恩得承認她說的沒錯,當然在心腹們看來,肖恩如果跟聖城的一些有數百年歷史的大貴族結親,才是最佳選擇。

奧黛麗繼續說道:“可我現在是羅賓遜家族的女主人,一個未成年的繼承人的母親。羅賓遜家族也必須要有一個成年的可以繼承的人選。”

這其實是奧黛麗對羅賓遜家族的承諾,這比她個人的幸福重要的多。

“我視我的教子如己出,他一定會長大成人,繼承羅賓遜家族的爵位和家業的。所有熱那亞人都明白這一點,冒犯羅賓遜家族,就是在挑戰我的權威。在我沒有繼承人的情況下,小卡爾甚至有資格繼承我的財產。”肖恩保證道。

奧黛麗用纖纖玉指劃過枕邊人強壯的胸膛,輕聲說道:

“肖恩,我絲毫不懷疑你的好心和對卡爾的愛護,但這對卡爾的成長並不太好。你說我嫁給你後,是搬到玫瑰園住嗎?卡爾已漸漸長大,他昨天甚至問我是不是以後不要他了,這讓我感到心碎,希望你理解一個母親的心。至於那些在他身邊嚼舌頭的僕人,我都打發他們到農莊去了。”

這確實是一個問題,卡爾幾乎是奧黛麗的全部精神寄託,而現在只是分出了一份給肖恩。

但肖恩仍然懷疑奧黛麗聽到了一些對她自己不利的風言風語,在肖恩極有可能在明年被冊封成為伯爵的情況下更是如此,她畢竟是一個年輕寡婦,出身背景並不顯赫。

奧黛麗是真心為肖恩的未來著想,甚至願意為此付出自己的幸福,這讓肖恩十分感動,雖然他很不認可。

只是眼下這種情人關係,令奧黛麗跟她一直所厭惡的一類女人沒有太大的區別,這對她的名聲是不公正的。

這種體貼的善意,卻讓肖恩更加珍視這份情感,他用更熱烈的長吻表達自己心中所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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