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港同盟派來傳話的魯參軍其貌不揚,卻是一個頗有膽氣之人。他上了勝利號後,面對臉色不善的三大鬼王也絲毫沒有慌張,而是一直面帶微笑,不卑不亢,有禮有節。

一見到我和七郎,他便先恭敬地分別行了一禮,稱道:“魯某見過翟港主!見過鬼帥!”

我問他:“魯參軍是從哪座城來的?”

“回翟港主,魯某來自水晶城。”

“哦?水晶城這次是由誰帶兵前來,領兵多少?”

“水晶城此次出兵五千,由唐將軍統領。”

“唐將軍?可我此前並不認識什麼水晶城的唐將軍,他差你來是要給我帶什麼話?”

魯參軍笑了笑,卻道:“差魯某來的並不是唐將軍,而是左丘城的殷副城主,他正是此次盟軍的主帥!”

“殷發?”我小小吃了一驚,但很快就釋然了。

左丘城作為反港同盟的盟首,派一名副城主來親自帶隊並擔任主帥也是在情理之中的事。不過,殷發會想要給我帶什麼話呢?

我心裡疑惑,但面上卻裝作波瀾不驚的樣子,笑道:“呵呵,這倒還是一位熟人呢!”

魯參軍道:“殷帥讓我給翟港主帶話,說趁兩軍還未開戰,希望兩軍的主帥先在陣前見上一面,不知港主是否答應?”

“見面?”

我還未表態呢,一旁的七郎便冷笑道:“仗還沒開始打呢,你們就想要和談了?輸贏未分,不見高下,這會兒有什麼好談的?”

魯參軍不慌不忙,回道:“殷帥說了,只是希望舊人相見先敘敘舊,不談戰事,更非和談。”

他這麼一說,我卻更疑惑了。殷發之前與我並沒有太多的交際,當年在左丘城時他是副城主,我卻只是滕家下面一個小小的夥計,哪來的什麼交情可敘?

柳寒估計也是有著和我一樣的想法,而且她對殷發的印象更差。要知道當年在左丘城護城衛隊當小隊長時,柳寒可沒少受過殷發的氣,於是她便插口道:“不要去!殷發這個人陰險著呢,小心有詐!”

“呃……”七郎和柳寒都表示反對,我自己也有些猶豫,竟一時拿不定主意。

魯參軍見狀,連忙解釋道:“殷帥交待,見面的地點和時間都可以由翟港主來定,均不帶隨從和兵器!”

“港主,若是你不方便去,可以派屬下去。”這時後面一個聲音傳來。我轉頭去看,原來是鄔芳。她道:“便去見一見也無妨,至少先弄清楚他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鄔芳又走到前頭對魯參軍道:“要說舊人,我和殷副城主在左丘城共事的時間更長,不如就由我去陪他敘敘舊吧!”

魯參軍斷然搖頭,回道:“殷帥說了,只想邀請翟港主前去見面。而且主帥對主帥,方顯誠意。”

“哼!他這麼說,我更覺得他心裡有鬼了!”柳寒冷哼道。

三大鬼王也大聲吵吵起來:“就是!要談就讓他來這兒談!”

“嘿嘿!諒他也沒那個膽!”

“聽說殷發養尊處優,細皮嫩肉的,應該會比這個姓魯的傢伙看起來好吃一些吧?”

魯參軍聽到這裡,也不由得皺起眉頭來。他的表情並不像是害怕,倒像是一種鄙夷,但還是忍住了沒有還嘴。

我制止了鬼王們的嚷叫,斥道:“別吵了,也不怕讓人笑話?我和殷發雖然互為敵軍主帥,但也應尊重對手,禮尚往來,不然豈不是讓他小瞧了我們!”

我又對魯參軍道:“行吧,你回去告訴殷發,就說我同意見面。”

魯參軍頗感意外,忙追問道:“那還請翟港主示下與殷帥見面的時間和地點,我好回去傳話。”

我微微一笑,道:“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殷副城主最喜歡喝紅酒。這樣好了,我今晚子時就在後六洞的洞口外親自做兩個菜,請殷副城主帶上好酒過來,我們兩個單獨好好聊一聊!”

“如此甚好!如此甚好!”魯參軍十分高興,忙不迭地答應了。

魯參軍下了船,急急返回十八洞裡覆命去了。柳寒依然感到不解,問我為什麼非要一意孤行地答應與殷發見面,萬一中了對方的計怎麼辦?

我安慰她道:“不用擔心,我現在的修為比殷發高,要真動起手來,他未必討得了好。況且,後六洞的洞口離我方戰船更近,諒他也玩不出什麼花樣來!”

七郎也來問我:“安全問題我倒不是很擔心,只是你真的願意一仗都不打就跟他和談?”

我道:“就算是和談,也要先問問他能給出的條件是什麼?我總覺得左丘城在這次出兵中態度不夠堅決,似乎並不是很想打這場仗。如果靠談判就能勸退左丘城,剩下的數城根本就不是我們的對手。這可比我們硬著頭皮強攻來得划算多了!”

七郎聽了我的解釋,這才點點頭道:“也行,就看殷發會不會提什麼過分的條件了。”

當夜,我讓人在後六洞洞口的河道邊找了一塊平坦的地方,擺上桌椅,壘砌簡易灶臺。我自己則帶上盾鑊和如意鏟,親自下廚,現做現吃。這其實也是我的一點小心思,說是雙方都不帶兵器,但防人之心不可無,我的盾鑊和如意鏟必要時也可以臨時充當防身武器。

我知道殷發喜歡吃西餐,喝洋酒,便特意用新鮮的矮腳牛肉烤制了兩份牛排,此外又炸了幾條剛從水裡釣上來的新鮮河魚,再擺上幾樣水果配色,這頓不算講究也不算掉分的“沙場下酒菜”便做好了。

子時一到,殷發果然如約而來,手裡還拿著一瓶紅酒和兩個杯子。他從所乘的快艇一上岸,就伸長鼻子嗅了一嗅,笑讚道:“這牛排烤的可真香,久聞翟港主的廚藝高超,今日能親口嘗一嘗,也算是莫大的榮幸了!”

我拱手回應:“過獎過獎!隨手置辦的兩樣小菜,普普通通,還望殷副城主不要嫌棄才是。”

殷發擺擺手:“嗨,翟港主客氣了!我這次出征來的也比較匆忙,只隨身帶了一瓶二十年的乾紅,也算應應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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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暄兩句過後,我便請殷發就座,兩人隔著一張小桌子面對而坐。殷發開了酒,倒了兩杯,也很熱情地請我品嚐。好酒配好菜,兩個人一來一往都十分客套,不知道的還真以為我們倆是多年的故交好友呢!

其實,殷發此前唯一一次正眼看過我,估計還是當年因為田老爐的死,滕伯禮把狀告到了殷發那裡時,我才“有幸”作為證人去到他的辦公室作證。後面雖然我也曾跟隨殷發一起在澤門外抵抗過澤潮,但那時他是統帥,我只是個炮灰,根本沒機會引起他的注意。

不管怎麼說,吃了幾口,喝過幾杯,又閒聊了幾句,我們之間的談話才終於開始進入正題了。

我道:“殷副城主這次請我來見面,恐怕不是真的只想敘舊喝酒吧?”

殷發笑了笑,坦然承認道:“翟港主果然是爽快人,我也就不必繞彎子了。翟港主雖然以前曾在左丘城多年,但你我舊情有限,實在沒必要假裝熟絡。我之所以這麼說,只是不想讓水晶城等產生疑心。”

“哦?這麼說,殷副城主此來的目的還是想私下和談咯?”

“和談也罷,商議也罷,只要你我能達成一致,說什麼名目都無所謂!”

既然雙方都開誠佈公了,我也就直接問殷發:“你們這所謂的‘反港同盟’一共有六座陰城外加一個十八洞,殷副城主連來見我都還得掩人耳目,如何能保證其他陰城贊同你和我商定的和議?”

殷發面對我的質疑,依然面色如常,答道:“這個翟港主不必擔心。左丘城作為盟首,此次出兵一萬,佔了總兵力的三分之一。我若是決定撤軍,其他諸城就算不滿也不敢攔我,而後由於兵力不足更是無力抵禦你軍進攻,必定一鬨而散。況且,我也不是沒有準備就來談的,事先早就跟其他諸城有過共識。若是能談成,其他後續問題都無需翟港主操心。”

我見他說的肯定,便也滿意地點點頭,道:“既是這樣,殷副城主不妨先說一說你方的條件如何?”

“條件其實也很簡單。翟港主只要肯把鄔芳交與我帶回左丘城,並將巨瀑城歸還韋城主,反港同盟就會立即解散,各自撤兵。從此冥港也可以安心發展,大家互不干涉。至於軍費、賠款、商貿、外交等等條件,我們還可以再做些許讓步。”

“鄔芳?韋城主?”

這時,我才突然恍然大悟:原來這個反港同盟是逃跑的韋城主不甘失敗,到處串聯、求援搞出來的!

他統治經營巨瀑城這麼多年,逃跑前又卷走了巨量財富,足夠用來賄賂和收買地府的官員。再加上閻羅王對於冥港和鬼軍的恨之入骨,這事兒操作起來並不難。

起初情報顯示是地府牽線組建了這個反港同盟,但現在看來,估計地府也只是順勢而為,借刀殺人。而左丘城肯定也是因為抹不開面子,想撇清與冥港之間的關係,所以才加入了索要鄔芳的條件。

哼哼!如此一想,鄔芳一旦交給他們,回去之後定然不會有什麼好下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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