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晨與林彥平約在了央影外一家高檔咖啡廳裡見面。

像柯晨這樣圓滑的人, 如果存心與一個人拉好關係, 很難不達成目標。而林彥平也知道對方是他的經紀人,一個有心討好, 一個也有心相交, 等兩人離開咖啡廳時已經相談甚歡。

林彥平回到自己的宿舍後, 與在宿舍裡的另外兩位舍友打了聲招呼, 就拿著手機出了陽臺給衡玉打電話。

天色已經有些晚了,林彥平伸出手,捧起夕陽最後一抹餘暉, 靜靜看著天邊血紅褪去, 樓底下一排排路燈亮起來,昏黃的光照亮了樓底下的路。

鈴聲響了一會兒就被接起來了,衡玉熟悉的聲音透過電話傳過來,隱隱有些失真, “怎麼了嗎?”

“我今天與柯晨見過面了,也已經簽好條約了。”林彥平笑了笑, 他的聲線本是清冷的, 但面對衡玉的時候總會下意識放緩聲音,“這麼早就給我鋪路了嗎?”

衡玉剛洗完澡出來,她按了擴音, 把手機扔在床邊, 自己拿了條乾淨的毛巾擦頭髮,回答得很漫不經心,“衡彥這個娛樂帝國才是我給你鋪的最大的路。”

有一個娛樂帝國做靠背, 林彥平想不火都難。

他扶了扶額,忍不住嘆道:“我好像知道了為什麼那些富二代官二代會想要去尋求刺激,畢竟打江山的事情父輩都已經做好了。”

“你說是吧,我的老父親。”他調侃道。

“請叫我金主爸爸。”衡玉認真回應。

而且她這個金主還不是一般的壕無人性,一個娛樂帝國說拱手讓人就拱手讓人。

林彥平被她認真的語氣逗笑了,“你還挺有成就感。”

“那當然,未來超級巨星的金主爸爸也不是一般人想當就能當的。”頭髮已經不滴水了,衡玉把溼毛巾搭在椅子上,甩了甩頭髮。

“是的,金主爸爸說得都對。”

“不錯,很有覺悟,就衝你剛剛那句話,金主爸爸可以再送你一個大製作的男一號。”

“是的,謝謝金主爸爸。”

姐弟兩已經演上了,蹦出的每一句話裡都帶著“金主爸爸”這個詞,就看是誰先笑場。

“金……”林彥平察覺到不對時,立馬收聲,回過頭去。

陽臺的門有些透,林彥平能隱隱約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輪廓站在門後面。

沒等到林彥平的話,衡玉揚了揚眉,“出了什麼問題嗎?”

林彥平把手抬起來捂住手機。

“沒什麼。”他應了一聲,“我還有事先掛了。”

這可不像沒什麼的樣子,不過林彥平可不是被她從溫室裡培養出來的小花,有什麼事他也能自己處理好。

於是衡玉便順著他的話道:“好,那我先掛了。”

電話那頭傳來忙音,林彥平再抬眼去看時,玻璃門後已經沒有了任何異樣。

林彥平握著手機,從陽臺走回宿舍,神色十分平靜。

宿舍人這下子都齊了,一個在低頭寫東西,另外兩個人都坐在下面玩手機。

林彥平走進宿舍並沒有引起其他三個人的關注,他把手機扔到桌面,從衣櫃裡取了乾淨的衣服,打算去洗個澡。

如果林彥平沒有猜錯的話,可能他和衡玉互開玩笑說“金主爸爸”的話被某一個舍友聽到了。

央影宿舍是四人間,在林彥平的宿舍裡,每個人的家境都不差,但林彥平的家境絕對是最好的。

各種名牌衣服電子產品,還有限量版的手錶等,雖然從不炫富,但他的大手筆其他人也不是沒見識的,都能看出來。

很早之前調查家庭情況的時候林彥平就填寫過原生家庭的資訊,單親家庭,隨父親住,後來父親出了一些麻煩,有一個姐姐。

不知道為什麼資訊被其他人都知道了,一般人在面對他這種家庭情況,肯定不會認為是他那個雙胞胎姐姐做了什麼,而是傳起了他被金主包養的訊息,但也只是私底下在傳,沒有擺到他眼前,林彥平使了些法子把傳言壓下去就不管了。

之前不過是捕風捉影就有那麼多流言,現在如果那一句“金主爸爸”傳出去,估計那些流言更是甚囂塵上了吧。

他垂下眼,沒有開口說什麼。

只希望宿舍裡的人不要出於嫉妒心理做出什麼事情,他不惹事,可被他姐教了那麼久,絕對不是個怕事的人。

事實上事情來得很快,第二天林彥平去上表演課時,十分清楚地感覺到落在他身上的那些微妙的目光。

他在第一排坐下,往日裡與他坐在一起的舍友還有其他幾個都喜歡坐在第一排的同學都擠在了後面,等老師開始上課時,第一排空空蕩蕩,只有坐在最邊上的他一個人。

衡玉今天飛來帝都參加一次座談會,與合作伙伴一起吃了午飯後,就讓司機開車去央影,打算突然露面給林彥平一個驚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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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透露了一個意思,陳安安便已經把林彥平上課的資訊都找到了。

兩個人坐在車後座上,陳安安開心道:“剛剛我給彥平打包了幾樣甜點,都是他喜歡吃的,他看到我們兩肯定很開心。”

陳安安知道林彥平現在要嚴格控制攝入,所以在點餐的時候已經表示要少糖。

衡玉無所謂地笑了笑。

陳安安坐在車裡,偏頭看著車窗外的車水馬龍,突然嘆道:“感覺時間過得真快,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到你和彥平的時候,你們兩個人都小小瘦瘦的,現在呢,一個坐擁遊戲帝國,一個坐擁娛樂帝國,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衡玉被她那種略帶誇張的語氣逗笑了,“你這麼一說我也想起來了,當年見到你的時候,你陳安安可還是一個崇尚自由的中二期少女,現在卻已經成了一個雷厲風行的女強人。阿姨已經和我抱怨了很久,讓我勸你早點找個男朋友。”

陳安安聳聳肩,顯得很無所謂,“你的遊戲帝國還在繼續擴張,現在只是在國內建成了,國際領域可還沒有得到很順利的發展呢。”

衡玉:“……所以你以後打算拿這個當藉口不相親不結婚?”

她覺得自己以後可能是不敢上門去看望陳主編和陳夫人了。

她如果想要建立世界範圍內無可動搖的遊戲帝國,不知道還要多少年呢……

“怕了吧。”陳安安眨了眨眼,“好吧,其實是我已經有目標了,但這不是沒拿下嗎,我覺得你該好好幫我助個攻。”

衡玉似笑非笑看著陳安安,“這才是你真正的目的吧,說吧,是我們公司哪個部門的員工。”

“技術部陳景和。”陳安安十分坦然,“我看上他了,可惜人家忙得很,有種要和電腦過一輩子的感覺。玉兒,你這個老闆該好好動用特權給我和他製造一些相處的機會了,姐姐我不信拿不下他。”

衡玉想了想,她對陳景和這個人不算陌生。

事實上,公司裡能力比較出眾的人,她全都有不陌生。

陳景和不過三十歲,卻已經能夠獨立挑起一項大製作,是個十分有工作能力的人。至於長相如何,衡玉倒是沒有見過,不過能被陳安安這個有些顏控的人看上,肯定也是不差的。

“那我讓你去和技術部直接對接,你覺得怎麼樣。”

陳安安拍拍手,“我覺得很好。給我和他多接觸,如果陳景和不喜歡我,那麼我有理由懷疑……”

衡玉偏頭去看她。

“他喜歡男的。”

衡玉乾巴巴鼓了下掌,“有道理,沒毛病。”

等衡玉和陳安安到央影時,第一節課早就上了。

課表裡顯示林彥平上的課是表演課,兩人找到了他上課的教室,從後面走近了教室,坐在最後一排。

原本陳安安還要給林彥平發個訊息,衡玉卻阻止了她。

還是真人突然出現的衝擊力和驚喜感比較強。

不一會兒,陳安安就在饒有興致地聽著老師講授的課程,衡玉對這些東西並不陌生,直接掏出平板去處理積攢了一個早上的工作。

等她把員工傳過來的幾份檔案都處理好後,下課的鈴聲也在慢悠悠響起。

陳安安立刻興奮地就要站起來,衡玉卻一把扣住她的手腕,示意她先坐著。

衡玉做的位置是最後一排,又縮在角落這裡。表演教室很大,根本沒有人會特意往這裡看。

她抬頭,目光靜靜落在林彥平身上。

從她這個角度可以清楚看到,林彥平一個人孤零零坐在第一排。

如果這只是意外,那麼等他站起身時,落在他身上的那些晦澀目光就值得玩味了。

林彥平起身,背上了包,與站在講臺上的老師微笑著打了招呼,也不看背後那些湊在一起,自認為小心地望一眼他,再頭碰頭湊在一起嘀咕的同學。

“什麼嘛,虧我之前還喜歡他,沒想到……”一個女生抱怨了一句,又和她身邊的另一個女生湊在一起笑了起來。

衡玉的耳力一向很好,這一句話說得不算大聲,卻也沒有遮掩,直接傳進了她的耳朵裡。

衡玉的目光在說話的漂亮女生身上停留了一瞬,又移開了目光,唇角微微勾起。

“林彥平。”她提高了聲音,叫住了正要邁步離開教室的林彥平。

這個聲音絕對不陌生,清雅柔和,是他最親近的那個人的聲音。

林彥平回過頭,目光一掃,落在衡玉身上。然後,唇角一點點勾起來,原本冷凝的眉眼添上了笑意。

衡玉直接把手放進外套口袋裡,一步步慢悠悠從臺階上走下來。

她唇角含著笑,但身上卻帶著一股凜人的氣息,教室其他人聽到聲音往她身上看過來時,下意識都屏住了呼吸,並且挪不開視線。

距離講臺還有幾步距離時,衡玉駐步,與抱著講義站在講臺上的老師打了聲招呼,“謝老先生,好久不見了。”

被稱為謝老先生的人推了推鼻樑上方的老花眼鏡,點了個頭,笑著與衡玉寒暄,“你怎麼有空過來央影了,是衡彥打算在學校做什麼活動嗎?”

衡玉把手搭在左邊的桌子上,坐在那裡的男生,正是剛剛嘲諷林彥平最起勁的人之一,也是他的舍友姚家盛。

“沒有,我來看看我弟弟。”衡玉笑著答道。

聯想到剛剛那一幕,謝老先生突然反應過來了,“是彥平?”

“怪不得你把娛樂公司改名叫衡彥,原來是取你的一個字,再取彥平的一個字,你們姐弟兩關係真好。”謝老先生嘆道。

而他這句話說完後,整個教室除謝老先生、林彥平還有衡玉和陳安安四個人外,其餘人的身形全都僵住了。

謝老先生話中的意思明顯得不能再明顯了,這不就是在說林彥平是衡彥娛樂公司的大少爺嗎,那所謂的金主流言自然不可能是真的了。

他自己就是最大的金主。

只有他當別人金主的份,哪裡輪得到其他人當他的金主。

而在衡玉身邊坐著的姚家盛,猛地垂下了頭,眼裡閃著憤恨與不可置信。

姚家盛家世出眾,長相又好,會彈鋼琴,從小到大一路走過來都是讚譽,可等他來了央影后,卻遇到了一個出手比他大方、長相壓了他一頭的舍友,開學不久在樂理課上彈了一首《獻給愛麗絲》,直接壓過了他的風頭。

昨晚他從外面回到宿舍,剛想要出陽臺去洗個水果,就聽到林彥平在打電話,他當時不知道抱著什麼想法停下了腳步,偷偷側耳去聽電話的內容。

“金主爸爸”四個字就這樣飄進了他的耳朵裡,那時候姚家盛心頭狂跳,心底嗤之以鼻。

他嫉妒了那麼久的舍友,竟然是靠出賣肉體的方式獲得如此奢侈的生活條件的。

不知道抱著什麼心態,姚家盛偷偷把這件事傳了出去。

只不過經過一個晚上的醞釀,班上該知道的人都知道了。

而且林彥平作為央影的風雲人物之一,這個訊息也正在以一種飛快的速度往其他班其他年級擴散。

可原來,這件事根本就不是真的。那他這個傳流言的人會落得好嗎……

一時間,姚家盛覺得手腳有些冰涼,在這供應著暖氣的教室裡,硬生生出了冷汗。

衡玉似乎沒有察覺到教室裡的異樣,她對謝老先生笑了笑,“那我就不打擾您了,我去找我弟弟。”

等謝老先生點頭後,衡玉才慢悠悠走到林彥平面前。

這具身子很高挑,她今天還穿了雙高跟鞋,衡玉抬手,揉亂了林彥平梳理得很整齊的頭髮。

林彥平怕她手累,微微低下了頭,方便她揉頭髮。

“今天怎麼這麼乖。”衡玉揉了兩把,滿意地看著林彥平的頭髮全被她都亂了,方才收了手,又恢復了那一副高冷的模樣,對著林彥平還有趕過來的陳安安揚了揚下巴,“走吧。”

“是,我的金主爸爸。”林彥平促狹道。

他與陳安安視線交錯,頗為親近地打了個招呼,“安安姐,你也來啦。”

三個人就這樣離開了教室,等他們走了後,教室才開始發出陣陣喧譁聲。

“怎麼可能,林彥平竟然是衡彥的大少爺!?”一些人震驚道,同時心裡還帶著深深的悔意。

他們這個班上的大部分人,以後都是打算走娛樂圈這條路的。作為娛樂圈新人,能夠籤上衡彥這種大公司以後的路肯定會更加順利。

如今衡彥的大少爺就是他們的同班同學,如果和他關係好一點,那麼以後和衡彥簽約還不是很容易,但現在這樣,林彥平不記恨他們都好了。

不過剛剛他們的表現都比較低調,只能祈禱林彥平沒發現這件事了。

而這一邊,衡玉三人走在路上,衡玉突然問林彥平,“你打算怎麼處理。”

林彥平搖搖頭,“沒什麼好處理的,不需要你我出手做什麼他們也不一定會好過。”

衡玉笑了笑,知道林彥平事事清楚,也就不多說了。

只不過,“林澤現在還在監獄蹲著,情況不太好,你打算怎麼處理。還有汪碧,那麼多年沒有她的訊息了,要去打聽打聽嗎?”衡玉說道。

她由剛剛那件事聯想到了她和林彥平的父親還有母親。

林彥平垂下眼想了想,林澤在他小的時候一直酗酒,如果不是衡玉攔著護著,說不定林彥平就要體會一番家暴的悲慘遭遇了,而汪碧因為生活太貧困拋下他和衡玉,根本沒有想過把兩個話都沒說利索的孩子留給一個混賬父親,到底會出什麼問題。

一個沒有慈父之心,一個沒有慈母之心,想讓林彥平對他們有什麼太深的感情,實在是不可能的。

“林澤在監獄裡已經蹲了快十年了,他犯的事並不需要蹲那麼久,如果姐姐有能力就把他接出來,隨便找家療養院給他就好了。至於汪碧,如果她還在世上,我們以陌生人的名義給她的賬戶匯一筆錢就好。”林彥平道。

衡玉聽到林彥平的處理方式,偏過頭去看他。

筆直寬敞的大道兩旁種著納涼翠綠的大樹,高大的樹投下樹蔭,林彥平站在樹底下,頭髮還有些凌亂,但眼神很柔和。

“怎麼了嗎?”

察覺到衡玉的視線,林彥平輕聲問她。

衡玉搖頭,“只是覺得你的處理方式很好。”

既沒有不近人情,也不會拎不清讓這兩個人去吸他們的血。即使以衡玉如今的財力,手指頭漏一點東西就夠其他人舒舒服服過一輩子了。

“有沒有覺得很像你的行事作風?”林彥平反問她。

衡玉一怔,啞然失笑。

難怪她覺得這樣的處置方式有些熟悉。

如果是她,也的確會採用這樣的方式去處置。

作者有話要說:  加更留到明天再碼

大家好好休息麼麼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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