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再是痛苦,也不該把仇恨都發洩到你的身上,你的出身從來都不是你的選擇,她真正應該怪的人,是爺爺,可她不敢。這樣一個懦弱的人,卻把仇恨都記到一個無辜的孩子身上,這樣的她,不值得你替她如此著想,更不用說,如今她的這份仇恨,還牽連到娘和娘肚子裡的孩子身上。”
岑雁一聽到岑大海如此“善解人意”的話,就忍不住了。
努力了這麼久,才讓老爹對老岑家的情義磨滅得差不多了,她可不想再看到,他再負擔上一份歉疚來。
那她之前簡直乾白了。
“爹,你得真正分得清誰是誰非,你現在在這裡同情她,對娘和娘肚裡這一次差點失去的孩子,公平嗎?”岑雁說到這裡,語氣甚至已經有些嚴肅了。
“雁,別這麼說你爹……”李氏怕岑大海心裡難受,想勸阻岑雁。
“娘,不說清楚,難道要任由他帶著這份愧疚?那是不是我們也不用分家了,就在這裡陪著爹,讓爹還債好了,就跟著他一起贖罪,反正是他的出生對不起奶奶,讓奶奶痛苦了,乾脆配上我們二房的子子孫孫,都給奶奶做牛做馬,做奴才好了!”岑雁是越說越氣。
她就不懂。
岑老太對他明明就跟仇人一樣。
怎麼他就是一根筋地把她往好處想?
而此時,岑大海聽到岑雁這些話,剛剛心頭浮現出來的那些愧疚情緒,一下子就打擊得四散分離。
她這番話無疑是一語驚醒夢中人。
“小雁,你別生氣,是爹說得不對,是爹錯了,你放心,我分得清孰是孰非,也沒有要不分家,我們還是得趕緊分家,這我是知道的。”岑大海立即表示道。
他這會兒就像是一個做錯事的孩子。
知道自己犯了錯,老老實實地低著頭,態度又誠懇又認真。
“爹,我也不是怪你,就是,希望你凡事都能先想想我和娘,還有小揚,然後再做決定。”岑雁心裡已經是軟化下來,可卻還是板著一張臉。
“我記住了,小雁,我這次真的知道了。”岑大海忙就是又說道。
“嗯,那爹,你多陪娘一會兒。”岑雁這才是起身離開。
一旁,岑揚崇拜地看著她。
“姐姐真厲害!”他心裡想道。
平常爹真要把臉一沉,他就害怕得不行。
可現在爹都要看姐姐的臉色了!
岑雁自是不知道自己又被弟弟崇拜了一把,她只是松了口氣。
還好又把老爹給拐到正道上來了!
在她心裡,要是還偏向老岑家,那就是邪門歪道!
這次李氏險些小產的風波,使得老岑家眾人都是更加小心翼翼地對待二房。
高氏甚至一時都不敢再往岑大海的碗裡下巴豆了。
岑大海終於不必再拉肚子。
可他依然是沒有下地。
這是岑雁的主意。
“現在爺爺奶奶只當你身體壞了,下不了地了,那就繼續病著吧,省得他們覺得你又有利用價值,不願意放你走,那咱們二房可就不能順順當當地分家了!”岑雁這麼跟岑大海說的。
自從上次被女兒“教育”了一頓,岑大海現在對於岑雁的話,那是言聽計從。
女兒說不讓下地,那他就繼續裝病。
而因為之前高氏、俞氏的那一番鬧騰,整個老岑家的人都是已經認定了,岑大海的身體已經不行了。
所以,他這就算不再拉肚子,也依舊裝病不下地,便是岑老漢,也一點懷疑都沒有。
這對於岑雁的整個計劃,無疑是更有利的。
如今的岑老漢,只差最後再推他一把了!
老岑家就這麼風平浪靜地又過了幾天之後,岑老太跟岑芳,卻是突然雙雙病倒了。
兩個人病得毫無徵兆。
岑老太是這天早上,沒有像往常那樣早早地醒過來。
岑老漢下地幹活走的時候,還以為她只是貪睡,也沒有特別的注意。
可誰知道,到吃飯,她還是沒有醒。
高氏去叫她起床,發現她還在睡,叫了好幾聲之後,岑老太才是應聲了。
她這一應聲,就是把高氏給嚇了一跳。
因為她這聲音聽起來虛弱不已。
高氏再過去一摸她的額頭,就發現燙的驚人!
“不好了,娘好像得了風寒!”高氏趕緊去跟岑老漢說。
“什麼?風寒?”岑老漢一驚,這大夏天的,怎麼會得這種病。
“是啊,娘身上燙得嚇人!”高氏道。
“那什麼,爹,是不是上一回周大夫來家裡,就說娘身體出了毛病,當時就要給娘看看的,可是娘拒絕了!”
岑英這時候突然道,她看了一眼桌上的空位,眉頭一皺,一副發現事情並不簡單的神情,又接著道,“不對啊,怎麼大姐今天也沒來吃飯?”
“我去看看!”高氏一想到這一層,連忙就是又往岑芳住的屋裡去。
沒一會兒,她慌里慌張地過來。
一進門,她就是喘著氣,嚷嚷道:“不好了!大姐也是渾身滾燙!”
“大江,趕緊去請周大夫!”岑老漢一聽,這才是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忙就是道。
“哎!好!爹,我這就去!”岑大江飯也不敢吃了,忙起身套了牛車,就往隔壁的劉灣村奔去。
“只怕這時候就算是請周大夫來,也無濟於事了。”岑雁突地出聲道。
“你這是什麼話?你就這麼不盼著你奶奶好啊!”俞氏揪住她的錯處,當即厲聲批評道。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而是周大夫自己說。”岑雁冷冷地會看著她,對她是一點也不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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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岑雁這麼一說,眾人才是終於想起來,周大夫的確是說過這種話。
前幾日周大夫離開之前,就說要給岑老太瞧病。
被岑老太拒絕時,他的確是說過,岑老太這病真的到病發……那就只有神仙才能救得了她了!
神仙才能救……
可問題是,這世上哪有神仙啊!
一家人頓時心急如焚。
倒不是說,岑老太要是真的有個三長兩短,他們會真的傷心。
而是一旦她出事,對底下的孩子,也會有很大的影響。
譬如說岑翰,可能會因為要給長輩守孝,而耽誤到讀書科考。
岑霜的婚事也會被耽擱到。
此時此刻,一家人都是“誠心誠意”地盼著岑老太一定要平平安安地度過,至少,這幾年之內,可一定得長命百歲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