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點鐘,月眠鄉就陸續陷入了睡夢中。

如今已經傍晚九點多了,還有誰會來?

蔣紓有些困惑,但她還是戴上了一旁的假髮,開啟了門。

打開門的時候,她的手還在整理耳邊的假髮,在看到門後那個清瘦的影子的時候。

蔣紓手指一頓,也顧不上整理頭髮了,連忙將張柏拉進了門裡。

“你怎麼來了?有人知道你過來嗎?”

蔣紓語氣有些緊張兮兮的,張柏身邊潛藏著多少狗仔,萬一有一個人跟著他來了這邊,發現了她的蹤跡怎麼辦?

“沒有任何人跟我過來,他們現在都以為我呆在一個私人會所裡呢。”

張柏利用相熟的會所將所有的狗仔都甩下,雖然過程有些麻煩,張柏卻為了蔣紓的安全,即使麻煩也要做。

院子裡是有光的,房簷下吊著一個裸露的燈泡,暖黃色的微光吸引了周圍飛蟲圍繞在周圍,如夢如幻。

藉著這樣的光,蔣紓看清了張柏眼中的血絲。

“你是怎麼過來的?”

蔣紓皺眉問道。

“我用朋友的資訊租了一輛車,開車過來的。”

張柏老老實實地回答著。

他正想將話題轉移,蔣紓卻連聲問道。

“你是從首都開過來的?到這邊開了多久!”

月夜裡,她的聲音透著些許緊張。

張柏輕咳一聲,看了一眼她的假髮,細軟的黑髮垂在她的身前。

他從來沒有見過蔣紓留長髮,本以為不如她的短髮好看,卻沒想到是另一種模樣。

短髮的蔣紓有種中性的美,長髮的蔣紓則帶著一種不自覺的柔軟和清新。

“你這個是假髮?”

他沒有正面回答蔣紓的問題,好奇地歪了下頭。

蔣紓卻沒有被他迷惑。

“幾[筆趣閣 .beque.xyz]個小時?”

她看著張柏眼底細密的血絲,和他微微冒出來的青色胡茬。

“三十個小時。”

張柏垂下眼簾,他長而卷翹的睫毛像是窗簾,遮蓋了他眼底的情緒。

“休息過嗎?”

蔣紓又問。

男人沒有回答,他像是個做錯事情的孩子,只是低著頭,眉頭也不自覺地皺著。

蔣紓乾脆不問,她直接拿出了手機,在微博上簡單搜了下張柏。

這邊的網不是特別好,資料條轉來轉去,就是沒有轉出新聞來。

她的心情不是很好,擰著眉毛盯著手機,天氣燥熱,她直接將假髮一把扯了下來,放到旁邊的椅子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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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柏看著她的眼色,解釋了一下。

“我就是想過來和你說一句話,說完以後,我就走。”

他話音剛落,新聞便重新整理了出來。

三十二小時前,有狗仔報道。

張柏與朋友進入私人會所,再之後,就沒有從會所出來的訊息。

三十二小時之前他還在首都的會所裡,開車三十個小時,可以說,他在日夜兼程往這邊趕。

蔣紓想清楚之後,心情變得糟糕了起來。

她也不知道自己的心情為什麼要變得糟糕,總之就是很糟糕,難以控制的糟糕。

“張柏,我不是說過嗎,想和你拉開距離,你為什麼還要來?”

蔣紓咬著唇,眼底熱熱的,卻沒有眼淚。

“你知道萬一跟在你後面的有一個狗仔的話,這邊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了!”

張柏聽到她略微顫抖的聲音,他也慌亂了起來。

“我知道,我這一路上都很注意,沒有一個人知道張柏往這邊走了,即使狗仔反應過來不對,他們也肯定想不到我會不間斷地開車過來。”

張柏逃離狗仔的追隨其實很簡單。

他先在會所將狗仔都甩脫,之後又毫不停歇地往月眠鄉趕。

沒有狗仔知道他會腳步不停往這邊走,連續開車三十個小時,不是一般人能做得出來的。

“你究竟要說什麼!你現在說吧!”

蔣紓很生氣,一句話都不想聽他多說。

夜晚不涼,她卻連手心都是涼的。

弟弟就是遭遇車禍陷入昏迷的,一想到張柏開了三十個小時過來。

疲勞駕駛,風險高到常人難以想象的程度。

蔣紓就忍不住埋怨張柏。

他是不是覺得自己這樣很厲害?萬一出事了呢?

他怎麼辦?他的家人怎麼辦?他的粉絲怎麼辦?

蔣紓的心被一個接著一個的疑問堵住,再難用平常心面對張柏。

張柏神色一暗,有些侷促地說道。

“白雪那邊說你應該是再也不會回到娛樂圈了,我就是想過來和你告別。如果要離開,總要聽聲再見再走吧。”

他輕輕地勾了下唇角,看著面前的蔣紓,夜風將她的額角髮絲微微吹起。

或許以後“蔣晉”會重新回到娛樂圈內,但是蔣紓卻再也不能回來了。

她會在離娛樂圈最遠的地方,安心地生活著。

世界上,只有他們幾個人才知道,她曾經站在過鎂光燈之下。

燦爛過,卻無人知曉。

這是她自己選擇的路。

從開始就明示了結局的一條路。

“蔣紓,再見。”

張柏露出了個笑容來,他眼底微紅,應該是很久沒有睡覺的緣故吧。

心臟緊縮,應該也是因為很久沒有睡覺的緣故吧。

蔣紓沒有回答他的再見。

而是直接將他推出了門。

“村口有一家院子掛著客棧,你去那邊睡一覺再走,如果被人認出來了,就說是來拍戲認景的,如果沒有人認出來,也不要主動說,他們很多人都不認識現在的明星。”

她關門之前,留下的最後一句話不是再見,而是......

“張柏,你一定要睡覺再離開。”

說完,她家的門便在張柏的面前緩緩關上了。

張柏看著門上的木紋,靜靜地在她家的門前站了很久。

他眸色黯澹,不知道在想什麼。

不知道站了多久,張柏開車離開。

聽到引擎發動的聲音,門內的蔣紓動了動酸澀的腳腕,緩緩往屋內走去。

進了屋子後,沒過五分鐘,她便再次轉身出來了。

單顆燈泡下,蔣紓低下頭,將編到了一半的竹編包再次撿起。

月色很安靜,只能聽到蟬鳴聲漸漸衰弱,好像連它們也隱約睡去。

第二天清晨。

張柏從熱情的客棧離開,來到門口的車子前,便看到了一個樸素的竹編包,安靜地掛在倒車鏡上,隨著風輕輕飄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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