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一輪明月幾乎要被濃雲遮蔽吞噬, 霧氣越來越濃,範圍越來越大, 鋪天蓋地席捲著一切生靈。

波雲詭譎之中,一輪紅色的月亮不知何時爬上了半空, 和銀月交相輝映,散發著鬼魅陰冷的氣息。

兩者一個在東邊,一個在西邊,緩緩移動,重疊的剎那,地動山搖。

萬丈崖驟然翻轉,像是被一雙憑空的大手抓起, 在它之下, 波雲翻滾,夾雜著隱隱的血氣,撲在人的臉上,幾乎作嘔。

那端, 就是傳說中的魔窟, 魔族世代棲居之地。

“他們要逃到魔窟去!”濃霧之中,不知是誰高喊了一聲,所有人瞬間噤了聲。

“不……不是……”風中傳來顫抖的聲音,說不清他們是怎麼發現的,但是,幾乎下一刻所有人都意識到,他們錯了。

“他們要去的是……天之裂隙。”

疾風烈烈, 從謝瑾瑜耳邊呼嘯而過。

柳既明的手就挽在她的腰間,從寒風中透來一絲暖意,和她的身體緊緊相貼。

而他們身下,是魔窟與人界的交匯處,猶如萬丈深淵,深不見底。如果順利,當穿過那層雲霧,他們就會落在魔窟的大地上。

但是,這不是他們的目的。

“天之裂隙……天之裂隙……”謝瑾瑜腦海中不斷閃過這四個字,“它會在哪裡?”

不在人界,不在魔窟,平日裡絕對無法讓人找到,除了這個特殊的時刻。這個特殊時刻,也就萬丈崖會翻轉,並且只有那麼一瞬間,它會在哪裡?!

……萬丈崖!

“師叔!看崖底!”謝瑾瑜一聲驚呼,手向上指去。

萬丈崖翻轉的同時他們墜落而下,那原來的山崖底正正好好在兩人的頭頂上,遮住了人界的天空。這山的下面不是地面,從來都不是立在地面上的!

而這裡就是,所謂的,天之裂隙。

血月與銀輝一陰一陽,在當空完整重合。

“咣”的一聲,無形之中,連空氣也震顫了起來。迷霧終於瀰漫了整個天地,一切的一切都被蒙上了一層厚重的幕布,看不清晰。迷霧之中又蘊藏著綽綽約約的暗影,其中魑魅魍魎,猶如鬼魅,多不勝數。

“走。”柳既明抓住謝瑾瑜,腳踏千秋,劍身嗡鳴作響,瞬間騰起。

天之裂隙之上,不知道從哪裡透出的一絲光線照射在其中,為它鍍上了一層詭異的色澤,使之顯的越發神秘。

這塊地方就這樣懸浮在這塊大陸上,無所依附,獨立存在。光暈一起一伏,就好像有生命一般,潮漲潮落,呼吸吐納。

落下的剎那,柳既明有一瞬間短短的遲疑。

謝瑾瑜立即察覺到了,緊緊握住他的手,堅定道:“師叔,信我。”

柳既明直視著她的眼睛,回握住她的手,兩人十指緊緊相扣。

謝瑾瑜拉著柳既明閉上眼睛,瞬間沒入了天之裂隙。

那是如同被九天雷劫劈過,通身遍體似的疼痛,無法用語言所形容,如針扎一般細細密密。連呼吸都被狠狠扼住,靈魂都要被攝去,所有的都不是自己的,所有的都要被從這個世界抽離。

從這個世界抽離……

這具身體裡藏著一個,從來都不屬於這個世界的靈魂。

“咚——噠——”

誰的心跳在耳邊驟然炸響。

謝瑾瑜驀然睜開了雙眼。

還未來得及看清天之裂隙裡面的洞天景色,便覺得身側一個重量壓了過來。她下意識的伸手接住,大驚失色的喚道,“師叔!”

柳既明靠在她的身上,雙目緊閉,眉頭緊鎖,呼吸急促,就如同陷入了夢魘之中。更令人驚懼的是,他的臉上青青白白,紅紅黑黑,各種顏色交錯,不斷的變化。

謝瑾瑜再探去,他的身體之內靈氣四處亂竄,如同頑皮的孩子焦急著尋找密室的出口。現在的柳既明就如同一個封閉的容器,若是靈氣不能疏導,隨時都可能被充溢的靈氣所害,爆體而亡。

“師叔,醒醒!”謝瑾瑜抱住他半跪下來,“醒醒,看著我師叔,你現在不能昏迷。”

天之裂隙,進入的時刻那種感覺,謝瑾瑜可以十分肯定,這個地方掩藏著許多和自己相關的秘密。那是一種可以勾勒出心底共鳴的氣息,但是究竟為什麼會這樣,現在的她還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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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有一點可以肯定的是,這個地方,柳既明和洛雲旗一樣,無法進入,是自己強行將他拉了進來。而強行進入後,天之裂隙中充沛的靈氣瞬間起到了反噬的作用,柳既明躲避不及,著了道。

柳既明眉頭深鎖,似乎隱隱約約聽見了謝瑾瑜的聲音,但是眉頭只微微動了一下,就沒有了別的動作。細細密密的汗珠從他的額頭滑落,一滴一滴落在了謝瑾瑜的手背上,卻是冰冷冰冷的。

謝瑾瑜慌忙將他雙腿盤起,協助他擺好打坐的姿勢。但是柳既明現在神識不明,無法支撐自己的身體。謝瑾瑜無奈,只能坐在了他的背後,讓柳既明順勢靠在自己的身上。他的髮絲柔順的垂在自己的胸前,而謝瑾瑜何時見過柳既明如此狼狽的時候?

即便是之前在水雲城畔,他險些走火入魔也萬萬沒有今日這般兇險。

謝瑾瑜的銀針順著經絡處的幾大穴位流轉,將四溢的靈氣慢慢引導而出。柳既明身上,不斷的劍意溢位,源源不斷。

他周身的殺伐之氣,果斷剛直,靈氣亦可以當做武器使用。每溢位一分,謝瑾瑜便覺得身入刀割。到最後,竟是如同疾風勁烈,形成了一個微型的風暴,而謝瑾瑜和柳既明就處在這浩蕩的風眼之中。

“師叔?”謝瑾瑜輕聲喚道,“你能感受到我嗎?”

“動一動,師叔?”

下一刻,柳既明睜開了雙眼。

“師叔,太好了!”謝瑾瑜雙眼一亮,還沒來得及歡喜,便發覺了異狀。

柳既明眼眸之中,一汪深潭,盡是漆黑,無一絲清明,如同海底深淵,暗無天日。而他整張臉上,亦是面無表情,冷漠的如同傀儡。

謝瑾瑜不可置信的抬起了手,想要撫上他的臉,指尖都微微顫動起來。但還未觸碰到他,柳既明突然出手,扣住了她的命門。

“師叔!”

謝瑾瑜驚慌失措,低下頭去想要從他的臉上找出蛛絲馬跡的線索,卻覺得神識收到了一陣劇烈的震盪,直震的她天旋地轉,幾乎無法支撐自己。

柳既明的一絲神識隨同靈氣一同溢位。而在他體內四處亂竄的不僅僅是靈氣,還有漫天的神識。現在的他,幾乎體內的一切都被拆解打亂,等待重新組合。

對於僅有築基修為的謝瑾瑜來說,化神修為的柳既明的意識,實在是太過強悍。鋪天蓋地的氣勢,帶著凌冽的殺伐之氣,橫衝直撞的闖入她的神識之中,淹沒她所有的意志……

那是一段,關於柳既明的記憶。

而謝瑾瑜從來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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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既明出關時間比預想的要早了一個月。

此次閉關也只不過是幾次對戰之後,忽有所感,想要領悟一番罷了。只不過,不知為何,閉關之後卻心神不定,難以自持。

修仙之人的預感往往十分準,他這般心神不安,恐有事變。

但是會是什麼事呢?

柳既明想不出來,不過既然心思亂了,顯然也不是修行的好時機,出關也罷。

這樣想著,他便從聞玉峰峰頂的洞府出來。而外面,正是晴天大好,陽光明晃晃的照在地面上,有些耀眼,像極了閉關前見到的那人的笑臉。

好像不管什麼時候見到她,都是笑著的?原來她這般愛笑麼?柳既明心中想到,倒也不是不好,不過,還是要沉穩些的更好……罷了,日子還長,慢慢來罷。

“柳師叔!”身後有誰喚了他一聲。

柳既明轉身,看見站在那裡的人,忍不住皺了皺眉頭。

這是一個正值妙齡的小姑娘,穿著一身白色的衣衫,纖塵不染,靜靜立在那棵樹下,微風吹著衣襬微揚,對著自己緩緩微笑。

好像叫什麼秋湄。自己救回來的一個資質出眾的小輩,被賀師兄收下作了親傳弟子,捧在手心上寵的很。她在這裡做什麼?

“恭喜柳師叔在此出關,我已經在這裡等候多時了。”秋湄莞爾笑道,走近了幾步。

柳既明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這目光有些冷冽,讓秋湄不得不止住了腳步,停在了離他十幾尺遠的地方。

見她停下,柳既明的視線慢悠悠的繞了一圈,卻什麼也沒有看見,皺了皺眉,這才開口,語氣是一向的泠然,“你等我作甚?”

秋湄的笑容一下子僵在了臉上,頓時有些手足無措起來。她微微低下頭,露出嬌好修長的脖頸,圓潤的珍珠耳墜滑過,襯的皮膚越發雪白。

她開口,語氣糯糯的,輕極了:“我……我不過是想……能第一個恭祝柳師叔罷了。”

第一個恭祝?柳既明突然想要冷笑。怎麼說來著,某些人啊,口口聲聲說著自己一出關必然會見到她,結果呢?這樣想到,他又有幾分好笑,沒想到,一向追在自己身後,追的比兔子還快的謝瑾瑜,也有被人超過的一天?

接著回過神來,轉身看著秋湄,他冷哼一聲,拂袖道:“不必。”

秋湄咬了咬下唇,有幾分委屈。

柳既明靜靜的站了一會,聞玉峰還如同往日一般安靜,入目景色也與平時相差無多,總覺得少了些什麼,單調,果然是單調了。

他突然開口對秋湄道:“既然你來了,便引我去見見賀師兄罷。”

秋湄一愣,“現在見師尊嗎?”

柳既明不悅道:“怎麼。”

“沒有。”秋湄慌忙搖頭,應了一聲,“那我們走吧,柳師叔。”

柳既明沒有等她反應,當即抬腳走向前去。他一向是獨來獨往慣了,也沒有照顧別人的意思。秋湄被冷落的甩在了後面,委屈的咬了咬呀。

此時楊雲清護送木修容師兄下山去,還未歸來,青遙峰大大小小的事物都要交予她處理,恐怕是有事攔住了罷。

言而無信。

柳既明在心裡又默默的記了一條。

無礙,總之,日後都可以慢慢改。

“今日宗門可有大事?”他淡淡開口,旁敲側擊的問起。

秋湄又是一個怔愣,連忙搖頭否認:“沒有。”

柳既明卻突然停住了腳步。

秋湄一個不注意險些撞到了他的背後,幸虧適時剎住了腳,不然現在這種情況撞上去,恐怕只會讓柳師叔更加不悅吧……這樣想著,她心裡有些不甘心。待看見柳既明的視線方向後,秋湄心裡的不甘心卻變成了慌亂。

“柳師叔,你在看哪裡?”她穩住心神,有些茫然的詢問。

但她清楚,從這裡望去,正好可以看見墮仙台。

現在的墮仙台周身還有細微的靈氣沒有散去,蒸騰著氤氳的水汽,看的朦朦朧朧,有些不真切。和往日那鏽跡斑斑的老舊模樣完全不同,一看就知道,不久前被使用過。

“那裡……”柳既明眉心一跳,終究是拂了拂袖子,“罷了。”

上墮仙台者,皆是背叛宗門、弒師相殘的十惡不赦之徒,既然賀師兄已經處理過了,那麼與自己應該沒有任何關係。

聞玉鋒的階梯與下山的一條山道相連。修仙之人視力好,可以清晰的看見小道的中段有著隱隱的血跡,一點一點,灑在上面。似乎有被人清掃過的痕跡,不過似乎還是遺漏了些許。

柳既明突如其來的心煩意亂,站在那裡不動,說道“我不去了。你且回吧。”

秋湄跟在他的身後,眼中滿滿都是困惑,但她敏銳的察覺到現在不是多嘴的時候,只好順從的點了點,離開了聞玉峰。

柳既明立在山下等待了許久,始終沒有看見想見到的身影。

他又回到了峰頂的洞府中。

看來是長本事了。

他倒是想看看,這人是打算拖到幾時才過來。

於是,一天過去了,兩天過去了……第三天,木修容師兄和楊雲清二人便從山下回到了蒼羽門中。

楊雲清回來的時候,柳既明正在靜坐。

他揹著一把白布包著的利劍走了進來,帶著幾分陰鬱之氣。楊雲清的本命寶劍名曰“藏鋒”,平日裡真真是將鋒芒盡藏,但此刻這把劍,卻不是鋒芒盡斂,竟是有了一種出鞘見血的殺意。

“師尊。”楊雲清低低喚道。

柳既明心中微動,他在怨自己?這是為何?

“此去如何?”

楊雲清答:“一切順利。”

柳既明頓了頓,略微思忖了一下,“木師兄還好?”

楊雲清:“好。”

柳既明的目光直直落在他的身上,沉聲道:“你去過青遙峰了?”

楊雲清抬起頭,目光之中是遮掩不住的怨恨和指責,那光芒逼人,幾乎要將看著的人射穿,“是。”

柳既明握緊了右手,“謝瑾瑜呢?”

那一瞬間,楊雲清的表情變得十分奇怪。那點怨恨霎時變成了錯愕,定格在臉上,讓他整個人都看起來有些急躁,甚至有些可憐的意味。

“師尊……您……您不知道……?”他艱難的吐出這句話來。

柳既明眼皮劇烈的跳動,那焦躁的感覺彷彿又回來了,“何事?”

楊雲清“撲通”一聲跪在了他的面前,“師尊……師尊……求您,求您救救謝師姐吧,她、她被送上了墮仙台,趕出了蒼羽門!”

轟隆隆,轟隆隆。

九天雷劫,天崩地裂。

後面的事情,即便是柳既明本人也記不太清楚了。待視線恢復正常時,他已經站在了朝陽峰上。

木修容跪在大殿之上,面容堅毅,他平素裡溫文爾雅,從未有過這樣的激烈言辭:“阿瑜絕非背叛師門之人,這其中一定有什麼誤會,還請賀掌門明察!”

“人證物證俱在,還有什麼可查?”賀凌嘆道,“木師弟,我知曉你愛徒心切,只不過鐵證如山,我也很是無奈。”

木修容脊背挺直:“那請賀掌門連我一同責罰罷,我木修容教徒無方,自請辭去青遙峰峰主之位,前去自省峰思過悔改。”

“木師弟!”賀凌聲音略微提起,“你可知道你在說什麼?勿要任性,還不速速回青遙峰去!”

柳既明握住千秋的劍柄,他站在那裡,靜靜地,一言不發,連自己都沒有察覺到他的手正控制不住的顫抖。

“賀師兄,我可以作證。”他開口,像是突然找回了聲音。

賀凌看向他,“柳師弟,你又怎麼了?”

柳既明一字一頓道:“她子夜去自省峰,是為見我,而不是什麼魔族,她見的那人是我。”

賀凌和站在他身後的秋湄臉上皆是一陣錯愕,只不過一會,賀凌便反應過來,有幾分惱怒道:“柳師弟,你知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

“她不說,是因我讓她勿要告訴他人。但是夜夜在自省峰和她見面的那個人,確實是我無誤。”柳既明站在朝陽峰大殿中心之上,頂天立地,“我這個人證,可還有用?”

“柳師叔!可是我所見的那人,分明……”秋湄捂著嘴,眼中熒光閃爍,顯然是受到驚嚇到了極點。

“柳師弟,我看你是迷了心竅!”賀凌厲聲斥道,“那謝瑾瑜究竟給你喂了什麼,讓你這般死心塌地,甚至不惜做這樣的犧牲。你們夜夜在自省峰相見?做什麼?蒼羽門誰人不知,你躲她還來不及,怎麼還會和她幽會?!編謊話也要有個道理,柳師弟!”

柳既明張了張嘴,搖著頭,似是反駁,又是證明:“是我……”

那人是他,分明就是他……為何,偏偏沒有人願意相信?

“柳師弟,你回去休息罷,此事莫要再提。”賀凌見他如此,到底是軟了心腸,“她已經在墮仙臺上被斬去修為,趕出蒼羽門了,我也算饒她一命,不要再提了。”

柳既明突然想到出關當日,那墮仙臺上隱隱繚繞的靈氣,那臺階之上潑灑的血滴,種種回憶交錯,紛湧而上,最後的最後,是那人站在宗門大比的擂臺上對著自己,回眸一笑。

那一抹春風,就定格在了那上挑的唇角。

柳既明微微闔目,轉身離開。

“柳師弟,你這是去哪裡?”賀凌察覺不對,連忙追問。

柳既明頭也不回,“我去找她。”

“柳既明!你說清楚,你要去找誰?!”賀凌從椅子上一躍而起,雌雄莫辯的容顏上卻被盛怒填滿。

柳既明道:“謝瑾瑜。”

賀凌怒極反笑,“柳既明,你是真不明白,還是假不明白。現在的謝瑾瑜是蒼羽門的叛徒,而修仙界再也沒有她的容身之所了!天大地大,你覺得你還能去哪裡找她?!”

柳既明:“我不管。”

秋湄忍不住插嘴,她一臉痛惜,“柳師叔,你難道真要為了一個這樣的女人,連和師尊的師兄弟情誼也不要了嗎?”

柳既明回頭看了她一眼,目如寒原,寸草不生。秋湄立刻噤聲。

“柳既明,你可要想清楚了,出了蒼羽門,意味著什麼。”賀凌咬牙啟齒。他不喜歡謝瑾瑜,但是,他真心愛護著他這個從小一同長大的師弟。

柳既明淡淡道:“無悔。”

“你究竟以什麼樣的身份去找這個她?柳師叔,她已經不是我們蒼羽門的人了!”秋湄幾乎是哀求道,“你別走,她再也不是你的師侄了啊!”

不是師侄……

不是師侄,又怎樣?

“她是……”柳既明閉上了眼睛,“吾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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