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合格穿書者,謝瑾瑜,當抹殺。】

如同一道驚雷在謝瑾瑜的耳畔驟然炸響,那是從靈魂深處發出的痛楚和哀鳴,還有深深的……不甘心。

是的,不甘心。

“滴答——”水滴聲遠去,眼前雪花一樣的景象像是重新接收到了訊號,漸漸清晰,在她的面前徐徐展開。

“謝瑾瑜?她這種投靠魔教的叛徒也敢在外自稱是蒼羽門的人麼?”眼前的男人一襲白衣如雪,眉目俊朗,端的一身浩然正氣。他冷笑,撫過背在身後的一把七弦琴,青絲和著劍穗在風中遊弋飄揚。

雖然只是那麼驚鴻一瞥,仍然有些迷糊的謝瑾瑜一下子就認了出來視線中的這人是誰。

賀凌,蒼羽門的前掌門,在仙魔鏖戰中隕落的化神巔峰。與柳既明用劍不同,他是一位琴修。“和光”七弦琴漆色暗紅,乃是一張“天圓地方”的伏羲琴。泛著金色的琴絃撫動之時,泠然作響,劃破塵埃。

“即便她有臉說,我蒼羽門也絕對沒臉認!從她叛出師門那一刻起,就與整個修仙界為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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聽見他說出這般話,人群中,一個女子低下了頭,她穿著黑紅相間的衣裙,梳著最普通的髮髻,滿身狼狽的從人潮中退去。柔順的髮絲從鬢角滑落,遮住了她滿臉羞愧的神色,但是眉目之間卻沒有絲毫的後悔。

謝瑾瑜眯起了眼睛,她看見了那個神色的怪異女子……那個人,擁有著她的眉眼,她的口鼻,她的一切,那分明是她的身體。

……但是,又不是她。

視線一轉,之前的畫面被強行掐斷,變成了一片完全陌生的景象。

高高的峰頭上,一片荒蕪,雜草叢生,遮蔽了大地原本的顏色,沒有啾啾鳥鳴亦沒有走獸奔騰,這裡是毫無生機的灰色。天上,烏雲密佈,波雲詭譎,狂風凌冽吹徹山谷,刮的人衣袂翻飛,幾乎站立不穩。

“叮”的琴絃波動,在空氣中蕩起陣陣漣漪,隨著狂風過境傳遍四周。隨後琴聲一轉,角徵宮商羽依次劃破長空,鏗然作響,帶著無法隱沒的殺氣,勢如破竹,鋪天蓋地。

原來,風雅之器亦可殺人。

“魔族諸君聽著,若是再不把秋湄交出來,我蒼羽門今日必定血洗魔界,絕不手軟。”賀凌白衣勝雪,足下凌空,飄然而至。

一聲嗤笑從遠處傳來,那片雲頭帶著隱隱的紅色,是揮之不去的妖冶之感,即便在狂風中也不可撼動。

“我當蒼羽門的賀掌門是什麼淡泊寡慾之徒,原來也不過是個多情種子,為了一個女人公然撕毀了修仙界和魔族數百年的平靜。該說你是有情有義呢,還是愚蠢至廝。”

賀凌冷笑:“若不是你們先行在宗門大比之中迫害我們幾大宗門的弟子,何以至此?魔族與修士本就不可共存,何必自欺欺人守著什麼百年安寧!可笑至極!”

“今日,我便聯合幾大宗門共同討伐魔族。天下之大,正邪兩立,有你沒我,有我沒你!”

最後一句話一出,一呼百應,賀凌身後峰頭上的眾修士義憤填膺,紛紛亮出自己的武器。一時之中,烏雲之內殺氣四溢,各大法器發出炫目的光彩,照亮了整片天空。

“柳既明……是柳既明來了!”

混亂的廝殺之中,不知道是誰驚呼了一聲。一道劍光破開塵囂,帶著凜然之氣,是料峭春寒拂面,萬年寒冰乍破,讓人不經意的顫抖。

眾人抬眼,只一個照面,卻瞬間被驚豔到幾乎魂魄出竅。

柳既明足踏劍意而來,他一襲紅衣似火,飛眉入鬢,渾身上下是凜然不可侵犯的張揚孤高,手上“千秋”錚錚嗡鳴,泛著寒光。他彷彿從上古大能珍藏的畫中走來,擁有了天道無窮無盡的寵愛,高傲的猶如神祗。

“啊——”幾個離得較近的低階魔族受不了他身上的威壓,嚇的幾乎魂飛魄散,面色青白倉皇而逃。

柳既明抬抬眼皮,掃視過去,眼底是一片未化的千年寒冰。

這裡沒有他的對手。

千秋在他手中寒光流轉,幻化萬道金光小劍,鋒芒畢露。散發著黑氣的魔族在他面前無處遁逃,低階魔族甚至無法直視他的劍氣。

劍者,君子之器。劍於鞘中,鋒芒內斂,甫一出鞘,光華盡顯。劍修,修習天地之道,而殺伐,是這個天地教會他們的第一件事情。

以殺止殺。以身正道。

那個穿著黑紅衣裙的女子從一片混亂中冒了出來,她比之前要更加狼狽,頭髮亂糟糟的,穿過混亂的戰場,但是卻沒有人注意她。正派之中沒有誰見過她,而魔族也不把她當做自己的同類。她眼神有些痴迷的追隨著柳既明,一刻也不想離開。

“柳師叔……”

謝瑾瑜心中一顫,她看著這個和自己模樣完全一樣的女人開口喚著“師叔”,用那樣的眼神看著柳既明,好像突然就明白了什麼。

她閉了閉眼睛,手漸漸攥緊了拳頭,心下一片瞭然。

眼前的這是《墮仙》書中的原劇情。

而這個女人,就是原書中那個求而不得的苦情女炮灰。書中一字一句,都描寫好了她註定悲劇的結局。

高階魔族出現的無聲無息,他驟然閃現在柳既明的身後。每一個高階魔族的修為至少在金丹中期以上,更何況,柳既明的身前還有三個中階魔族和一個高階中的低等魔族,根本無暇顧及身後。

這個高階魔族修為深不可測,他獰笑著伸出手,而這只手下一刻就將要洞穿柳既明的胸膛,勝利唾手可得。

“住手!”原書中的炮灰看穿他的動作,目眥盡裂,憤然撲向前去。

高階魔族的手瞬間穿過她的胸膛,鮮紅的血液順著衣服的紋理流了下來,同時,她身體所有的功力被頃刻吸去,只不過短短剎那,一身血肉盡去,只剩下空空的皮囊,皺巴巴的分不清本來的面目。

一夜白頭,紅顏枯骨。

柳既明回頭時,只看見她皮囊被眼前的魔族像一張破布似的甩了出去,五官模糊,可憐到尋不著一點曾經為人的痕跡。

這人是誰?心中閃過一絲困惑。

千秋在手,鋒芒畢露,他回眸,不論這人是誰,他都誓要斬盡天下魑魅魍魎。

謝瑾瑜啊謝瑾瑜……看見了麼?這就是你原本炮灰的命運,這就是系統處心積慮讓你走向的原劇情。她的手越攥越緊,指甲幾乎嵌進掌心的肉裡。

恍惚間,記憶之中一張明媚的笑臉出現,回頭看著自己,滿臉的得意:“懦弱,膽怯,有愛卻不敢開口,最後弄的身敗名裂,天地之大卻沒有她的容身之所,這真是個徹頭徹尾的失敗者啊。姐姐,你有沒有覺得,這個人有些像你?”

“要不,就用你的名字給她命名吧,謝瑾瑜,謝瑾瑜,這真是個好名字哦?也省的我翻字典了不是?最後為了救自己的愛人,死的悄無聲息,也算得償所願了。我還真是個親媽啊……”

這個可憐的女炮灰本來就是她。

不,但是她謝瑾瑜從來不是膽怯懦弱的失敗者。她不是。

她睜眼,視線之內,屬於原書的劇情還在推進。

柳既明紅衣飛揚,身上血跡斑斑,混著青絲紛飛,分不清是他的血,還是敵人的血。

“師尊!柳師叔——”幾乎帶著哭腔的聲音傳來。詭異的紅雲之上,幾人高的劍鞘凜然豎起,秋湄正被綁在上面,衣衫襤褸,面容憔悴。此刻,她雲鬢散亂,眼中含著淚水,滿是楚楚可憐的模樣。

柳既明聽到了她的呼聲,手中一頓,目光凌冽。

賀凌顯然也聽見了,他眉頭微蹙,語氣卻是溫柔的很,生怕嚇到她似的:“湄兒莫怕,為師這就去救你!”

秋湄強忍著恐懼,身體微微顫抖,“我不怕。”

“混賬!快把湄兒放下來!”賀凌揚聲,手中七絃繃緊,音不成音,幾乎下一刻就要大開殺戒。

柳既明身形閃動,直直飛向那片雲頭。他從來不會受制於人,因此絕不廢話。對方不給,他直接搶便是了。

“柳師叔……”秋湄抽泣,淚光瑩瑩。

雲頭之上,魔尊嗤笑:“自不量力。我若不許,你憑何覺得,我會讓你救下活的人?”

下一刻,魔氣所化而成的利箭細細密密,鋪天蓋地向秋湄射去,幾乎要將她萬箭穿心。此箭不是一般之物,為魔氣所侵,與修士的靈氣水火不容,一旦中招,必死無疑。

秋湄瞪大眼睛,眼看著死亡降臨,閉上眼睛大聲道:“我不悔!”

能為修仙界而亡,她不悔!好一個剛烈不屈的女子,好一個忠貞不悔的弟子!

然而,意象之中的疼痛卻沒有降臨,秋湄詫異的睜眼。柳既明擋在她的身前,萬道利箭穿過他的身體,鮮豔的血色比紅衣還要耀眼。

他背對著秋湄,頂天立地。

“我不許——”謝瑾瑜看到此處,幾乎肝腸寸斷。她幾乎站立不穩,踉踉蹌蹌的抬腳追上去,想要抓住柳既明,卻穿過他的手臂,抓住一片虛無,只能眼睜睜的看著他墜落萬丈高空,失去蹤跡。

她狠狠抓住胸口的衣襟,張大嘴巴,瞬間被剝奪了所有的呼吸。就像被人扼住了心臟,她一個字也發不出來。

她不許。

無論是她的結局,還是柳既明的結局,她統統不許!

雙目之中血絲浸染,謝瑾瑜從一片血紅之中站起,彷彿地獄中的修羅,每走一步,腳下便綻開一朵妖冶鬼魅的曼珠沙華。

“系統,哈,你是個什麼東西?也敢頤指氣使的讓我聽你的命令?!”她內心一次一次的詰問,清明的神智被業火焚燒殆盡,“你不過,是個死物罷了。”

系統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冷淡而不可抗拒——

【任何人皆不得違抗。因為,吾即天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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