紅磚鋪就的街道上，人來人往。
公交站旁站了稀稀落落的幾個人，正一邊划著手機，一邊翹首望著馬路的盡頭，眼巴巴地盼著公交車。
公交站旁邊不遠處，有個綠色的小報亭，兩個男子正在翻閱著報紙。
一個穿著白色襯衫，另一個穿著淺藍色的衣服，兩人外表看上去很普通，也沒有人會注意到他們。
但他們的目光飄忽不定，時不時就會望著公交站臺。
馬路的盡頭一輛白綠相間的公交車慢吞吞地駛來，停在了站臺旁邊。
站臺上有五六個乘客迫不及待地刷卡上車。
“等下……等下……”
離站臺五十米開外的地方有個人拼命地招手，提著一個電腦包吃力地追趕著這趟車，他來晚了一分鐘。
但司機並沒有看見他，公交車的門已經快要關上。
報亭看報的白色襯衫男子微微皺眉，放下手中的報紙，手指不經意地點了一下。
一道白色的光芒沒入到地面上，躥到公交車的門上，本來要關上的車門忽然關到一半，停了下來。
司機面露不耐煩的神色，又按了兩下關門按鈕，但門就是關不上。
“見鬼了！”
司機罵罵咧咧地解開安全帶，從座位上站起來，推了兩下門，發現門卡住了，卡在一半，紋絲不動。
既關不上，也開不了，不知是哪裡出問題了，不管他怎麼使勁都沒有用。
“謝天謝地，總算趕上了。”
趕車的男子二十秒鐘後才氣喘吁吁地跑到車門邊，他以為是司機特意等他的，連忙感激地朝司機一笑，又道：“謝謝師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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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位頭髮有些發白的中年男子，約莫五十來歲的樣子，戴著一副眼鏡，顯得很斯文。
“門壞了，等下上車。”
司機並沒有理會他，仍然在用力地推車門。
嘩啦！
但說來也奇怪，趕車的男子剛來，原本推不動的門就直接被推開。
“嗯？”
司機狐疑地看著門。
“現在能上不？”
趕車的中年男子擦了把汗，提了提手中的電腦包。
“上來吧！”
“哎，好，謝謝。”
他抬了抬眼鏡，又拿出公交卡刷了下，看見後面有個座位，趕緊走過去，然後坐在了後車廂的第一排。
司機坐回座位上，正要關門，報亭看報的兩個男子也走上車。
兩個男子刷完卡，走到了方才那個戴眼鏡的斯文中年男子後面，在後兩排的位置坐下。
“我沒想到有一天你的‘戛然而止’，是用來幫別人搭車的。”藍衣服男子划著手機說道。
戛（jia2）然而止，來自清代史學家章學誠，是一件能夠讓移動的東西停滯的靈器，包括任何氣訣攻擊，都能夠被靈器停在半空中。
當然，也包括關到一半的公交車門。
白襯衫男子目光盯著方才那個提包的男子，說道：“不讓他趕上這趟車，我們得在報亭再看個半個小時的報紙。這傢伙摳門得很，寧願等公交也不願意打出租。”
這路公交車半小時一趟，錯過就要再等半個小時。
“反正我們只是負責盯著他，在報亭盯著，和在那邊盯著有什麼區別？”藍衣男子說道。
“那邊有空調。”
白襯衫男子道。
藍衣男子不以為然地輕笑一聲，目光在前面提電腦包的斯文男子身上掃過。
“話說回來，我們到底要監視這個陳文多久？這傢伙明明只是一個普通的高中歷史老師，也不是鎮靈師，用得著這麼費心？”藍衣男子問道。
“上頭交待的事情，好好去做就是，他們已經趕來了，等下應該就能夠確定他到底是不是了。”白襯衫男子說道。
前方的斯文男子正用手機瀏覽著一張照片，那是幾塊碎玉，似乎是斷裂了，組合起來就像是一個圓環少了一半。
他把圖片放大，看著碎玉佩上的花紋，臉上出現了心疼的神色。
“這可是戰國時期的玉璜啊，居然被弄碎了！”
名為陳文的男子抬了抬眼鏡，正要仔細檢視圖片的時候，有人給他發來了訊息。
他點開通訊軟體，看了訊息，有人詢問他現在到哪裡了。
陳文給別人回了一段語音：“我很快就到，這種程度的損壞，應該需要兩天時間才能修復，你們可別再弄壞了。”
大概二十秒後，對方又發來了一條訊息。
陳文看了眼手機上的資訊，這次對方是用語音的。
他點開語音，裡面傳來一段焦慮的聲音：“陳老師，你快點來，這玉璜有些詭異了，它……它居然會動！還飄了起來，有了聲音……不知道是不是我出現幻覺了，那些玉片碎塊在室內到處亂飛。”
陳文聽到語音資訊，驚了下，連忙捂住了手機，臉色忽然出現了一絲慌亂。
他小心翼翼地看了眼四周，發現沒有人注意他，便趕緊回訊息。
“你確定那玉璜會動？”
這一次不再用語音，而是改為打字。
對方很快又發來一段語音：“確定！確定！小張也看見了，大白天見鬼了！你快來啊，陳老師，你還要多久到博物館？”
陳文抬頭看著門上方的公交站牌，上面顯示離博物館還有七個站。
他的呼吸忽然變得急促起來，公交車上本來有空調，但不知為何，他額頭上竟是冒出了冷汗。
嘎吱！
公交車在下個站臺上停下。
離博物館，還有六個站。
陳文緊緊地抱著電腦包，手也有些顫抖起來。
“玉璜會動……玉璜會動……難道說這是……這是……”
這一站的行人已經下車了，車門正要關上。
陳文臉色變得有些蒼白，接著做出了什麼決定，他在車門關上的最後時刻，站了起來，急匆匆地往車下跑去。
坐在他身後的兩名男子詫異地對視一眼，他們似乎也沒有料到會突然發生這種事。
“他怎麼下車了？不是要去博物館嗎？”藍衣服男子說道。
“我怎麼知道！快！快！跟上去！停車！停車！”
白襯衫男子立即站了起來，拍著車門喊道。
“按規定現在不能停，坐過站了只能在下一站停，這是為了保證行車安全。”
公交車已經開出去五十多米了，司機並沒有停車的意思。
白襯衫男子看上去十分急躁，他站在車門口，跺了一下腳。
咔！
車子傳來一聲悶響，發動機熄火了。
“見鬼了！怎麼又壞了！這車子今天就是和我過不去了是吧？”
司機踩了兩腳油門，發現車子就是啟動不了，他不耐煩地拍了下方向盤，解開安全帶，正要去檢查車子。
但這個時候車後門莫名其妙被開啟，兩個男子已經跑了下去。
“喂，你們兩個——這樣很危險！”
咔咔咔！
發動機又啟動了。
司機愣了下，又看了看轉眼消失在人行道上的兩個男子，神情有些狐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