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林說是一片小林子,那是對煉氣中期以上的修士而言。

蘇長寧幾人在林中走了半日,據劉師兄說,也不過才走了一小半林子而已。

只是他們這日似乎運氣不佳,走了這許久只碰上幾隻野兔,別說是靈獸了。

“劉師兄,還要走多遠啊~”走了這大半日,大家都有些疲憊,閔秀心第一個喊起累來。

“那我們就先歇歇吧。”劉山憨厚地笑笑,又拎了方才獵到的野兔要去不遠的河邊剝洗。

閔秀心看了身邊的易凡一眼,朝著劉山的方向努了努嘴,“你也跟著去。”

易凡雖然修為看起來還要比閔秀心高一些,卻在她吩咐完後,便跟著劉山去了。

姜萍扯了扯蘇長寧的袖子,兩人借拾柴火的名頭,去了另一邊。

原來閔秀心出身紫霄派所在南華界小有名氣的修仙家族閔家,一身大小姐脾氣,和姜萍相看兩相厭已久。而那個啞巴易凡,則是閔家給她的護衛,因為同樣身有靈根,所以一起入了外門,平日裡都跟著閔秀心寸步不離,她說什麼,他就做什麼。

“總之那個閔秀心真是惹厭得很,還老是纏著劉師兄。”說完,姜萍又加上了一句,包子臉鼓鼓的,甚是可愛。

她這麼一說,蘇長寧倒是想起了些旁的事,“這位劉師兄便是你從前說的,有可以澆田法寶的師兄?”

“嗯,正是他。劉師兄可厲害了,那法寶一出,二畝田不過十息就澆透了。”姜萍的語氣裡充滿崇拜,“聽說,那法寶還是劉師兄自己煉的呢。”

那便是說,劉山還會煉器了,這倒是更為難得。

縱使從前也沒有少見過有天才之稱的修士,蘇長寧此時對那個憨厚少年也是暗暗佩服。

兩人一面說話,一面收集了些易燃的枯枝落葉,正準備往回走,卻聽見一聲尖利的叫聲在林中響起。

是閔秀心的聲音,在寂靜的林中聽起來分外淒厲。

姜萍嚇了一跳,忍不住上前抓住了蘇長寧的袖子。

蘇長寧在心中迅速地下了判斷,閔秀心雖是大小姐脾氣,怎麼說也是個修士,只怕是出了什麼大事。

此時若是躲避,那她們便難免始終要面對未知的危險,而西林之中,既允許煉氣期修士獵獸,想必沒有太大的威脅,不如去弄清楚究竟是什麼。

“我們去看看。”說完蘇長寧便往回跑去。

姜萍咬了咬唇,最後還是沒說什麼,跟了上去。

誰知等到了他們原先休息的地方,卻不見閔秀心的蹤影,又過了片刻,去河邊的劉山和易凡也趕了回來。

“閔師妹不見了。”蘇長寧的目光落在邊上一叢被踏亂的草叢之上,話卻是對劉山說的。

劉山聞言,急得直撓頭:“怎麼會……這林子我來過許多回了,碰上最厲害的靈獸也不過二階,閔師妹她……”

說完他又想起最近偶有人在林中失蹤的事,臉色卻是一沉。

而易凡雖不見了小姐,臉色卻還是一貫的刻板,看不出他此時的心情。

見狀蘇長寧只得開口道:“劉師兄莫急。閔師妹雖然不見,卻也不是無跡可循。”

說完她便指了指那從枯草:“只怕他們是從這裡走的。”

“我們現在,追?”劉山此時話裡卻是詢問的語氣,不知不覺間,他已相信了蘇長寧的判斷。

“是要追,不過不是我們。”蘇長寧沉吟了片刻,“若是我們四人一同行動,更易遇險。況且萬一閔師妹脫險尋了回來,卻是與我們錯過了。最好的法子,便是兵分兩路,二人在原地等候,二人循跡去追。”

蘇長寧和劉山是如今四人之中修為最高的,於是必須分開。

剩下本該是姜萍跟著蘇長寧,易凡跟著劉山,可帶走閔秀心之物的蹤跡是蘇長寧發現的,易凡又是閔秀心的護衛,所以便由易凡跟著蘇長寧去找,劉山和姜萍在此等候。

好在姜萍與劉山之間本就交好,如此安排倒也無妨。

“長寧,一切小心……”分開前,姜萍擔憂地望著蘇長寧說道。

“放心。”蘇長寧莞爾,“你們也要小心,若事情有變或是閔師妹找回來了,便發傳訊符。”

“蘇師妹放心,我會照看好姜師妹的。”劉山憨厚地答道。

蘇長寧點點頭,再不耽擱,當下展開身形向枯草的方向掠去,身後易凡也跟了過去。

枯草向兩側倒伏開,顯然有被踩踏的痕跡,而之中濃濃的妖獸味道更是無疑的佐證。

可一路循跡而去,蘇長寧心中的疑惑便更濃。

妖獸也是靈獸,雖低階妖獸靈智未開,掩藏行跡伺機而動卻該是本能,如此明顯的痕跡,與其說是線索,不如說更像是陷阱。

正想開口提醒易凡小心,蘇長寧便覺一陣挾著濃烈腥氣的勁風撲面而來。

全力運轉靈力集中在雙腿上躍出,險險避開這一擊,蘇長寧這才看清襲來的妖獸,蛇身四足,足上三趾皆生有利爪,竟是二階利爪化蛇!

利爪化蛇秉西方銳金之氣而生,天生擅長攻擊,同為二階,攻擊力要比同階妖獸強上不少!

雖她與易凡聯手,將化蛇拿下並不算太難,不過蘇長寧不敢大意,再次閃開利爪攻擊時,抓了一把閉關閒時制的低階防禦符在手,向易凡的方向擲去。

“護我!”只來得及說出兩個字,她便又被利爪化蛇的新一波攻擊纏上。

那邊易凡迅速地祭出一柄黑鐵小劍,貌似尋常卻隱隱有靈氣波動,看來也是個低階法器。

蘇長寧自己倒是身家不豐,除了剛才擲給易凡的那一把防禦符,就只剩下如今手中的五張二階冰咒符。

照理說她現在的修為階層並制不出二階的符,可蘇長寧曾是化神大能,手段眼界都非尋常,這世的身體又有純冰靈根,是以才能夠越階製成。

易凡以靈氣操縱小劍蕩開化蛇對蘇長寧的攻擊,又接連打出幾張防禦符籠住她,蘇長寧窺準機會,聚集全身靈氣,五張冰咒符同時出手,拼著硬扛化蛇的一次爪擊,向化蛇七寸要害打去!

此時易凡發出的防禦符已牢牢護住了蘇長寧身周,形成一圈淡金色光暈,化蛇看似凌厲無比的一擊只是讓那光暈波動少許,全沒了之前的銳利。

趁化蛇一擊不成,又被自己的防禦光暈牽制,泛著冷光的冰咒符自蘇長寧手中激射而出,隨著一聲碎響,盡數打在化蛇身上要害,那化蛇到底靈智未開,甚至來不及反擊,全身便都被冰層厚厚地包裹了起來。

蘇長寧略略松了口氣,易凡收劍走到她身邊,將剩下的防禦符又還了回來。

蘇長寧倒也不與他客氣,重新收回袖中,確認化蛇已在冰中死得透透的,便掐訣融冰,二階妖獸雖無內丹,這化蛇一身皮麟和銳利四爪都還能用來煉器或者上繳門內換取其他。

利落地處置了化蛇屍體,蘇長寧將有用之物分成兩份,想把其中一份分給易凡,他卻並不接受。

他既堅辭,蘇長寧便將兩份都收入儲物囊中,正想與他提及事情有異,未料在開口之時,又是一陣異香撲鼻。

終究還是被如今境界所限,看來她是註定說不出自己的推斷。

在徹底失去意識前,蘇長寧唯有苦笑。

恍惚中,似乎置身於天璣高臺之上。

腳下雲海翻滾蒸騰,身周霞氣氤氳。

遠遠望去,玉宇瓊樓,正是她化神後的居處天璣宮。

天璣宮凌駕天海之上,是她親手開闢的這片世界中的主宰。

八歲入道拜師,十二歲引氣入體,二十六歲築基,一百四十一歲結丹,三百七十七歲結嬰,整一千歲化神。

一路行來,始終波瀾不驚。

慈愛護持的師長,莫逆相交的友人——攜手同行的道侶。

心頭一陣銳利的刺痛喚醒了蘇長寧的神智,眼前雲臺勝景如潮水般褪去,她如今所置身的,竟是一處陰暗的壁洞之中。

微微向眼部聚集些許靈氣,蘇長寧發現易凡正躺在她身邊,雖尚未清醒,看起來倒也並未受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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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女娃。”突然傳來的聲音令蘇長寧心頭重重一跳,她的神識竟未發現此地尚有第三人在場!

復而想到如今自己不過煉氣修為,神識略強一些,勉強有築基的強度,能瞞過的人自是不少。

到底還是被方才的雲臺幻境影響了心境。

只聽那聲音續道:“小女娃,與我做個交易,可好?”

蘇長寧垂眸不語,操縱神識向語聲傳來處探去,在與那團黑霧相觸剎那,心中竟浮現出千般喜怒憂懼,洶湧而來似要將她丹田中那一線微弱靈氣淹沒殆盡。

當機立斷地拼著神識受損斷開與那黑霧的聯絡,蘇長寧盤膝而坐,穩住心緒,觀想明鏡內照,極速地運轉起紫府秘法,讓體內翻湧的靈氣重新迴歸丹田。

“咦?有趣、有趣!”那聲音見她坐下行功,倒也並不插手破壞,語氣裡反而多了些興味。

約莫過了一盞茶時分,蘇長寧方才功行完畢,摒去之前染身的千頭萬緒,揚聲問道:“傳言天外混沌中極是險惡,這位前輩來此想必十分不易。”

“哈哈哈!”聽蘇長寧話中竟是認出他身份的意思,那聲音更是放聲而笑,“當真是個有趣的小女娃!你且說說,我是何人?”

蘇長寧此時心念電轉,思及若是這位要對自己下手,不過是如同捏死一隻螞蟻般輕易,如今倒是說起話來,想必自己對他還有用處,便答道:“紫霄外門,見過天外之天、他化自在天魔前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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