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霖十分尷尬的小聲對妻子說：“老婆，剛剛咱倆聊得太嗨！我一不小心……”
妻子一心都在丈夫的病情上，根本無暇顧及別的。心中一旦有事！總會時刻牽掛。
她就害怕丈夫身上有什麼不適，心思都在這上面，也就忽視了別的。“她爹呀！有什麼不舒服麼？”
“老婆，我沒憋住！尿褲了！”丈夫滿面通紅，十分慚愧地說。
妻子做夢也想不到丈夫這麼大人，楞尿褲子！想想卻也在情理之中。
丈夫自飛機一起飛就緊握扶手，繫好安全帶，就這樣一直坐著，緊張得不行，就害怕飛機顛簸和晃動。
自己還直跟他說，讓他去廁所！沒曾想他寧願憋著也不敢去，飛機要飛那麼久能憋得住麼！
妻子當然不希望讓丈夫尷尬，她更擔心的是他情緒低落，害怕他大男人的自尊心受到影響。
“他爹呀！你剛剛動過手術，正處於恢復階段，有些小便失禁，這很正常，我給你帶衣服了！”
“衣服不是放在託運拉杆箱裡麼？”
“是呀！我們的泳衣我帶在咱隨身揹著的包裡。我扶你去，幫你換上！”
“老婆，不用你跟著！我自己能行，現在飛機飛得也穩了！放心吧！”丈夫對妻子的理解感到欣慰。說著拿泳褲穿過過道來到後排的衛生間。
望著丈夫背影，這尿還真不少，順著褲管滴滴答答往下淌，估摸內褲已溼透，妻子也是深深嘆口氣，他多希望丈夫能多活些日子呀！
不多時丈夫手裡團著溼淋淋的內褲，看樣子已經在衛生間洗手盆洗過了！
“老婆，這衛生間裡水壓還真夠大的，我按了一下蹲便池上方的按鈕沒反應，可這一撒手！一陣嘩嘩水聲，狂衝直下。”
“當然了！人家飛機上設施能差麼！他爹呀！你看空姐推著餐車來了，餓了吧？”
“老婆，這還用問麼？我自從得這毛病就從沒吃飽過，當然餓了！”
“那好！我們一會兒找空姐多要兩盒。”
“我看行！”
小兩口說話間，餐車已推至兩人近前，空姐微笑地說：“先生、女士，飛機為旅客準備了兩種晚餐，一種是宮保雞丁飯，另一種是義大利肉醬面。您二位要哪種？”
“可以都要麼？”方霖試探性地問。
“是呀！我們都想品嚐一下。”妻子隨聲附和地說。
空姐露出可人微笑，“當然可以了！兩盒飯兩盒面夠麼？”
“可以再多給兩盒麼？”方霖真有些餓壞了。
“先生！當然可以了！您不用擔心，這邊用餐不限量的，您看這樣好不好，由於我們經濟艙的空間比較擁擠，一會兒您吃完感覺不夠再到我們後面配餐室去領好麼？”空姐耐心地講解著。
“好的！您先給我們四盒吧！不夠我們再找您要。”車釐也很客氣，空姐服務態度太好了，以至使她都感覺有些受寵若驚了。
她還從沒受過這樣的待遇。由於沒坐過飛機，因此也沒體會到空姐這周到的服務。
方霖拿過一盒義大利面，津津有味地吃起來。他原本眼大肚子小的認為自己能吃好幾份。
可一吃起來，感
覺可是跟他從前好的時候不一樣，那時別說是這幾盒，就是再多，也不夠他塞牙縫的。
自打手術後，雖這食物倒可下嚥，可能息肉被切除的緣故，食物一經食道就感覺疼痛難忍。
手術前吃東西是難以下嚥，打嗝不止，手術後則是每咽一口如刀割。
俗語講食色性也！人們對美味那與生俱來的嚮往是天性。吃東西對任何人來說都是一件非常快樂的事情。
然而對方霖，吃東西則是一件十分痛苦的事情。
他用筷子夾起幾根放入嘴中，精心咀嚼，輕輕下嚥，已經夠在意了，還是如小刀一般，一剜一剜的難受。
眼看這並不算多的一小盒面，十分艱難的下嚥，方霖露出痛苦的表情。
看著丈夫那難受樣兒，妻子心中悲傷不已，她知道丈夫最終結局就是走在這個毛病上。
不住安慰說：“他爹呀！又不好受了是吧？剛剛動完手術，食物經過傷口肯定會疼的。
等傷口癒合得差不多了，咽東西就不疼了。”
“老婆，我不吃了！”邊說邊把吃得還剩下大半的餐盒遞給妻子。
妻子接過餐盒隨手連同其他幾個餐盒放到地上。看丈夫吃不動了，自己也沒胃口。“他爹呀！飛機上空姐服務的倒挺周到，可這餐一點都不好吃，這樣的食物我真沒胃口。等到南國咱多吃點美味海鮮吧！”
方霖也是強顏歡笑，他實在太難受了。“嗯！老婆，咱好好品嚐品嚐那裡的海鮮。”
兩人正聊著呢，前面的座椅往後一仰，經濟艙前後排座椅空間本就狹小，前面那位不管不顧扶手一抬，座椅靠背向後一仰，正碰到方霖雙膝。
方霖人高馬大，本來弓在這狹小空間就夠難受了，前面那位一仰不要緊，整個把他給夾在縫隙裡，一丁點自由空間都沒有了。
膝蓋碰得還特疼。他邊揉膝蓋邊憤怒地喊道：“怎麼搞的？後面還有個大活人呢，沒看見呀！碰我膝蓋了，知道麼？”
妻子趕忙幫丈夫揉膝蓋，“他爹呀！沒事吧？疼麼？”
周圍旅客紛紛把視線投向這穿著樸素的小兩口。
只見一個身材高大，長長的頭髮被染成綠色，方方的臉盤，高高顴骨，黝黑面龐，寬寬肩膀，細細腰身，硬邦邦腱子肉。
一看便知是個練家子，大骷髏頭體恤，下配水洗布牛仔褲，眼珠瞪得多老大，面露兇光。
嘴中還罵罵咧咧地說：“你他媽活得不耐煩了是吧？老子別說放下靠背，就是躺你身上，我看你敢說個不字，老子今天廢了你！”
方霖傻傻望著這無賴，一時竟沒詞兒了，妻子清清楚楚看到丈夫那手被嚇得瑟瑟發抖。那樣子狼狽至極。
妻子怕丈夫吃虧，趕忙站起來，“我說你這人怎麼不講理呢？
這可是在飛機上，是公共場所，可不是在你家炕頭兒。
你也不跟後面打聲招呼，就把靠背椅這一仰那麼大角度，後面人受的了麼？
你知道你傷到後面這旅客的膝蓋了麼？真是不可理喻，不僅沒道歉，還理直氣壯出言不遜，你還有沒有點素質，有沒有點社會公德？”
無賴用那兇狠的目光瞪了瞪車釐，“我在跟他
說話，管你屁事，你又是他什麼人？是不是閒的，也想找揍呀？”
妻子車釐可不吃這套，用身體擋住丈夫，“我是他妻子，我這輩子還真沒嘗過捱打的滋味！你打呀！你打！你朝這打，你今天不打都不行，讓大夥兒評評理，有這樣的麼？
這個混蛋，流氓，無賴，社會渣子。”邊說邊把自己頭伸過去，讓那無賴打。
這無賴本認為這兩個穿著樸素的鄉下人好欺負。沒曾想這次還真碰到茬子了，如果要是男人他就動手了，可面前是一女流之輩，一旦動手傳出去好說不好聽！不禁呆呆僵在那裡。
妻子一看這無賴有點傻了，更不依不饒的用頭往他身上撞去。
口中還陣陣有詞道：“你打呀，打呀！你不厲害麼？你不是想欺負人麼？讓大夥兒看看這位英雄打女人了！打女人了！真是大英雄呀！”
方霖趕忙拉著妻子，讓她千萬別衝動，他害怕那無賴會打到妻子。
因此，拼命攔著妻子，生怕妻子吃虧，從心裡對這無賴畏懼三分，甚至不敢正眼看那兇惡的眼神。
妻子的脾氣特別執拗，依然不依不饒邊說邊撞。
這時無賴這火兒已然頂到腦門兒。面前這女人一直對他撒潑式又嚷又叫，如不給她點顏色瞧瞧，這女人還越發蹬鼻上臉了。
無賴還有些對這女人心生佩服，為了丈夫，不惜被捱打的風險護著這身材高大，膽小如鼠的丈夫。
無賴最最看不起的就是她那慫蛋包的丈夫了，可惜七尺高的男子漢，楞讓自己的妻子護著，整個一縮頭烏龜。
他從心裡最看不起這樣的男人了。眼看這女人一頭一頭撞向自己，無賴火冒三丈，將他那粗壯的大手輪起來，只聽“啪”一聲清脆而嘹亮的響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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妻子臉上一個又紅又大的掌印已然落上。把車釐打得順嘴角淌血。
看到妻子捱打了，方霖發瘋似的揮動重拳，雨點般落在無賴頭上和臉上，此時他已失去理智，根本停不下來。
妻子是他在世上最親近的人，妻子不惜一切代價的護著他。
方霖為妻子可以不要命。人就是這樣如果將生死都置之度外，還會在意什麼害怕呢？
儘管無賴不停將那粗壯的拳頭落在方霖臉上。可怕的是方霖似乎已經麻木，他心中只一個念頭。
拼了這命也得打死這無賴，他已打得紅眼。加之他拳頭力道本就重於常人，這和他長期從事重體力勞動有關。
幾百斤的箱子都不在話下，更別提人了，這還得說是重病在身。
無賴本好奇眼前這慫蛋包竟還會打架。哪知一打他妻子，把這男人小宇宙啟用了，他瘋了，已經不是人了，雨點般的拳頭往死裡打！
這無賴開始害怕了，心想這男人是不是練過？這拳頭跟鐵砣一般。
打在身上頓覺骨節兒發酥，不行，這主兒不是人類！三十六計走為上，趕緊跑吧！
怎奈這可是在飛機上！往哪跑呀！只得在狹窄的過道來回跑。
方霖兩眼冒火，拼盡全力猛追。無賴邊跑邊聲嘶力竭地狂喊救命，喊得都變了音兒。
飛機飛速的朝目的地進發，在狹窄機艙過道即將上演一場生死大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