丈夫五官有些變形，兩鬢熱汗直淌，嘴中大聲呻吟，那樣子極為可怖。
把車釐嚇得不輕。她趕忙按動病床前牆壁上那緊急呼救按鈕。
不多時護士們匆忙趕到，將一白色小藥片給狂躁的丈夫服下。
不多時丈夫終於穩定下來。緊緊抓住妻子的手說道：“哎呦！可疼死我了，身上就跟裂了似的，那難受勁兒別提了。
老婆，這手術怎麼那麼難受呀？裡面就跟被切掉什麼似的，從裡往外彎著疼。真不是人受的！你不說不疼麼？”
護士安慰道：“手術後麻藥勁兒一過去肯定難受。過過就沒事了！
我已給你服下止疼藥，別擔心，不會有事的！這液還得繼續輸，有止疼和消炎作用，當然裡面還有營養。點滴流速不宜太快，對心臟沒好處。一定得注意！”
車釐隨聲附和說道：“護士說得對！沒事兒！這息肉切下來能不疼麼？就現在有點疼，等裡面長好了就沒事了！不用擔心。”
“老婆，跟你說的一點都不一樣。你不是說你剖腹產時還和大夫說話呢！
可我怎麼感覺和麻醉師說著說著，就被催眠了呢？好奇怪呀！我醒來時就已經在這裡了！”丈夫好奇地問。
“你這手術可比我那好多了！你睡一覺兒手術就做完了。難道不值得慶幸麼？
我動手術時還提心吊膽的害怕呢！你這多好，恢復恢復過幾天就能出院了。”
聽妻子這麼一說，丈夫又一次得到心靈上的安慰。妻子說得對，本來感覺手術會極痛苦，沒曾想睡一覺就挺過來了。
這下可好，終於可以吃那些好吃的美味了。
“老婆，我覺得特餓，給我做點好吃的吧！”
“他爹，先別急，醫生剛剛已叮囑過了，術後要先排完氣，才可進食。”
“嗯！這一段時間可給我餓壞了，我太希望能吃到可口的飯菜了。
餓的感覺真難受。老婆！我怕你擔憂都沒跟你說，就怕你為我擔心，我看咱家飯桌桌角都惦記啃兩口。”丈夫興致勃勃地聊著。
看得出，他精神很好，止疼藥也起作用了。這使妻子十分欣慰。
“老婆，老教授呢？怎麼沒見他來呢？這次手術可多虧他了，要不是人家我也住不進這單間病房，更不可能手術成功。
我得好好感謝感謝他，剛進手術室時他還安慰我，讓我不用擔心呢！”丈夫興高采烈地說。
妻子早已是以淚洗面，悲痛不已，“老婆，怎麼了？何故傷心難過？”
“他爹呀！老教授已經故去了，為了你這手術，他楞是拼盡最後一口氣。他走得很安詳，據說是心臟猝死。”
方霖十分震驚，“怎麼走得如此突然，未等我見他最後一面。”他心如刀絞般難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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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淚不自主的滴落。老教授對他的病可沒少操心，要不是為給他動手術，老人豈可喪命。
老教授是為他而死的。為他能早日康復，老教授獻出自己寶貴的生命。
妻子安慰道：“你不用自責，老教授本人希望燃盡自己最後一滴蠟，站好最
後一班崗。
他把自己全部生命奉獻給這偉大的醫療事業。誰也勸不動他，即使不給咱看病，他也會給別人治療的，這也許就是他畢生的理想和追求吧！”
“可老教授畢竟是為我而死的！”丈夫十分激動地說。
“不！她是為人民而死的，是為醫療事業而死的，是為理想而死的！
他死得值，比很多活著的人，值得尊敬。雖死卻不留一絲遺憾。永遠活在人民和這些孜孜不倦救死扶傷醫務工作者的心中。
他的精神會在這些醫務工作者中永遠傳承下去。”妻子望著丈夫，她知道丈夫心裡難過，自己的心又何嘗不為老教授的精神所感動！
丈夫沉默良久，靜靜望著妻子。“老婆，這段時間給你累壞了，你可能已經幾天幾夜沒睡一個囫圇覺了。好好休息休息吧！”
“不！我要陪著你，和你在一起，我一點都不困，你難道忘了麼？手術前你說過什麼？”
“手術前？我說什麼了？”丈夫不解地問。
“你說等我手術後，咱倆得好好說說話！還記得麼？”
“當然！我怎麼會忘記呢！”丈夫笑了。
妻子知道他可能忘記了，也不戳穿他，他知道留給丈夫的日子不多了。
她希望丈夫最後走的時候能夠帶著快樂帶著幸福離開。她要在最後時刻盡力將最美好的生活和幸福帶給自己這一生中最愛的人。
“她爹！我想等你出院後，我們出去走走好麼？”
“老婆！你想去哪？”
“去一個美麗的地方。我們好好享受享受生活好麼？我們好好過過二人世界！”
“當然！可孩子怎麼辦？”丈夫最擔心的還是櫻桃。
“孩子，你就放心吧！我們印刷廠廠辦幼兒園阿姨輪流照顧。
這也是廠長的意思，在你生病期間，廠裡從上到下給予極大支援。
他們還組織了多次捐款，知道咱家困難，你所有醫療費用都是你們百貨商場出的。
你們經理人真不錯。她爹！這社會上有這麼多好人關心我們，咱倆還有什麼放心不下的呢！”
“是呀！咱們的小櫻桃長起來，得好好回報這些好心人，回報這個充滿愛心的社會。讓她從小學會感恩！”
“她爹！咱怎麼說著說著，就好像回不來了似的，想點開心的事情吧！想去哪玩呀？”
“老婆，我想坐坐飛機。從小到大，我還從沒做過飛機了！”
“主意不錯！我們這次一定要坐飛機去個遠點兒的地方。”
這可把丈夫難住了，遠一點的地方去哪呢？自己本身也沒離開過大江區這一畝三分地兒呀！
“老婆，我還真想不出去哪！我其實哪都沒去過。也許是貧窮限制了想象力吧！”丈夫有些無奈。
妻子笑了，“那我們就奔著南方走，去最南邊的南國如何呀！”
“離咱這兒可好幾千公裡呢！夠遠的呀！”丈夫吃驚地望著妻子。
“要去還不去一個遠點的地方呀！”
“那會不會花很多很多錢呀？
”丈夫有些心疼。
“錢的事兒，你就不用操心了，我們單位給咱捐的錢足夠了。”妻子安慰道。
“這些錢還是給櫻桃留著吧！以後孩子用錢的地方多。”
“他爹呀！你就放心吧！女兒的錢我都給她存著了，這筆錢是專門給咱旅遊用的。”
聽妻子那麼一說，丈夫非常開心，他不止一次從報紙、雜誌上領略過南國的風光，那裡自然環境優美，氣候怡人，空氣清新，溫暖而舒適。
特別適宜人們休閒度假。是自己十分嚮往的地方，自己做夢都想到那邊去看看，好好玩玩。
“老婆，可咱到那裡人生地不熟的，咱也不知道哪對哪呀！那邊咱又沒親戚朋友，誰給咱當嚮導呀！”
“他爹呀！人家旅行社全程服務，不單純有導遊，而且一價全含，包括訂機票、二十四小時接機、定酒店、景點門票、餐廳用餐全都包括在內。
可以說咱沒有任何需要操心的事情。”妻子其實也是刻意掃聽來的，畢竟她也從沒旅過遊，為了讓丈夫在世上的最後歲月能夠過得開心快樂。
她可是掃聽了好幾家旅行社。不停地比對價格、內容和服務。透過比對，才對旅遊有個大致瞭解。正是提前做好了功課，她才如數家珍地了然於胸。跟丈夫是對答如流。
“老婆，你還挺厲害，懂得這麼多！人家旅行社的服務種類還挺多的。
這麼說來什麼都不知，也可以去旅遊了！”丈夫用十分崇拜的眼神望著她。
“當然了！咱只要交給旅行社團費，再告訴他們咱什麼時候出發就可以了，其餘的事情咱都不用操心。聽通知就行了！”
“老婆！坐飛機安全麼？這一去可是好幾千公裡，飛機在幾萬米的高空，一旦有什麼閃失，那咱兩口子可就與這個世界say goodbye了。
也意味著咱徹底地game over了，想想真是有點可惜。別的倒是沒什麼，主要就是咱兩口子感情太好了，一旦有個閃失，就再也見不著面了。
捨不得櫻桃這孩子呀！”丈夫說得還挺傷心。
這一說還真勾起妻子的心思。她心裡明白，丈夫的病最後還是免不了那句say goodbye和game over。
不免覺得傷心，不過她也明白丈夫天生膽小，甚至坐個飛機都沒什麼膽量。也是很無奈，可這人高馬大的坯子份兒，怎就這點小膽兒呀！
趕緊安慰道：“她爹呀！你也真是的！人家飛機可是這些交通工具中最安全的。
飛機出事的機率極低，可以說上次出事還是在十年前，還是在國外。
國內航空公司很少出問題。從咱這邊去南國也只能坐飛機，畢竟開車得需要四十幾個小時。你沒必要擔心的。”
“嗯！那飛機需要多久才能到呀？”丈夫好奇地問。
“應該四五個小時就可以到了！非常方便！”妻子耐心地跟丈夫講解著。
說著說著，妻子感覺有些不大對勁，整個病房裡充斥著一股奇怪地味道，這使她原本不安地心又加了一個“更”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