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早上。

睡在沙發上的林新一從睡夢中悠悠醒來。

朦朦朧朧之中,他只覺得自己整個人都深陷在一片溫暖之中,像是回到了兒時母親的懷抱。

而等他睜開眼,才發現...

這溫暖的感覺並不是假的。

因為眼前出現的不是天花板,而是貝爾摩德那張姣好動人的臉頰,還有披散著落到他臉上的,那一縷縷帶著幽香的銀髮。

腦後枕著的也不是枕頭,而是兩條緊緊併攏的,飽滿而柔軟的大腿。

貝爾摩德就像是在哄孩子的母親,端端正正地坐在沙發上,讓林新一枕在自己的大腿上睡著了。

而這時候,她還正用自己那雙溫軟暖和的手,輕輕地愛撫著他的頭髮。

就像是在給自家貓咪捋毛的鏟屎官。

“早上好,Boy.”

貝爾摩德微笑著向他打了聲招呼。

“......”林新一頓時被這一幕給嚇醒了。

他一個鯉魚打挺,從貝爾摩德的懷抱裡彈射起飛,迅速坐正了身子。

然後,他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還好,衣服還在,釦子也都扣得很緊。

貝爾摩德應該沒趁他睡著的時候,對他做什麼奇怪的事情。

“你跑到我這來做什麼?!”

林新一回過頭來,臉色難看地問道。

“唉...”貝爾摩德輕輕一嘆:

“你小的時候,可最喜歡被我這麼抱著睡覺了。”

“老師我只是想同你回味一下過去的時光,怎麼...”

“你就沒有想起什麼嗎?”

她靜靜地看著林新一,那對讓人捉摸不透的晶瑩眼眸裡,悄然閃過一絲期待。

“我...”林新一頓時啞然。

他當然什麼都想不起來,更沒辦法陪著這位貝爾摩德老師回味往昔的美好歲月。

“別鬧了...老師,我真的不是小孩子了。”

“你該注意一點自己的行為。”

林新一冷著臉,用那拒人於千里之外的語氣略過了這個話題。

“好吧...你也長大了呢。”

貝爾摩德又露出那種彷彿很受傷的樣子。

但一轉頭,她就又從旁邊的茶几上,微笑著端起一個小碟子來:

“來吃早飯吧。”

“我早上特地出門買的材料,給你做的你愛吃的花生果醬三明治呢。”

林新一的眼睛從那三明治上一掃而過:

他女朋友也喜歡吃這玩意。

但這種米式早餐熱量爆炸,甜得齁人。

自從小哀親自下廚給他做過一次,差點沒把他牙齒甜掉之後...一看到這種三明治,他就沒有食慾。

“嗯,先放著,我等會吃。”

林新一表情淡然地點了點頭。

然後,他便刻意不再理會這位舉止輕浮、對自己關愛過度的貝爾摩德老師,自顧自地走下沙發,去衛生間洗漱去了。

“沒有想起來麼...”

望著林新一的背影,貝爾摩德的目光變得有些複雜:

她剛剛是想還原一下林新一小時候和自己相處的場景,藉此來刺激他回想過去的事情。

理論上,這可以幫助失憶的人找回自己的記憶。

但貝爾摩德這一次的嘗試顯然沒起到任何效果。

她展現出的“母親的關懷”被他反感,為他做的他以前最愛的早餐,也被他輕易無視。

林新一完全沒有反應,只是一如既往地用冷臉來敷衍她。

“看來他真的把我這個老師給忘了。”

“那些回憶...他都完全想不起來。”

貝爾摩德的神色有些複雜。

同時她又悄然蹙起眉頭,目光變得凝重:

“那對於過去的事,他到底還記得多少呢?”

從林新一目前的表現上看,他應該還是記得自己是組織的成員,知道自己是在為組織做臥底工作的。

但要是他忘掉的東西太多,忘掉了自己和她這個老師的羈絆,忘掉了組織對他的培養,甚至是忘掉了對組織的忠誠....

那情況可能會非常麻煩。

畢竟,林新一現在可是天天跟警察混在一起。

身邊還跟著一位自帶“感化”光環的天使小姐。

貝爾摩德自己都擋不住Angel那雙水汪汪的大眼睛,何況是失憶的林新一。

萬一林新一失去記憶太多,變成了一張可塑的白紙。

說不定,他就會被那位純潔的天使小姐影響,被她不知不覺地帶偏到了正道上去。

如果情況真是如此,林新一以後甚至可能會變成敵人。

變成她這個老師的敵人。

“不,絕對不能讓這種事發生。”

“他不可以是一個‘好人’。”

“這只會給他帶去危險。”

貝爾摩德不禁想到了自己的好同事,患有臥底PTSD的琴酒先生。

要是讓那個男人知道林新一的失控,他肯定會帶著他那把打自己人百發百中的伯萊塔92F找上門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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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時候,她作為組織的幹部,林新一的老師,兩邊該怎麼選?

想著想著,貝爾摩德的目光愈發深沉。

.................................

林新一洗漱乾淨,又仔細看了看時間:

已經是早上9點多了。

因為昨天工作忙得太晚,回家已是深更半夜。

早上貝爾摩德又為了讓他在自己懷裡睡個好覺,把他設下的鬧鐘關了。

所以現在其實早就過了上班的點,只是天色有些陰沉,看著不像是日上三竿。

而林新一匆匆收拾好自己的行頭,緊接著就發現...

貝爾摩德也已經換上那身“克麗絲小姐”的行頭,戴好了小禮帽,穿好了高跟鞋,手裡攥著跑車的車鑰匙,站在門口等著他過來:

“走吧,該去警視廳上班了。”

“你...”林新一頓感不妙:“老師,你要跟我一起去?”

“是啊。”貝爾摩德微微笑著:“這麼久不見,老師我可是想多陪你一會呢。”

“......”

就像是在暗示那纏人的推銷員趕快滾蛋,林新一用剋制而不滿的口吻說道:

“老師,你就沒有其他事要忙嗎?”

“沒有。”貝爾摩德走上前來,不由分說地挽住了他的胳膊:“還有什麼事,能比陪我的Boy更重要呢?”

林新一聽得一陣頭皮發麻:

吃在一起,住在一起,就連上班的時候都要黏著。

那自己豈不是一天24小時都要被這位貝爾摩德老師盯著了?

林新一很想擺脫這個危險的女人。

但貝爾摩德卻沒有任何要離開的樣子。

她親密地挽著他的胳膊,帶著他走出家門,準備跟他一起去警視廳上班。

而就在林新一身不由己地再度坐上富婆跑車之後...

一個電話打了過來,是目暮警官。

一般他打電話給林新一,都是哪裡出了命案,叫他來出警的。

這次也不例外。

只不過,這一次,出的事情比較大。

“老師,不用去警視廳了。”

“直接把我送到米花酒店吧!”

林新一掛掉電話,這樣語氣凝重地對貝爾摩德說道。

“米花酒店?”

聽到這個地點,貝爾摩德原本漫不經心的目光,突然變得有些認真起來:

“那裡出了什麼事嗎?”

“嗯,出了大事。”

“聽說滿天堂公司在那裡開的新作發佈會,被人用大威力的炸彈襲擊了。”

林新一的目光變得無比凝重:

看來東京的治安比他想象的還要差。

上次那個光天化日開槍的毐販就已經重新整理了他的認知,現在好了,連在市中心扔炸彈的法外狂徒都冒出來了。

他心中正是感慨,而坐在駕駛座上的貝爾摩德,卻是若有所思地用手指敲起方向盤來:

“米花酒店,滿天堂的新作發佈會...”

“看來,這可能會和我們組織有關係呢。”

“額?”林新一臉色一滯:“這炸彈...是我們組織安的?”

“不。”貝爾摩德搖了搖頭:

“按計劃,龍舌蘭今天早上應該會去米花酒店,和一個叫中島秀明的傢伙進行接頭交易。”

“可現在,那裡竟然發生了爆炸...”

“龍舌蘭說不定是遇到了什麼危險。”

說這些話時,貝爾摩德全然換了種面貌。

之前的她在林新一面前就像是黏人的女朋友,溫柔的大姐姐,現在談起組織的工作,氣質頓時變得冷豔而神秘起來。

說著,貝爾摩德還掏出手機,試著撥通一個電話:

“果然,龍舌蘭的電話打不通了。”

“這場爆炸說不定就是衝著我們組織來的。”

貝爾摩德轉過頭來,神色嚴肅地吩咐道:

“Boy,去查清這個案子。”

“你現在的身份,正好可以幫我們搞清楚這次襲擊的來龍去脈。”

“嗯...”林新一訥訥點了點頭,心裡不免有些震撼:

這案子竟然還和組織有關。

他有個素未謀面的同事,可能已經被幹掉了?

而林新一還在消化貝爾摩德話裡的巨大信息量,貝爾摩德卻是在一番思索之後,突然問道:

“如果龍舌蘭真的死了...”

“Boy,你可不要太難過了。”

“額?”林新一微微一愣:

難過什麼?我難道和那家夥認識?

只見貝爾摩德深深一嘆,眼神裡透著安慰和關懷:

“你小時候還跟他學過一段時間格鬥,關係還挺不錯的。”

“沒了這個老朋友,對你也會是一種打擊吧?”

“我...”林新一一陣沉默。

他不知如何作答,而且也根本演不出什麼“哀悼故友”的高難度戲碼。

於是,他只好冷著一張臉,模仿著琴酒的模樣,扮演起一個“沒有感情的殺手”:

“難過這種感情太多餘了。”

“儘快找出對我們組織不利的敵人,才是最重要的。”

林新一這樣冷漠著回答道。

“嗯...你能這樣想就好。”

貝爾摩德心中一沉:

麻煩了...

龍舌蘭跟林新一從來就沒見過面。

甚至,林新一原先作為一個小角色,龍舌蘭甚至都沒聽過他的名字。

可她故意提到龍舌蘭和他交情不錯,林新一竟然沒有反駁。

“連自己過去在組織裡的情況都不記得。”

“他忘掉的東西,似乎有些太多了。”

“那他的心...還會在組織,在我這邊嗎?”

貝爾摩德的表情依舊平靜如水。

但目光深處,卻是已經泛.asxs.點波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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