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月寒帶著靈犀離開白雲村的時候,孟祁煥就給她說好了,到了北方,就說自己是南方躲兵禍的難民。

本來北方城鎮的原住民對“兵禍”就沒有多大的概念,只以為他們一家是為了躲避徵兵才走的,所以李月寒入住章寧村的時候,最初還有些男人背地裡罵李月寒一家背信棄義,對國家不仁不義。

但是今天溫天磊的傾情演出倒是讓大家對“南方兵禍”有些好奇了起來。

“這位公子,官府徵兵不是應該的嗎,男兒頂天立地,自然是要為保家衛國做出貢獻,怎麼能稱得上是禍呢?”有人問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慮。

聽了這話,李月寒也不由得豎起了耳朵,想看看溫天磊要怎麼說。

門外,院中,溫天磊聽了那人的話,面色也是一沉,後長長嘆了口氣,道:“所謂兵禍,並不是官府徵兵,而是軍隊強行徵兵,家中但凡有男兒的,滿十歲者,無論身體健康殘疾,都要上戰場,編入前鋒營。”

聽了這話,不僅是門外的村民們大吃一驚,就連李月寒也倒吸了一口冷氣。

兵禍的事情李月寒在沒有離開白雲村地界的時候就已經有所耳聞,只是白雲村本來就地處西北,屬於地廣人稀的地方,除了鬧鬧土匪什麼的,鄰國根本不敢挑戰邊防駐軍,所以一直算得上是太平。

後來為了掩蓋行蹤,她可是特意繞道到南方北上的必經之路來的,一路上聽人說了不少兵禍的事情,但李月寒和外面的人想的也一樣,官府徵兵保家衛國,不可稱之為禍。

如今被溫天磊這麼一解釋,李月寒突然明白了為什麼在路上碰到的那些人會那麼難過了。

由南向北,這一路本就兇險莫測福禍不知。但是不走的話,家中男兒盡數被抓走編入前鋒營。自古以來,前鋒營十不存一。

所以他們幾乎可以說是冒著全家死在路上的風險,來換取一些些微小的,活下去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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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是強行徵兵,他們一家孩子又不大,那木頭不也才七八歲嗎,咋就非得跑了,連點兒愛國之心都沒有,可恥,太可恥!”

聽了這話,溫天磊不由得有些發火了。

愚昧之人善於盲從,這些年官府組織不少教徒僧侶四處講經,大字不識幾個的鄉民們對這片土地是實打實的愛得深沉。可是他們卻把這種熱愛建立在別人的身上,免不得給溫天磊一種“何不食肉糜”的感覺。

“這位兄弟可知,前鋒營自古以來十不存一,而且我們東翰國的前鋒營還都是由老弱病殘組成?”溫天磊的臉上浮現出慍怒之色:“前鋒營的作用就是送上戰場去被敵軍屠殺,給後方主力讓出殺敵的時間,難道閣下覺得這是對的嗎?”

“更何況齊大哥本身就就是因為傷殘從軍隊裡推下來的傷病,斷了一條腿瞎了一隻眼,難道他對東翰國的付出還不夠多嗎?”

論說瞎話的本事,李月寒、孟祁煥還有溫天磊三人幾乎不相上下。

很快,溫天磊的話就把外面的村民都唬住了。

“你怎麼知道得這麼清楚!”有人不服氣的嚷道。

“我有什麼義務要向你解釋。”溫天磊為數不多的耐心用完了,瞪了那群說話的人一眼之後,轉身就回了李月寒的房間裡。

此時,李月寒已經從床上坐了起來,沐川也陪著靈犀在一旁看書,見溫天磊進門,大家都把目光落到了他的身上。

當即,溫天磊就有些不好意思了起來:“幹嘛都看著我,我臉上又沒開花。”

“溫大少,我想問問你,你說的兵禍之事是真的嗎?”李月寒問道。

“是真的。”溫天磊點了點頭:“不過你放心,兵禍只在南方邊境鬧得比較兇,別的地方是沒有的。”

“那皇宮裡那位不管嗎?”李月寒又問。

“管不過來。”溫天磊嘆了口氣:“將在外,君命有所不受,就算陛下一道接一道的聖旨往南方飛去,他們該強行徵兵的還是繼續強行徵兵,現在只盼望南方邊境的戰事早些結束,這樣兵禍也能早些結束。”

“南方在和哪個國家交戰啊?”李月寒一臉不解。

她對這個世界的所知基本為零,要不是來章寧村這一路上知道南方的確鬧兵災的話,她都覺得這是孟祁煥編出來的謊話了。

“和烈嵐國。”溫天磊道:“你不會對東翰國一無所知吧?”

“是啊。”李月寒大大方方的承認:“我一個鄉野村姑,怎麼可能知道國家大事,每天除了地裡刨食,也就是照顧好兩個孩子了。我的世界就這麼大,一開始我連咱們國家的國號都不知道,還是他告訴我的。”

聽了這話,溫天磊有些無奈:“東翰國是這片大陸上最強盛的國家,已經傳承了三百多年。烈嵐國原來是東翰國的進貢國,大約是十年前開始,東翰國迎來了一次百年不遇的旱災,延續了三年多,國力大衰,烈嵐國就起了異心。”

“那幾年,不僅是南邊,甚至國都都有不小的動盪。若不是當時的太子雷霆手段,只怕東翰國都不復存在了。原本朝野之中有許多反對太子的聲音,但是也是那次之後,這些聲音都被蓋了過去。”

聽了溫天磊的講述,李月寒只覺得心裡有什麼被觸動了。

“那現在太子已經換人了,烈嵐國豈不是要捲土重來了?”

“早在太子府被滅開始,烈嵐國就已經開始捲土重來了。只不過先聖太子協理國事的那些年對邊境十分重視,故而就算他不在了,烈嵐國進攻了多次,也毫無結果。”溫天磊笑了笑,在一張空椅子上坐了下來:“其中,你夫君的貢獻可不少。”

聽了這話,李月寒沉默了。

她想起來了,溫天磊說過,如今的孟祁煥,已經是兵部尚書,鐵騎將軍。

也就是說,如果烈嵐國的進攻再猛烈一些,南方的兵禍鬧得更兇一點,孟祁煥很有可能就要上戰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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