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羽先生今年二十幾了？”
“我已經二十八了，離醫生判決的處刑日期還有兩年。”宮羽輕辰笑笑，對於生老病死這種事情很是豁達。
生老病死，人之常情。
他很早就知道自己會死，也很早就做好了死的準備。
三年前沒死成，那他就繼續活著，在他死之前，他總會再次見到那些人，然後將那些仇恨盡數消解於死亡之中。
上川瞬沉默，他不知道該接什麼話。對方明顯不需要他的安慰，也並不需要他對這些事情做出什麼反饋。
“宮羽先生為什麼跟我說這麼多，這些事情一般不會對外人講吧？”
是的，上川瞬覺得這個人很奇怪。
他們的話題好像自然而然地就聊到了這些，而對方也並沒有什麼保留地就將這些私密的事情說了出來。
“也沒什麼，只是難得遇到一個想聊天的人，不由自主地就說地多了些。”
“？”想聊天的人？
上川瞬疑惑，他什麼時候有這樣的屬性了？
星野修最開始遇到他的時候是這樣，這傢伙也是這樣？
看出上川瞬的疑惑，宮羽輕辰笑著解釋了一句，“大概是你比較閤眼緣。”
眼緣這東西，上川瞬還真無法反駁。
“其實我說這些也並不是想給別人傳遞什麼負面情緒，只是覺得說出來應該沒關係，然後就說了。”
雖然過去的記憶並不怎麼美好，但它依舊是他短暫的人生歷程中佔據篇幅極長的部分。
他想要拋棄那些過往，但不代表他會忘記。
“真的只有兩年了嗎？”
“差不多吧，我的身體機能無法支撐我活過三十歲。”
他的身體是在母親的肚子裡被藥物破壞掉的，這也是他灰暗的半生的緣由。
他一邊跟上川瞬說話，目光一邊在宴會廳裡漫無目的的遊蕩。
突然，他的眼神變了，晦暗的流光從它眼中劃過，再一眨眼，已沒有任何異常。
旁邊的上川瞬敏銳地察覺到了對方的變化，雖然宮羽輕辰只是瞬間就移開了目光，但上川瞬還是快速地從人群中圈出了一個範圍。
而在他剛剛看的那裡，安室透真正和一個穿著西裝兩鬢斑白的男人聊天。
上川瞬眉頭皺起，不確定他剛剛看的是安室透還是那個男人。
那個男人好像注意到了有人在看他，轉過頭來，對上了上川瞬的視線。
上川瞬地朝他笑了一下，然後跟旁邊的宮羽輕辰說了一聲，大大方方的走了過來。
“安室先生，這位是？”
上川瞬好奇地打量跟安室透聊天的這個男人，從斑白的發角來看，這個男人應該有五六十歲了。
他身上穿著一套極為貼身的西裝，看上去像是私人定製。西裝的口袋到紐扣處別著一跟金色的鏈子，從形狀來看應該是一塊懷錶。
雖然兩鬢斑白，但對方的氣質極為儒雅，完全不見老態。
“這位是豐源清司先生，經常在波洛喝咖啡，前段時間在米花町開了家酒館，是一位調酒師。”安室透簡單地給上川瞬介紹了一下。
他完全沒有預料到會在這裡遇到豐源清司，以至於連委託人都不管直接過來了。
委託人那邊尚有毛利小五郎在，而這位調酒師可比那些普通的犯罪分子要危險多了。
雖然對方沒有直接說出自己的身份，但那些暗喻他聽懂了。
這種人物一旦想做些什麼，那就絕不可能是小事！
波洛咖啡店的客人？開了家酒館？調酒師？
上川瞬準確地抓住了安室透想表達的意思，他驚訝了一下，然後露出了個笑容來，自我介紹道：“我叫上川瞬，是安室先生的朋友。”
“我在波洛咖啡廳見過你。”豐源清司笑笑，他習慣性地想擼貓，突然想起來貓沒帶，有點遺憾地放下手。
“是嘛，什麼時候？”
“有好幾次吧，不太記得是什麼時候了。”
“恩？像您這樣氣質的人我居然都沒注意到！”上川瞬嘴巴微張，一副震驚的樣子。
上川瞬的震驚是真的震驚，以對方這氣質，在人群中是絕對引人注目的，但上川瞬去波洛的時候居然都沒有注意到對方，這怎麼看到都有點反常。
豐源清司笑笑，並未就他這話做出什麼回答。
他的目光看向上川瞬身後跟著一起過來的宮羽輕辰，視線在他臉上停留了一下，問道：“這位是？”
上川瞬自然察覺到宮羽輕辰一起跟過來了，他也沒在意，畢竟他想確認一下對方究竟是看到安室透產生異樣，還是因為這個男人產生異議。
“這位是宮羽先生，一位作家。”
“是阿瞬你的熟人嗎？”安室透也是第一次見到宮羽輕辰，他原先看到上川瞬跟對方好像聊得很好的樣子。
“這還是我們第三次見面呢，不過我跟宮羽先生確實很聊得來。”
上川瞬一句話將自己跟宮羽輕辰撇開，雖然剛剛聊了不少，但他們確實是第三次見面。
宮羽輕辰定定地看著豐源清司的臉，然後彎下雙眸，眼睛眯起，友好地伸出手：
“你好，我叫宮羽輕辰，是一名作者。”
“你好。”豐源清司伸手回握，兩隻手觸之即分。
上川瞬發現宮羽輕辰蒼白的手背上鼓脹起一根一根的青筋，明明他的青筋並不明顯。但這回看，卻像是一根根青綠的樹杈蔓延在他蒼白的手背上。
上川瞬可以確定了，引起對方異樣的不是安室透，而是這個名叫豐源清司的男人。
他的眸子微微眯起，猜測起兩人直接的關係來。
安室透雖然沒有明確的點名豐源清司的身份，但從他兩次提到酒來看，這個人和酒廠有關，是一個擁有酒名代號的正式成員。
而宮羽輕辰在看到對方時氣場有一瞬間的變化，說明他見過這個男人。
豐源清司看宮羽輕辰的表情很平常，但在酒廠幹到這個年紀的人，上川瞬想要從他臉上看到發現出什麼異樣幾乎不可能。
相反，更年輕的宮羽輕辰即使極力壓制著情緒，但還是不可避免了暴露了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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